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衡的腦袋轟然炸開。
他理解不了楚芸嵐的腦回路,不是愛他愛得瘋狂嗎?不是為了他能舍掉性命嗎?不是生生世世都要和他在一起嗎?
曾經的承諾難道都是甜言蜜語?一切都為了爭奪晉王妃的位置?這個愛慕虛榮的女人!無恥!
“本王警告你最後一次,一旦你真的買了宅子,與本王分心。那麼,從今往後,你將無法得到本王的寵愛!”
寧子衡篤定:楚芸嵐的致命弱點就是——他不愛她。
偏偏楚芸嵐嫣然淺笑,臉上露出一副看到了傻子的表情,無語道:“好啊,王爺將晉王府的掌事大權還給臣妾,將新買的春樓過戶給臣妾,王爺能做到嗎?”
寧子衡一口否決,“你休想!那些都是曼曼應得的!”
楚芸嵐癟癟嘴,語氣冷冰冰的像是冰坨子,“既然王爺先與臣妾分心,寵妾滅妻,就沒權力責怪臣妾!”
寧子衡的瞳孔可怕收縮著,從腳底騰然升起一股熊熊燃燒的怒火,一直竄到腦袋皮,摧拉枯朽的焚燒著。
他深知,此時此刻勸不動楚芸嵐。
這個該死的女人非要硬鋼到底,硬磕到底,簡直是無法無天。
寧子衡迫於無奈,開始朝著旁邊英俊瀟灑的冥宇施加壓力。
“本王以晉王的名義,命令冥公子不得將宅子賣給晉王妃。”
話落,他沾沾自喜的勾起唇角,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楚芸嵐,眉頭挑了兩下。
那得意洋洋的架勢,仿佛在說:怎麼樣?服不服?本王就是厲害!你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冥宇不緊不慢的拱了拱手,小麥色的肌膚在熠熠生輝的陽光下,顯得健康又成熟。
“晉王,請恕微臣不能從命。晉王妃與微臣是正常的交易,一手交銀子,一手交房契,沒有任何問題。”
寧子衡麵如土色。
他攥緊拳頭,俊逸非凡的臉孔此時仿佛掉入冰窟中,冷得直掉渣。
“冥宇!本王難道不能命令你嗎?”
冥宇頂著一張毫無表情浮動的麵癱臉,“微臣是攝政王府的人,這世上除了攝政王和皇上,沒有誰能命令微臣。”
寧子衡氣到肺葉生疼。
“冥公子,我們快點辦完手續,別耽誤你的差事。”
楚芸嵐懶得繼續周旋,眉頭輕輕一挑,嘴角帶笑,目光灼灼。
寧子衡一雙丹鳳眼眯成一條直線,礙於這裏是衙門,他無法暴怒發飆,隻得將火氣完全的壓製下去。
……
晉王府。
書房。
寧子衡越想越氣,在房間來來回回的踱步,最後幹脆跑到院子裏舞刀弄槍,耍起功夫來發泄不滿。
白霓曼去膳房端了一碗強身健體的滋補湯,親自端到寧子衡的跟前,軟綿綿的喚了一聲,“王爺~”
寧子衡還在耍弄棍棒,直接無視掉白霓曼的存在。
“王爺?!”白霓曼大驚,她陪伴在寧子衡身邊多年,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被奚落、被冷淡。
寧子衡怔了下,回過神,將棍棒扔到地上,長舒一口氣。
“曼曼你怎麼來了?外麵冷,快點進屋。”
白霓曼將手中的滋補湯遞給身邊的婢女,讓春花端好。
然後,她快步走到寧子衡的身邊,拿出帕子,仔細的給寧子衡擦拭著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王爺才要注意身子,冬日裏天寒地凍,您出了汗,感染風寒,還不是要妾身心疼您!”
寧子衡伸手握住了她冰涼的小手,“本王知道,這世上曼曼是最好的、最心疼本王、最善良的女子。”
白霓曼抬起眼眸,凝視著日光下的寧子衡。
這男子確實長得俊俏,卷翹的睫毛根根分明,垂下的時候輕輕顫動,那雙丹鳳眼裏掀起層層波浪,平靜的時候安然若素,反怒的時候暴戾殘忍。
“王爺,妾身有一事不明。”
白霓曼鼓足勇氣,決定趁著美好的日頭,詢問內心積壓了好久的困惑。
寧子衡凝望著她嬌滴滴的模樣,“本王是你的夫君,但說無妨。”
白霓曼的聲音細細柔柔,像是江南女子的吳儂軟語,微垂著眉眼,支支吾吾的小聲問著,“王爺……您,您是喜歡王妃姐姐嗎?”
寧子衡怔然。
“本王怎麼可能喜歡那個大逆不道的刁女!區區鄉野村婦,根本配不上晉王妃的寶座!”
寧子衡怒不可遏的嘀咕著,一提到楚芸嵐,他就莫名其妙的惱火。
白霓曼仰起頭,水盈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寧子衡,“既然王爺不喜歡姐姐,姐姐又事事都和王爺作對。那麼……”
白霓曼小心翼翼,眼底湧動著一陣陣暗光,“那麼王爺為什麼不休了姐姐?廢除她的王妃之位?於你於她,都是解脫啊!”
寧子衡又是一愣。
他……從未真的想過要休掉楚芸嵐。
每次都是說說而已,目的是嚇唬楚芸嵐,讓這個鄉野村婦收斂脾氣,變得乖巧聽話,順從卑微。
隻是,他要如何解釋呢?
寧子衡深思熟慮了片刻,口吻明顯緩和下來,癟了癟嘴角。
“本王和楚芸嵐有定情信物,雖然本王失去記憶,但是,前朝皇子有兩枚玉佩,喜結連理會給皇子妃一枚,表示嫁入皇家。”
寧子衡愛惜的撫摸著腰間掛著的翡翠玉佩,眸光幽深晦暗。
“既然本王的那一枚玉佩,當初義無反顧的贈予楚芸嵐,她便是名正言順的晉王妃。本王相信總有一日,遺忘的那段‘私定終身’會重新想起來。”
白霓曼杵在原地,瞬間錯愕住了。
咣當——
春花端著的滋補湯,竟然砰地一聲掉在地上,瓷碗摔得粉碎。
“你在做什麼?!”白霓曼將胸腔內堆積的怒氣一股腦的傾瀉出來,狠狠的怒罵春花。
如果不是寧子衡在場,白霓曼會直接一巴掌呼在春花的臉上,打得她滿地找牙。
春花嚇得噗通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心虛的低下頭,“奴婢該死,奴婢手滑了一下,求王爺贖罪,求側妃贖罪。”
寧子衡並沒有毆打辱罵婢女的習慣,冷蹙劍眉,朝著她擺擺手,“退下吧,以後做事仔細點。”
“多謝王爺!多謝側妃!”
春花眼眶裏充盈著大顆大顆的淚珠,連滾帶爬的從地上起來,將碎片飛快的撿幹淨,風塵仆仆的跑開了。
寧子衡心一橫,“你這丫鬟今個兒怎麼了?以前她不這樣,本王說到什麼事情,嚇到她了嗎?”
白霓曼嫌棄的瞥過去一眼,訕訕的陪著笑臉。
“王爺隻是說了您的玉佩,與她有何幹係,估計是天冷凍手,端不住碗才會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