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
偏房。
婢女們忙忙碌碌,端著水一盆接著一盆。
屋內響徹著接生婆的聲音:“用力啊!側妃!馬上就生出來了!再加把勁兒!”
屋外,寧子衡來來回回的踱步,心情緊張又不安,雙手攥在一起,額頭上冒出一陣陣冷汗。
楚芸嵐站在旁邊觀察局勢。
木棉也聽到了白霓曼生產的消息,馬不停蹄的來到了偏房,等候孩子誕生。
這時候。
王皇後來了,還帶著椒房殿的掌事姑姑,領著幾名侍衛匆匆忙忙的趕來。
寧子衡見狀,臉色不悅道:“皇後娘娘前來,所為何事?晉王府如今忙成一團,沒工夫照顧款待皇後娘娘。”
王皇後朝著侍衛使個眼色,對方直接大搖大擺的搬了一張椅子,請王皇後坐下。
“這個孩子是本宮的第一個皇孫,無論是男是女,本宮都要替皇上過來看一看,晉王不用擔心,本宮沒有那麼惡毒,更不會傷害自己的皇孫。”
寧子衡麵露警惕,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不相信一個皇後,會對待沒有血緣關係的皇子那麼善良。
“還希望皇後娘娘能說到做到,否則,兒臣不會善罷甘休。”
寧子衡也冷冰冰的撂下狠話,繼續觀察著房內的情況。
王皇後會意的望了一眼楚芸嵐,耐心的等候著。
良久。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
終於,房內傳來了孩子的啼哭聲,響亮又震耳,一聽便是健康的嬰兒。
產婆歡天喜地的抱著包裹好的孩子跑出來,交付到晉王的手中看一看,“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白側妃生下小公主!晉王府喜得千金!”
寧子衡抱著孩子的手指顫了顫。
他原本歡天喜地的麵孔一下子僵硬了。
公主?
女孩?
不能繼承皇位?那麼,如何擔任皇嗣的要職?又怎麼幫他搶奪江山?!
寧子衡將孩子遞給產婆,表麵上假裝歡喜的囑咐道:“照顧好小公主。”
緊接著,他無視掉王皇後的存在,徑自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冷漠的開口:“白側妃生下公主,賞賜白銀一千兩,好生養身子。本王還有要事處理,先回書房了。”
既然不是皇上的長孫子,就沒有任何可利用的價值。
連皇儲之爭都幫不上忙。
寧子衡盼望了十個月的心願,如今落了空,內心的失望難以言表。
產婆正打算把孩子抱回去……椒房殿的掌事姑姑忽然衝過去,連同著幾名侍衛,一起阻攔住產婆的去路,將她給團團圍起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產婆何時見過這種陣仗,頓時嚇得雙腿發軟。
掌事姑姑揚聲道:“這個孩子是皇上的親孫女,又是皇後娘娘的孫女,她要尊稱皇後娘娘一聲奶奶,敢為孫女跟著奶奶生活,有何不妥?”
“奴婢奉了皇後娘娘的命令,將小公主帶回到椒房殿撫養長大,白側妃德行有失、身份卑賤,不能撫養小公主,萬一將皇上的長孫女教壞了,你擔得起責任嗎?”
產婆徹底嚇傻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掌事姑姑大搖大擺的將嬰兒抱過來,走到王皇後的身邊,“娘娘,長得還挺好看的女嬰。”
王皇後緩緩起身,姿態傲慢,動作高雅,揚聲道:“白側妃區區妾室,作風不檢點,她不配撫養皇嗣。從今日起,小公主由本宮帶回去好生照顧,誰敢有異議,便去椒房殿找本宮理論。”
好歹是尊貴的皇後,此時此刻,誰都不敢貿然的頂撞。
眾人眼睜睜的看著王皇後領著侍衛離開,掌事姑姑的懷中抱著小公主一並離去,無人敢上前阻攔。
產婆嚇得慌了神,連滾帶爬的衝進屋內,哭嚎著,“白側妃,不好了!小公主被皇後娘娘帶走了!”
