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天冥目光幽深晦暗，瞥了一眼負手在側的離歌，輕輕勾起薄唇，“既然芸嵐說了是疑難雜症，本王便不再派人調查了。”
“趙提督出事，於本王，於江南，都是一件百利而無一害的喜事。本王相信芸嵐的判斷，你醫術高超，定然不會蒙騙本王。”
楚芸嵐抿唇，清淺一笑，唇邊若隱若現兩顆好看的梨渦。
“代王放心，臣妾與您多年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咱們本為一體。榮辱與共，不必說見外的話。”
寧天冥回應給楚芸嵐一個微笑，便領著冥宇離開。
楚芸嵐望著桌案上的飯菜，命令婢女收拾下去。
“離歌，陪我走走。”
楚芸嵐緩緩移步庭院。
此時正值初秋。
繁花似錦，綠樹青草，鬱鬱蔥蔥。
楚芸嵐聞著花香，聽著寒蟬的鳴叫，心中泛起一陣陣悲秋的情緒。
“主子，屬下的錯，讓您為難了。”
楚芸嵐轉頭，詫異的望著離歌，圓潤的櫻唇輕輕一彎，“這是什麼蠢話？”
離歌輕歎口氣，“屬下知道，主子是為了保護我，才沒有和代王講實話。這些年，主子擔心蠱術一事，會讓代王心生防備。”
“畢竟蠱術過於邪惡厲害，代王心思縝密，恐怕容不下我。所以主子對外謊稱，我使用蠱術的力量在退化衰敗。”
“眾人皆以為，我隻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侍從，卻不知，我的蠱術已經練就到登峰造極的程度。主子故意讓我隱藏鋒芒，其實是為了保護我。”
楚芸嵐微微仰頭，望著滿天璀璨的繁星，一輪圓月掛在枝頭。
她清澈的杏眸裏倒映著星星的模樣，眼中閃著柔和的暖意，聲音宛如天籟，從嘴角滑出。
“離歌，我和你都是楚國人，盡管我嫁給了代王，但是我知道，我們在江南是依附著代王存活。他寵我，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些。”
“代王若是有朝一日不再寵我，那麼，代王府的暗衛隊，江南的百姓，乃至所有大寧朝的臣民，都會將咱們二人視為外人，防範又敵視。”
離歌垂下眼瞼，清眸中含著一股淡淡的憂慮，“大楚亡了，我們別無選擇。”
“是啊，我們沒有退路。”楚芸嵐幽幽的說著。
她懷念起剛來大寧朝的時光，那時候，她滿心想著完成係統任務，回到現代世界。
一晃眼，‘前世’變成了真的前世。
楚芸嵐成了真正的‘楚芸嵐’。
“離歌，我還記得大寧朝進貢的公主，當今皇上的生母，她的地位尊貴，卻一生都被後宮排擠。因為她是波斯國人，不值得信任。”
“以前我不在乎大寧朝，隻想要和代王甜甜蜜蜜的在一起，那時候，我不需要考慮很多。後來，我成為代王妃，處理大小事宜。”
“慢慢時間久了，我才發現，代王府對我的尊重，皆是因為代王。百姓對我的愛戴，不是因為我醫術高明，而是因為他們敬仰代王。”
“還有工業的發達，市井的繁榮，我的所有付出和努力，全都籠罩在代王的光環之下。我想要獨立，根本不可能。”
那種感覺就好比：戀愛和結婚完全不同。
楚芸嵐最近深有體會：戀愛時隻考慮兩個人的甜蜜。可是結婚需要考慮家裏家外，親戚朋友，大事小情，稍有不慎，就會落個出力不討好。
離歌輕歎口氣，他目光柔和，一襲白衣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注視著楚芸嵐，素白盛雪的臉上掛著和煦的淺笑。
“主子，您以前是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後來您離家出走，在晉王府受盡委屈，那日子雖然不好過，卻終歸是沒有實權，自由自在些。”
“如今不同，您被代王妃的枷鎖束縛，凡事都要以大局為重，自然不如一個人瀟灑。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您的榮耀與您的辛苦是同等的。”
楚芸嵐凝望著離歌，這番話倒是頗有道理。
她眨了眨水潤的杏眸，絕豔的臉頰掛著欣慰的笑靨，“離歌，謝謝你安慰我、開導我。”
離歌拱了拱手，身體周圍徘徊著沁人心脾的槐花香，如同謫仙落入凡間。
“主子，屬下能夠為您分憂，乃是身為家臣的本分。這些日子，您和代王的熱情褪去，難免冷淡點，但是你們真心相愛。”
“相信熬過這段平淡如止水的日子，您和代王還會如膠似漆，重歸於好。屬下會一直默默祝福您，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楚芸嵐點點頭，踩踏著昏黃的月光，緩緩往回走。
前世她記得，婚姻有七年之癢。
或許，她和寧天冥就是到了平平淡淡的日子，彼此沒有新鮮感，心生間隙的時候。
以前熱烈的情緒漸漸散去，最風流倜儻的男子，也變得尋常無味。
楚芸嵐思忖著，或許，她要疏遠寧天冥一段時日，小別勝新歡，距離產生美。
二人過段時日，彼此想念，定能找回從前恩愛甜蜜的感覺。
可惜。
楚芸嵐並不知道，一年後，她將會後悔這個錯誤的決定。
疏遠，有時會增加感情。
有時，隻會讓關係徹底冷下去。
……
波斯國。
王宮。
西域君王完全占領了波斯國的疆土。
“蘇將軍，大寧朝損失了你，簡直是狗眼無珠！這一路過關斬將，多虧你出馬迎戰。你是文武雙全，難得的將領人才啊！”
蘇青逸身披戰甲，身姿挺拔，肌肉強壯，已然變成了一個令人生畏的將軍模樣。
“君王，您是微臣的伯樂，能夠替您效力，乃是微臣的榮幸。今早打下波斯國，臣就能早日報了大寧朝的滅門之仇！”
西域君王哈哈大笑，端起酒盅，咕嘟咕嘟喝了半缸子的美酒。
“說得好！大寧朝，寡人勢在必得！隻要再拿下大寧朝的疆土，寡人一統天下的美夢指日可待！屆時，你就是開過元老！”
蘇青逸已經等了三年，他迫不及待，恨不得馬上就殺到京城，將滅掉蘇家的仇家趕盡殺絕。
“君王，我們何時開始向大寧朝進攻？”
西域君王思考了片刻，“波斯國一戰剛剛結束，讓將士們休息半個月，等待半月之後，我們便從波斯國出發，一路北上，殺到京城，如何？”
蘇青逸頓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聲音洪亮，“是！臣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