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衡震驚之餘，麵如死灰。
他就覺得奇怪，每次和白霓曼侍寢結束，第二天醒來都昏昏沉沉，渾身疲憊，而且完全不記得享受過什麼。
如今看來，他那方麵真的有點問題？竟然滿足不了欲壑難填的白側妃？
這對於男人的自尊心，無疑是相當致命的打擊。
白霓曼用事實行動證明了他作為一個男人的無能。
“來人，來人……”寧子衡氣得說話都開始結巴，太陽穴突突直跳，腦袋也渾渾噩噩的，“給本王查！立刻、馬上徹查到底！”
侍衛聞聲進來，單膝跪在寧子衡的麵前聽令。
寧子衡扶著桌案，艱難的坐下來，深深的吸一口長氣，將胸口內快要溢出的憤怒壓下去。
“給本王查，春樓的美男子都有誰，寧可錯殺，不能放過，把所有的美男子都給本王抓起來，包括書玉在內，本王要將他們趕盡殺絕，要把他們淩遲處死！”
白霓曼猛然抬頭，眼睛裏浸滿了不可置信的淚花。
這時候，楚芸嵐悠悠然的開口了，語氣婉轉，聲音清脆，在這個淩亂不安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有分量。
“王爺不能衝動，讓侍衛都退下。”
寧子衡目光凶狠的瞪過來，“什麼意思？”
楚芸嵐不緊不慢的解釋道：“你一個美男子都不能殺，誰都不能抓，書玉也不能殺。”
寧子衡一臉費解，瞳孔中的怒意更濃烈幾分，“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要讓本王咽下這口惡氣！”
楚芸嵐嫣然一笑，早就把事情掌控手中，娓娓道來。
“晉王，你如今查封了春樓，將眾人驅趕，改為飯館。京城百姓和前朝後宮，隻會認為是白鎮刺殺晉王妃失敗，犯下大罪，遭受處罰。”
話鋒一轉，楚芸嵐又意味深長的彎了彎紅唇。
“但是，如果你殺光了春樓的美男子，京城百姓就會聯想到白側妃經常去春樓玩耍，自然會猜到事情的真相。他們會笑話你這個晉王無能，側妃跑到春樓偷人。”
寧子衡的臉色更加陰鷙，沉悶的快要滴出冷水，整張臉緊繃著、猙獰著，瞳孔裏迸發著猩紅的狠光。
楚芸嵐緩緩的說著，話語直中要害，戳進寧子衡的心窩子裏。
“晉王你可要想好了，所有美男被殺，是因為晉王最寵愛的白側妃和很多男子有染，那麼，白側妃肚子裏的皇嗣就會被懷疑，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孫子？晉王也會成為全天下的笑柄。”
寧子衡怒不可遏的情緒一下子陷入低穀。
他還要指望著依靠皇嗣翻身，希望父皇能夠喜歡這個唯一的皇孫，並且將皇位傳承給晉王這一脈。
如今，怎麼能因為小小的兒女情長，影響朝廷大計？
寧子衡不甘心。
他不能衝動，他賭不起。
他抬起手，命令近身侍衛全部退下。
然後，寧子衡目光幽深的詢問道：“楚芸嵐，你是打算讓本王認栽嗎？這件事情就這麼罷了？讓本王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楚芸嵐輕笑了兩聲，清澈的杏眸中閃動著一絲嘲諷，素白盛雪的臉龐晶瑩如玉，眉眼間滿是懲罰了惡人的痛快感。
“晉王，你陷入今日的苦境，都是自作自受。當初你對白霓曼的每一個謊言都深信不疑，寧願讓我死，都不肯相信我的一句解釋，這就是你該遭受的報應。”
這番話，仿佛一盆冷水，當頭澆到了寧子衡的頭頂，將他所有的怒火、不甘、憤恨全都淋濕，澆的幹幹淨淨。
殘留下來的隻剩下無窮無盡的悲傷。
楚芸嵐簡明扼要的告訴他，“你想要出了這口惡氣，將美男子全都殺光，那麼，你就要忍受京城百姓和朝臣的流言蜚語，你就要放棄最想要的皇位。”
寧子衡死都不會放棄爭奪龍椅。
房間陷入死寂般的寧靜。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各懷鬼胎。
白霓曼懊惱不已，她不知自己千算萬算，到底是怎麼回事，竟然會落到這個地步。
她看到房間裏沒有春花的身影，便料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這個貼身服侍她多年的丫鬟，叛變了！
一定是春花泄露了全部的秘密，才讓楚芸嵐有機可乘，一舉扳倒她。
白霓曼暗暗決定，等她養精蓄銳，再次崛起的時候，一定讓這些背叛她的人，全都死去。
坐在椅子上的寧子衡，同樣是憂心忡忡。
麵對男人的尊嚴和皇權的爭奪，他兩樣都不願意割舍。
可是，他走到今日很不容易，他從出生開始唯一的信念，就是坐上那把至高無上的龍椅，成為大寧朝名正言順的皇帝。
相比較權力，尊嚴又算得了什麼？
寧子衡決定放棄了製裁春樓的美男子。
“事已至此，白側妃，本王看在你腹中之子的份上，不會追究過去的任何事。白鎮和春花都逃走了，以後這些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再提起。”
白霓曼眼瞼微垂，“是，妾身感激王爺的諒解和寬恕。”
寧子衡不願意再看到她柔弱無骨的模樣，當即吩咐楚芸嵐，“你跟我來一趟書房。”
然後，他又叫來了兩名看守房門的婢女，“你們二人以後貼身伺候白側妃，無論什麼時候，都要以皇嗣的安危為主。”
婢女們福了福身，“是。”
“王爺！”白霓曼忽然叫住了他。
隻見她拖著沉重的身體，戰戰巍巍的在床榻上艱難的跪下去，態度虔誠，眼神真摯，一如弱不禁風的殘花敗柳般，可憐又可悲。
“妾身向您發誓，從今往後不會再做出對不起王爺的事，妾身一定會安分守己，恪守本分，乖巧的陪伴在王爺的身邊，報答王爺的深情。”
寧子衡的內心泛著酸楚。
他不知自己該如何麵對白霓曼，所有的現實都變成了謊言，他隻覺得心痛、心塞。
“楚芸嵐，隨著本王過來！”寧子衡冷冷的下達命令，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偏房。
楚芸嵐前腳走出去。
白霓曼後腳變了臉，她靠在床榻上，低聲吩咐個子矮小的婢女。
“你端著桌上的茶水，去一趟書房，偷偷的聽一聽王爺和楚芸嵐聊了什麼。如果有人問你，你就說奉了白側妃的命令，更換新茶，聽懂了嗎？”
婢女不敢忤逆，聽話的端起茶水，怯生生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