白霓曼一聽,原本悲痛欲絕,如今再接二連三的受到打擊,眼白一翻,直接暈死過去。
“白側妃!白側妃!”
屋內再次亂成一團。
屋外。
木棉徐徐走到了楚芸嵐的身邊,壓低聲音,竊竊私語的詢問道:“姐姐,到底怎麼一回事?皇後娘娘為何會突然出現?”
很顯然,她開始懷疑這一切都是楚芸嵐的暗箱操作。
楚芸嵐雖然和木棉情同姐妹,但是,還沒有關係好到了能揭露所有秘密的程度。
她若有所思的搖搖頭,假裝認真思考的模樣。
“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委,我猜測著……皇後娘娘痛失了太子,一定希望再找個依靠,她年紀大了,又不得皇上寵愛,無法生兒育女,自然會把目光盯在白霓曼的身上。”
木棉比較讚同這等說法,分析著,“可惜了,生下的是個公主,失望的人不僅僅是晉王,連白側妃和皇後都難免會失落心寒,公主終究無法繼承皇位的。”
楚芸嵐抬起杏眸,看著木棉尊貴的模樣。
如今的她,已然是晉王正妃,地位不同往日,從穿衣打扮到麵目妝容,看上去格外精致唯美。
再加上木棉本就長得漂亮,美豔如花,如今畫上精致的妝容,搭配著錦衣華服,比起皇宮裏的娘娘更加耀眼奪目。
就連楚芸嵐身為女子,都忍不住多看上幾眼。
“妹妹,白側妃以後估計不會成為你的絆腳石,她的榮耀和囂張跋扈的日子,再也不複存在了。”
木棉掩唇輕笑,眉眼間挑起一抹嘲諷,“白側妃做夢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她會淪落至此,想一想我剛入府邸的時候,她多麼狂妄自大,那時候誰敢招惹她,注定死路一條。”
楚芸嵐回想著了自己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原主正是被白側妃陷害,割血虛弱到快要死亡,又被見風使舵的婢女摔了頭,直接暴斃。
如今,她來到大寧朝已經一年半的時間,白霓曼便從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雲端,跌落到了萬丈深淵中。
“這世間真是世事難料,風水輪流轉,誰都無法預見未來的命運如何,白霓曼曾經也是晉王寵在心尖兒的人啊。”
楚芸嵐忍不住感慨著。
她和木棉對視一笑,終究沒再說什麼。
“姐姐,我還要處理府內的大小事務,就不陪著你說說話了。”
木棉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打個招呼就離開了偏房,根本沒有看望白霓曼一眼。
楚芸嵐的任務完成,也不願意久留。
她剛走遠兩步,打算離開,屋內的婢女匆匆忙忙的跑出來了,“楚姑娘請留步!我家側妃醒了,請求見您一麵!”
楚芸嵐緊鎖著眉頭,不知白霓曼又生出什麼幺蛾子。
她猶豫了一瞬,決定還是過去看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房間裏充斥著一股鮮血的味道。
產婆已經離開,大夫正在寫方子。
“你們全都出去,跟著大夫抓藥吧。”白霓曼虛弱的說。
眾人退下。
楚芸嵐沒有靠近白霓曼,擔心她再來個栽贓陷害的手段,於是,隻站在距離著白霓曼幾米開外的窗柩前,平靜的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白霓曼的瞳孔渙散,神情落寞悲傷。
她張了張幹裂的嘴唇,淚水再次蔓延。
“楚芸嵐,你是不是故意的?把書玉的死告訴我,把我生孩子的事告訴皇後,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對不對?你再報仇,報了我欺辱你三年半、割了你的血的仇恨!”
楚芸嵐閉口不談,“我聽不懂你的話。皇後要搶走公主,我無力阻攔。書玉的死,我更是無能為力。書玉是個好男子,死了,真的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