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市井間,春樓。
這次,楚芸嵐沒有易容,她的目標不是調查書玉,而是找白鎮算賬。
白鎮看到她出現在大廳,黝黑的麵孔露出了明顯的驚訝。
“哎呦!晉王妃,今兒刮的什麼風啊?把您給吹來了?”
白鎮隨手拿了一壺美酒,放在楚芸嵐的桌前,“看在晉王的份上,我就請您喝兩杯,賬算我的,喝完了趕緊走吧,別耽誤我做生意。”
白鎮的臉頰生出幾分罕有的嫌棄,對待客人的笑臉此時有些僵硬。
楚芸嵐瞥了一眼精致的酒壺,墨黑的長發下,那張絕色的容顏如美玉,“我可不敢喝你的酒,萬一給我下毒,豈不是正中你的女幹計?”
白鎮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
還好白日裏春樓沒什麼客人,誰都沒注意到楚芸嵐陰陽怪氣的嘲諷。
“晉王妃,你如果想要砸場子,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我不是白霓曼,不會與你心平氣和的爭吵,我會直接派人將你轟出去。”
楚芸嵐毫無懼色。
她含笑的注視著白鎮,臉色雪白,瞳仁漆黑,微微仰頭,露出纖細的脖頸上那一道血紅色的傷口。
“都是聰明人,裝什麼裝啊?你慫恿紀年殺我滅口,教唆他找人跟蹤我、傷害我、差點弄死我,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清楚,你好意思在我麵前演上戲了?”
白鎮的麵孔頓時無比尷尬。
他凝視著楚芸嵐,看上去溫柔又有耐心,“晉王妃真會說笑,我已經多日未見紀年,如何慫恿他傷人?”
楚芸嵐唇角掛著淺淺的弧度,笑容卻毫無溫度,“你可知,紀年死了?”
白鎮的瞳孔震了震。
他裝作不知情、不在乎的模樣,“人生在世,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紀年有他的命數,死於非命是他的劫難,我一介凡夫俗子,幫不了任何人。”
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仿佛是一個看透了生離死別的出家高僧。
楚芸嵐話鋒一轉,微笑的誇讚道:“你的做派和白霓曼真像,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可惜今年白白賠上一條命。”
白鎮依舊是麵不改色心不跳,“紀年的死與我無關,隻能怪他沒見過世麵,目光短淺。一個小門小戶來到京城的窮人,做事肯定沒分寸,因此賠上性命,不稀奇。”
楚芸嵐嬌美動人的臉頰浮現出一絲冰冷,她真替死去的紀年感到不值。
直到死亡,紀年都不知道自己是白鎮利用的棋子。
楚芸嵐忽然覺得,她想要替原主報仇雪恨,除掉白霓曼這件事情,並不容易。
論陰險狡詐的程度,白鎮比起白霓曼,有過之而無不及。
“白鎮,下次借刀殺人要做的聰明一點。萬一被我抓到實質性證據,我一定會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楚芸嵐最後撂下狠話警告他,聲音裏漫上絲絲縷縷的冷意。
白鎮輕哼一聲,一字一頓,不屑道:“晉王妃想對付我,恐怕沒那個能耐,隻要有晉王在,我妹妹不管做什麼,都能高枕無憂。”
“當真如此嗎?”楚芸嵐意味深長的笑了下。
她起身,麵無表情的掃視著從二樓走下來的幾位美男子,在他們中間成功的捕捉到書玉的身影。
確實是風流倜儻、一表人才、一顰一笑美得妖媚惑主。
楚芸嵐知道,這小子就是白霓曼的軟肋。
所以,白霓曼能夠心甘情願的交出庫房的鑰匙,都是為了保護書玉。
“白鎮,我看你的生意不錯,那我就不打擾了。你好生珍惜,別哪天一不小心,費盡心思謀算的春樓再煙消雲散。”
楚芸嵐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好的辦法。
她要讓白霓曼自掘墳墓,成功落入圈套。
……
春日乍暖。
楚芸嵐閑來無事,便將寵物箱裏的兩隻戰鴿放出來,訓練它們飛行和認路的本事。
冬蘭看了,忍不住讚賞,“主子養的信鴿就是不一樣,比起尋常的信鴿個頭大,翅膀寬,飛得也快。”
楚芸嵐撫摸著戰鴿的羽毛,愛不釋手,“有了它們,將來傳遞消息會方便些,冬蘭,你去找幾個小石子,圓潤些,不要有棱有角。”
冬蘭眨了眨眼睛,“主子有何用?”
楚芸嵐的清眸光芒熠熠,“我想教它們保護自己,在天上飛翔,萬一遇到賊人放箭,很有可能受傷。用小石子代替長箭,訓練它們的敏捷度和躲避能力。”
冬蘭恍然大悟,乖巧的照做。
恰在這時,蘇秋走進庭院,“主子,王皇後派人送來消息。”
楚芸嵐朝著身邊的冬蘭使個眼色,“你帶著婢女們先退下,找些合適的小石子回來。”
冬蘭招呼著所有人離開。
楚芸嵐將戰鴿放回屋內,戰鴿飛向床角,躲藏在帷幔後方的一刻,轉瞬間消失了。
緊接著,兩隻戰鴿回到神海中的寵物箱內休息。
正廳。
楚芸嵐翻看了兩遍皇後送來的請帖,麵露不解,蹙起彎眉。
“長公主明日過生日,在奉先殿大設宴席,邀人恭祝。為何是王皇後將帖子發給我?而不是長公主將請帖送來?”
蘇秋低聲道:“前來送信的公公說,王皇後會帶著太子前往奉先殿,屆時,請主子在西門等候片刻。”
楚芸嵐思忖著,杏眸清澈,如同高山融化時涓涓流淌的溪水,“王皇後想讓我進入轎輦,偷偷的幫太子檢查身體,看看她兒子的病是否根治?”
蘇秋頷首道:“主子果然絕頂聰明,請您去參加生辰宴,隻是個借口,主要是想讓您入宮,幫太子看病。”
楚芸嵐厭惡的將請帖往桌案上一拍,聲音清冽又幹淨,“我直接去東宮看看不行嗎?非得大費周折,我和長公主素不相識,去參加她的生辰宴做什麼?”
蘇秋的眸子裏染上一縷渾濁的紛雜,“主子有所不知,您眼下的身份還是晉王妃,如果三番兩次的進入東宮,難免會影響太子的名譽。”
楚芸嵐不太喜歡古代繁複的規矩。
不過,轉念一想,楚芸嵐又猜到了另一種可能。
“王皇後估計是畏懼晉王,擔心我去幫太子看病,晉王以此陷害詆毀太子。如今他們兩股勢力水火不容,如果我夾在中間,會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蘇秋點點頭,“主子分析的對,明日這宴席,您還是要謹慎小心些。一邊是六宮之主,一邊是皇上的親姐姐,得罪哪位,都會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