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芸嵐厭惡的瞥了一眼寧子衡，壓根沒搭理他。
“臣妾參見皇上，參見皇後娘娘。”
她蓮步款款，走到大殿中間行禮問安，聲音如同涓涓泉水沁人心脾。
王皇後仔細打量著眼前落魄的女子，“晉王妃，你怎麼如此狼狽？”
楚芸嵐眼瞼微垂，心中明淨：這裏是皇宮，不是晉王府，眼前的人可以輕易決定她的生死，必須謹言慎行。
“臣妾和晉王發生了矛盾，所以晉王一時慪氣，將臣妾抓走，禁足於書房。臣妾為了給太子看病，謹遵聖旨，便翻窗爬牆，悄悄溜走，結果折騰得落魄不堪。”
王皇後的臉色微微僵硬。
她擰起細眉，瞄了一眼皇上的臉色，故意挑撥事端似的，冷聲問：“你的意思是……晉王當街抓走你，目的不是為了阻攔你給太子治病？”
楚芸嵐抬起清眸，婉轉悠揚的語調裏有一絲驚詫。
“太子和晉王是兄弟，怎會有阻攔之說？臣妾和晉王爭吵，其實皆因王府裏妾室爭寵，婦人之間爭風吃醋，說出來也會讓皇上和皇後娘娘看笑話。”
言外之意，沒有人對太子不敬，晉王沒有，攝政王更沒有。
王皇後原本想要煽風點火的話，戛然而止。
她瞪向楚芸嵐的目光咄咄逼人，外表卻仍然是一副端莊賢淑、成熟穩重的架勢。
一直沉默不語的皇上朗聲開口，“過去的事無需再提起，晉王妃，民間傳聞你醫術高超，你可有把握治好太子的病？”
楚芸嵐冰雕玉琢的極美容貌，變得嚴肅鎮定，聖潔又空靈的眼神裏，溢出身為醫者的責任感。
“皇上，臣妾要先去看過太子的傷勢，確定病情，才能對症下藥，爭取能治好。”
“準奏！”皇上朝著掌事公公揚了揚下巴，“你親自帶著她去一趟東宮。朕在這裏等候消息，速去速回。”
皇上自從得知了太子身患重疾，也不願意靠近半分，生怕被傳染上了治不好的怪病。
……
東宮。
掌事公公在前麵帶路，最後，腳步停在了正紅門前。
“晉王妃，奴才身子弱，經不住風吹雨打，您還是自個兒進去吧，千萬小心些，別到處亂碰髒東西。”
楚芸嵐點點頭，從醫藥箱中拿出一副醫用手套，又取出來醫用口罩和帽子，將自己包裹嚴實，在掌事公公震驚的目光下，邁腿跨進東宮大門。
“晉王妃，這邊請。”門內等候的宮女在前麵引路。
楚芸嵐跟在後方，看到宮女的脖子上已經起了一層紅色的疙瘩，看上去像是丘疹。
“晉王妃，太子正在屋內。”
宮女走到正廳開門的房間，解釋著，“因為這病傳染，太醫吩咐，每日開窗開門通風，對太子的病有緩解作用。”
楚芸嵐微微頷首，獨自一人進入。
“到底是誰？！謀害本太子！簡直大膽包天！罪不可赦！”
內室傳來了一個男子粗獷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連串問候祖宗八代的咒罵。
楚芸嵐掀開簾子，看到幾個宮女戴著麵紗，跪在地上，臉上、脖子上、手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紅色泡狀疹子。
“太子寧昀對嗎？”楚芸嵐討厭這種暴戾、狂躁的臭脾氣，特別是將宮女當成撒氣桶的行為，更是令人恥笑。
寧昀抬起眼皮，整張臉一片片紅色白色相間的泡狀疙瘩，有的還破了皮流出黃色的膿水。
“你又是什麼東西？膽敢直呼本太子的名諱？”
楚芸嵐將醫藥箱放在桌案上，纖細玲瓏的身材仿佛蘊藏著巨大的力量，聲音冷冰冰的毫無溫度。
“臣妾是皇上欽點，幫你治病的大夫，請太子配合治療。如果臣妾的醫術都治不好你的病，太子隻能準備後事、置辦棺材了。”
寧昀拔腿就從床上竄起來，憤怒的眼珠子像是迸發著濃烈的火焰，指著楚芸嵐怒斥道：“放肆！你敢詛咒本太子？信不信本太子一刀剁了你？！”
楚芸嵐隨手拿出麻醉噴霧，大跨步上前，對準寧昀的身體一陣輸出。
“你？你……”
寧昀剛剛暴怒的情緒一下子滅火了，仿佛遭受一盆冷水，當頭潑下去，整個人都動彈不得，渾身酸軟無力，直接癱倒在床榻上。
楚芸嵐又拿出檢查的儀器和工具、試紙，動作幹淨利落。
“我是冒著被傳染的風險，跑來救你的命，太子不懂得感恩就算了，還大呼小叫衝我厲害？我這些先進的醫療技術都救不了你，你就隻能等死。”
寧昀張了張口，嘴唇發麻說不出話來，他狠狠瞪向楚芸嵐，經曆過剛才的麻醉攻擊，脾氣明顯收斂不少。
楚芸嵐開始化驗，她劃下皮膚組織，取好標本，又拿出不同的藥膏，塗抹在紅斑和丘疹的地方，進行觀察。
最後根據臨床實驗，確定了病症。
“太子所患的疾病叫做皰疹，由皰疹病毒傳染，您一定是接觸過得了皰疹的患者，死亡的可能性很低，可以治好，但是容易複發。”
寧昀一臉震驚。
他沒想到楚芸嵐當真懂得醫術，甚至說得頭頭是道、有模有樣。
“你能治好本太子的病？”寧昀半信半疑的問。
楚芸嵐緊抿著櫻唇，膚白勝雪的臉頰沒有表情浮動，篤定道：“當然。”
寧昀喉結滾動，下顎緊繃著，嘴唇白得幾無血色，“怎麼治？”
楚芸嵐從醫藥箱中取出來幾瓶藥膏，又拿出來幾盒藥，放在床邊。
“這個藥能夠抗病毒，你每日吃三頓，每頓吃一粒，早中晚服用。這個抗生素軟膏是特效藥，每天早晚塗抹在皰疹的皮膚上。”
寧昀錯愕的望著這些從未見過的東西，發灰的瞳仁裏懵懂無知，“真的管用？”
楚芸嵐留下藥物，開始收拾工具，“太子如果不信，可以先讓你的宮女使用，她們的症狀很輕，估計十天左右就能痊愈。”
“那本太子要多久能好？”
楚芸嵐瞥過去一眼，卷翹的睫毛下投著陰影。
“太子病重，大概需要一個月能痊愈。但是，您會留下神經痛的後遺症，潮濕的環境下還容易複發。過段日子，臣妾會來幫你複查。”
說罷，楚芸嵐拎著藥箱往外走。
整個大殿鴉雀無聲，誰都沒想到這樣一個窈窕婀娜的女子，竟會有這等本事。
楚芸嵐離開了東宮，她發現掌事公公已經溜走了。
估計是害怕傳染上怪病，門口冷冷清清，連個奴才的影子都看不見。
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悄悄傳來。
“晉王妃！過來！我有話告訴你！”
楚芸嵐循聲望去，看到角落裏有個衣衫破爛、蓬頭垢麵的女子。
她小聲驚呼：“淑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