中秋佳節。
西域的圓月宴如期舉行。
呼延吉的身體康複,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特別是這次的宴會不同於往年。
這次,多了楚芸嵐的參加,他早早下令,王宮上下齊心,準備一場最隆重、最熱鬧、最富貴的典禮。
並且,呼延吉特許:“感謝芸兒神醫在世,妙手回春,將他的頑疾治好。所以下達恩典,讓芸兒神醫坐在他的身旁,一同用膳。”
這份恩典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呼延吉多年征戰,年輕氣盛,一心撲在江山上,再加上提拉草原都是蠻夷之徒,性情狂野奔放,王位並不是代代相傳。
所以,沒有人去逼迫呼延吉廣納後宮,也沒人去提出早日生下王子,或者立下皇儲的蠢話。
這就導致呼延吉繼位三年,至今沒有娶妻納妾,也沒有生下一兒半女,對於男女之事,更是可有可無,從未執著過任何一個女子。
楚芸嵐是第一個能夠坐在他身邊的女子。
“芸兒,這次的圓月宴,你可喜歡?”呼延吉靜靜的湊過來,伏在楚芸嵐的耳畔問道。
楚芸嵐點點頭,“我很喜歡。”
呼延吉的俊臉靠得更近,悄聲問:“那麼,你是否願意一直留下,隻要你喜歡的,寡人都能給你。”
楚芸嵐的心陡然加速半拍。
她又不傻,自然明白這話裏話外的意思。
楚芸嵐眉眼通紅,掰出來一副淒淒楚楚的模樣,詫異的望著呼延吉,“殿下,你這是要剝奪我的自由嗎?”
“我遊蕩天下習慣了,最討厭被束縛在某一個地方。殿下真的忍心禁足?讓我這一身絕學醫術無處施展?”
呼延吉頓時動了幾分惻隱之心,“罷了罷了,寡人就是隨口一提,你不想留下,寡人不為難你。隻是以後日子長著呢,常回來看看。”
楚芸嵐喜笑顏開,杏眸水潤,泛著柔光,“殿下放心,我牽掛著你的病情,一定會常常回來,保證你的身體無恙。”
呼延吉無可奈何的扯了扯唇角,修長的手指劃了下楚芸嵐的鼻尖,指腹溫熱,“好,寡人的龍體,這輩子就交給你了。”
楚芸嵐訕訕一笑,端起茶盞喝水,掩飾內心泛起的一絲緊張。
這時候。
殿外幾名將士匆匆忙忙的跑進大廳。
“啟稟殿下!我們抓到一個偷偷出去送信的丫鬟!不知如何處置?”
呼延吉一愣,是誰攪了他的雅興?
他臉上的溫柔蕩然無存,大手一揮,厲聲道:“停止奏樂!將犯人押上來!”
一名打扮樸素、個頭矮小的婢女被五花大綁的推搡過來。
她怯生生的抬起頭,瞄了一眼楚芸嵐,又趕緊低下頭默不吭聲。
呼延吉瞧著這麼一個不起眼的丫鬟,又問:“送的是什麼信?”
將士雙手捧著一個沉甸甸的信封,呈遞上來,“殿下請過目。”
呼延吉撕開一看,裏麵是一副西域王宮的地形圖,還有一張紙,上麵寫著娟秀的字跡:提拉草原的王宮地圖已到手,暫時沒發現可攻陷的破綻。
“放肆!”呼延吉大吼一聲,古井無波的臉上隱隱浮現出一道裂痕,“這是什麼鬼東西?!你這個賤婢解釋清楚!”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卻一個字都不肯說。
白霓曼先慢悠悠的開口,“能讓殿下嗔怒的東西,恐怕是送給敵國的密信吧?真沒想到,楚芸嵐剛剛住下一個半月,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楚芸嵐抬眸,麵如芙蓉,彎眉似柳,“白姑娘真奇怪,我不知是什麼東西,陛下也沒說是什麼東西,你怎麼就猜到了是密信?”
四目相對,楚芸嵐不疾不徐道:“莫非,這東西和白姑娘有關,事情敗露,你想要栽贓陷害到我的頭上?”
白霓曼氣急敗壞:“本宮一直在西殿照顧柔兒公主,西殿的宮人們都能作證。”
楚芸嵐沒在吭聲,她說多了,反而容易引起誤會。
破案的事,她相信呼延吉自有分寸。
“抬起頭來!”呼延吉朝著跪在地下的丫鬟怒斥道。
丫鬟的身體一哆嗦,本能的瑟瑟發抖。
“你是哪個宮的婢女?這封信要交給誰?如實交代,寡人能免你一死。”
丫鬟半仰著頭,眼皮下垂,結結巴巴道:“奴婢是、是……是西殿的宮女,這封密函要交給宮外裁縫店的小德子,其他的事,奴婢一概不知!”
呼延吉朝著將士使個眼色,“去宮外的裁縫店,找到叫做小德子的人。”
將士退下。
呼延吉又問:“誰讓你這麼做的?”
丫鬟偷偷的瞄了一眼白霓曼,身體抖得像是篩子,沒吭聲。
白霓曼見狀,頓時不樂意了。
她立馬給自己辯解道:“你?你看我幹什麼?這事兒和我有關係嗎?我根本不認識你!”
呼延吉喚來了多蒂雅,“你負責王宮的安危,所有寢殿了如指掌,這個丫鬟,你認得嗎?”
多蒂雅身為王宮將軍,每個寢殿有什麼人進出,她確實有些印象。
“殿下,她是西殿的丫鬟,伺候在柔兒公主的院子,不曾進屋侍奉過。”
白霓曼一聽,整張臉一片慘白,“不可能,柔兒還是個孩子,多蒂雅你這是栽贓陷害?”
多蒂雅驚詫的望過去一眼,不屑的彎了彎黑眉,“雅妃,殿下與我青梅竹馬,認識多年,就憑你和柔兒公主,區區人質,也配讓我陷害?”
這話像是一道重擊,直接敲在了白霓曼的心頭。
她抿了抿嘴唇,將矛頭轉向跪地不起的丫鬟身上,惡狠狠的質問道:“你為什麼要冤枉我?你是奉了誰的命令?說!!”
話落,白霓曼放大的瞳孔像是老鷹一樣,掃視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定格在楚芸嵐的麵龐。
“是不是你?楚芸嵐!你在大寧朝的時候,沒有本事害死我!如今假裝失憶,又對我懷恨在心,所以千方百計的陷害我?”
楚芸嵐一臉茫然,眨巴眨巴眼睛,羽睫宛如蒲扇一樣靈動可人。
“白姑娘,你這幅驚慌失措的樣子,真的很可憐。”
楚芸嵐的同情憐憫,將白霓曼內心的悲憤衝擊到了極點。
“我是被冤枉的!”她衝到那丫鬟的跟前,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本宮問你,到底是誰給你的膽量,讓你陷害本宮?”
“你的家眷,你的父母兄長,他們的命都在你手裏握著,你給本宮說清楚了,你可知那些背叛本宮的人,全都死無全屍?”
丫鬟嚇得眼淚簌簌落下,嗓音哽咽發顫。
“雅妃娘娘,您讓奴婢送信的時候……也是用父母手足的性命要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