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夫沉默了。
他確實什麼都做不了。
他連和長公主爭辯的資格都沒有。
道理在絕對碾壓的權勢麵前，根本講不通的。
古大夫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認命。
“隻要老夫去詢問楚芸嵐，拿到你想知道的一切信息，你就會放了我的妻女和家眷？”古大夫試探的問。
寧花玥篤定的點點頭，“當然，本宮還會獎賞你們一百兩黃金，是生是死，你自己抉擇。”
古大夫沉重的歎口長氣，他有的選嗎？他自己死了不要緊，可是他不忍心連累三個女兒和結發妻子，更不能讓老母親和老管家命喪黃泉。
“老夫願意幫助您。”
寧花玥咯咯咯的笑道：“你看看你，不見棺材不掉淚，早痛快的答應本宮，何必鬧得不愉快呢？快點給古大夫鬆綁，送他離開皇宮。”
回到古巷醫館。
古大夫不死心，先去家中的府邸看了看。
家丁落淚道：“宮中闖進來一群侍衛，見人就打，夫人小姐，還有老夫人、老管家都被抓走了。老爺，您和楚公主關係不錯，您去求求她幫忙吧！”
古大夫這一刻心如死灰。
他終於知道長公主沒有開玩笑，一怒之下，真的會滅掉他的家族，如同捏死螻蟻一樣簡單。
萬般無奈之下。
古大夫來到了花苑。
“楚公主，老夫聽聞，您這幾日生病，過來看看。”
古大夫心虛的手指攥成一團，飽經滄桑的老臉上刻滿了風霜。
楚芸嵐抬起清眸，仔細端詳著古大夫心神恍惚的模樣，彎唇笑道：“古大夫，你我認識的日子那麼久，我了解你，瞧你的樣子，恐怕是遇到了難處吧？”
古大夫欲言又止。
楚芸嵐猜測到幾分，“宮中的人找你了？”
古大夫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你想問什麼？盡管問。”楚芸嵐知道，一旦皇宮的人出手，必然是掐住了古大夫的要害，她多說無益。
古大夫深深吸一口氣，“楚公主，你的病是什麼情況？”
楚芸嵐想了想，“我是感染風寒，渾身乏力酸痛，咳嗽流涕，偶爾發熱，頭昏眼花，需要長期休息養病。”
古大夫點點頭，又直白的問道：“前些日子，您去金鑾殿看過皇上？”
楚芸嵐淺淺一笑，“原來對方想知道皇上的情況，你回去告訴她，皇上身患疑難雜症，我也不知道病因是什麼，所以也不敢貿然用藥，我擔心隨便治療會加重病情。”
“我隻是告訴皇上，不要再寵幸妃嬪，不要過多勞累，保證休息，這樣才能慢慢的恢複體力。太醫開的湯藥都正常服用，觀察一段時日看看是否好轉。”
古大夫麵露驚詫，“就這些？”
楚芸嵐臉色平靜，“嗯，就這些，如果她不滿意，還咄咄逼人的問你，你就說……皇上這個病蹊蹺古怪，也有可能是有人動了手腳，導致的身患怪病。”
古大夫微微頷首。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起身，朝著楚芸嵐行個大禮，“老夫多謝楚姑娘相助。”
楚芸嵐語氣平和，“沒事，如果還有別的需要，你盡管開口，我量力幫你。”
古大夫將這個消息帶回了奉先殿。
以此，換取家人的性命。
翌日。
寧花玥借題發揮，放出一條消息。
“後宮新入選的秀女中，有人八字純陰，克夫嚴重，導致皇上生病。而且，本宮懷疑有秀女是賊人的細作，給皇上下毒，讓皇上身患疑難雜症，連神醫都無法救治。”
宮女太監們四處謠傳。
最後，傳言變成了：新入宮的秀女，聯手給皇上下毒，意圖害死皇上。
緊接著，就到了王皇後出手。
王皇後下令，將所有秀女，不管是有沒有得寵的姑娘，全部召集到椒房殿。
“關於皇上的病，你們都聽說了吧？本宮想要問一問，到底是誰心狠手辣，膽大包天，竟敢謀害皇上？你們最好乖乖的招供，不要逼著本宮趕盡殺絕。”
秀女們麵麵相覷，一臉茫然。
她們隻好驚恐的跪下求饒。
“皇後娘娘息怒，臣妾真的不知道皇上為何會中毒？臣妾入宮，隻是為了服侍皇上，倘若皇上有個三長兩短，臣妾便沒了依靠，又怎麼會害他呢？”
“皇後娘娘息怒，臣妾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還懇請娘娘明察，千萬不要被女幹佞小人利用！”
“臣妾願意幫助皇後娘娘，一同調查真相，早日還給後宮清白的名譽。”
王皇後靜靜的看著她們承諾、辯解、虔誠的跪拜、禱告。
殊不知，這一幕幕在王皇後的眼底，就像是滑稽可笑的戲本子表演。
等到秀女說累了，王皇後朝著侍衛使個眼色，言辭嚴厲，“來人，將這些秀女全都押下去，禁足在各自寢宮，沒有本宮的命令，不得踏出半步。”
秀女們紛紛退下，還誤以為僥幸逃過一劫。
第二天。
後宮所有新晉的秀女，全部暴斃，無一生還。
聽聞是王皇後在早膳裏加入了鴆毒，以‘謀害皇上’的罪名，將秀女們全部賜死。
消息一出，頓時引起了前朝後宮的嘩然和爭論。
寧花玥第一個找到椒房殿。
“王皇後，你前兩天還在苦口婆心的教育本宮，不能濫殺無辜，不能牽連百姓，今日一早，就給本宮一個巨大的驚喜。”
王皇後正在用膳，她盛了一口銀耳羹，放入口中細嚼慢咽。
“皇姐，這些秀女不是無辜的百姓，她們來到後宮，都是為了爭寵，再進一步，就是誕下皇子，再升一步，就是覬覦著本宮的皇後之位。”
“她們想要誕下皇嗣，擠走本宮，奪得皇後的寶座，那便是本宮不共戴天的敵人。對待敵人怎能心慈手軟？稍有不慎，死的就是本宮。”
寧花玥眯了眯清冷的眸子，定睛瞅著王皇後，嘴角徐徐綻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靨。
“皇後娘娘果真是恩怨分明，本宮對你刮目相看，希望你我姐妹二人能同心同德，千萬不要分離崩析，有朝一日成為敵人。”
王皇後漱漱口，用錦帕擦拭著紅唇，抬眸，看著寧花玥，“當然不會，皇姐待我極好，這份恩情，本宮記得。”
可是寧花玥卻覺得，這話語底下夾雜的語氣，有股莫名其妙的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