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衡的話，令在場所有人一片唏噓。
就連坐在床沿的木棉都忍不住瞪圓了眼睛，絕美的臉頰浮現出一抹不可置信，錯愕的望著寧子衡。
“王爺！王妃剛剛受到驚嚇，您卻這樣冷嘲熱諷的嗬斥她……”
“木側妃！”楚芸嵐立刻揚聲，打斷了木棉的問責。
木棉將後麵的一係列抱怨吞了回去。
楚芸嵐冷冷的掃視過眾人，“你們都退下，木側妃，你也出去，晉王府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處理。”
木棉欲言又止。
她知道，楚芸嵐是不想讓她攪和到這些是是非非中。
“王妃您多保重。”木棉服從了楚芸嵐的指令，帶著一屋子的婢女離開。
翠玉軒一下子變得空曠起來。
楚芸嵐已經很久都沒回到晉王府了，對於翠玉軒更多的是感慨和陌生。
這裏的東西她基本上全都撤走，隻剩下一些孤零零的桌案木櫃。
寧子衡察覺到她發呆的模樣，勾了勾邪魅的薄唇，“是不是想家了？懷念起曾經在這裏生活的日子了吧？”
楚芸嵐漫不經心的坐起來，定睛瞧著寧子衡那副自戀到極致的樣子，忍不住冷笑出聲。
“晉王，您真是誤會我了，我隻是在想，我都搬走了，白霓曼兄妹怎麼還如此惡毒？”
寧子衡英俊的麵孔頓時僵硬住。
他擰起劍眉，側臉輪廓像是雕刻一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楚芸嵐微眯著眼睛，犀利的目光仿佛能看到空氣中細小的塵埃，緩緩解釋道。
“綁走我的人是紀年，白鎮和白霓曼在幕後慫恿他，聲稱我是故意不救治他的母親，導致了他母親不治身亡。我一遍遍的解釋，最後紀年劃破我的脖子，打暈了我。”
寧子衡倒抽一口涼氣，“然後呢？”
楚芸嵐聳了聳肩膀，“然後我暈倒了啊，估計紀年誤以為給我打死了，所以急急忙忙的逃走了吧。”
寧子衡板著一張陰沉的冷臉，語氣輕飄飄的，“這是你和紀年之間的矛盾，與曼曼有何幹係？你不要依仗著受傷，就能血口噴人。”
楚芸嵐真是服了這種謬論。
她明澈而沉靜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失望，櫻唇微微勾起，“我真是多餘和你浪費口舌，我早知道晉王眼盲心瞎，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的。”
寧子衡淡黑的眉毛擰成一團，“曼曼在宮中養胎，不可能與白鎮串通一氣陷害你，而且曼曼生性善良，絕對不會有傷害你的心思。”
楚芸嵐笑著坐在床角，小腿搭放在腳踝上，一勾一勾的，氣質矜貴清華，“晉王既然不相信我的話，多說無益。不如咱們討論下一個大事？”
寧子衡很冷靜的問：“下一個大事？”
楚芸嵐燦爛的笑了，眼睛彎彎的，嘴角上揚起，“我去花苑已經住了一段時日，晉王厭惡我、嫌棄我，還懷疑我的話都是謊言。”
語氣微頓，楚芸嵐無奈的歎口氣。
“同樣，我也不想和晉王繼續走下去，不如你我二人和離，一拍兩散。當初你答應過和離一事，堂堂晉王不會言而無信吧？”
寧子衡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攥成拳頭，憤怒的火焰在眼睛裏星星點點燃燒起來。
“簡直荒唐！晉王妃的位置，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嗎？四年前！明明是你算計本王！”
楚芸嵐不急不惱，慢條斯理的爭辯，“那是我認錯了救命恩人！”
寧子衡冷笑一聲，語氣裏多了一分與生俱來的高傲。
“什麼虛假的救命恩人？！那是你為了嫁給我，為了榮華富貴，為了成為我的正室夫人，與我母妃串通的一場戲！你竟然好意思提起往事？”
楚芸嵐語氣溫潤，“好，就算如此，如今我後悔了，我知道晉王心中深愛著白霓曼，我願意退出，成全你們二位。”
寧子衡怔然。
他不可置信的瞪著楚芸嵐，瞳孔中迸發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的臉氣得好似病態般蒼白，聲音像是乍破的響雷，“夠了！不要再胡鬧！”
楚芸嵐沒有生氣，長而柔軟的秀發垂在臉頰兩側，溫聲說：“晉王，我和你是彼此折磨，不會幸福的。和離之後，你和白霓曼恩愛到老，我也能解脫，何樂而不為呢？”
寧子衡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他可以不愛楚芸嵐，他可以不喜歡楚芸嵐。
但是，楚芸嵐絕對不能反抗他，更不可以離開他。
楚芸嵐是他的所有物，就像是他飼養的寵物一樣，豈能產生別的心思？
他是堂堂晉王，可以三妻四妾，可以有知己、有摯愛，但是晉王妃必須是一位能忍受、能耐得住寂寞、能夠乖順的女子。
楚芸嵐是非常適合的妻子人選，他豈能還她自由？
“晉王妃，本王最後告誡你一次，以後不要再提起和離二字，你既然嫁給本王，就絕對不會和離。”
楚芸嵐一直平穩的情緒，出現一絲裂痕。
她眼中的鎮定雲消霧散，抿了抿嘴唇，認真的盯著寧子衡，“晉王，你為何如此固執？非要三個人相互折磨，你才滿意？你才滿足病態的成就感？”
寧子衡瞳孔中迸發著劇烈的怒火，但是，他拚盡全力克製住，看在楚芸嵐受傷的份上，沒有動手。
“本王如果和離，會成為京城的笑柄。”寧子衡尋了個借口。
楚芸嵐僵硬的臉上綻放出冷嘲熱諷的笑容，“全京城都知道，晉王寵妾滅妻，你我和離是情理之中。你隻要將木側妃扶正，就能堵住悠悠眾口，維持你美好的形象。”
寧子衡還是不肯。
他細細思量了片刻，神情若有所思，嗓音溫淡。
“本王想好了，等到曼曼順利誕下皇子，便回到王府，將孩子交給你撫養。這樣一來，你還是名正言順的晉王妃，曼曼依舊是白側妃，所以，你不要再鬧了。”
楚芸嵐怔愣在原地，腦袋快速的思考。
緊接著，她驟然明白了寧子衡的打算。
“晉王真是好謀算，白霓曼生下的庶子，本是上不了台麵的庶出。但是，你讓他放在我的名下撫養？讓他的孩子成為名正言順的嫡子？將來享受嫡子的尊位和榮華富貴？”
寧子衡還真是這般想的……
好歹是他第一個孩子，不能當庶出，否則會影響到他將來繼承大統。
隻是，他萬萬想不到這點心思，竟然會被楚芸嵐給看穿了！
“晉王，和離一事，我離定了！您慎重考慮，等決定寫下和離書，我再回來。”
如今，她都不願意自稱是‘臣妾’二字了。
楚芸嵐理了理衣裳，溫涼的指尖撩起散落的發絲，別於耳後，姿態灑脫，大步流星的離開了翠玉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