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衡蹙起劍眉，陰沉沉的目光如同羅刹，冷冰冰的盯著楚芸嵐，“你是在驅趕本王嗎？”
楚芸嵐瑩潤光澤的肌膚勝雪，無奈的吐出一口氣。
“王爺到底來做什麼？明明以前百般嫌棄臣妾、厭惡臣妾、欺辱臣妾，如今跑來詢問‘經曆那種事害不害怕’？王爺不覺得好笑嗎？臣妾有能力自保，不需要王爺施舍憐憫。”
寧子衡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憤怒，嗓音低沉，“本王好心好意探望你，沒想到王妃這般不知好歹！”
楚芸嵐冷漠的眼眸靜靜地望著他，“王爺看也看過了，沒別的事，臣妾就不留你了。”
寧子衡還不走了，徑自坐在軟榻上，身上自帶一股風流又消沉的氣勢。
他的臉色半明半暗，讓人猜不透所想，“本王問你，你的刀法是從哪裏學的？本王會些武功，你切斷壯漢手指的刀法極其精準，絕對不是第一次拿刀之人。”
楚芸嵐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她當然不是第一回拿刀，具體多少回，她也記不得了。
隻知道手術刀切割開皮肉的時候，不管身體哪個位置，都要做到分毫不差，準確無誤。
“你精通於針灸之術，懂得行醫，又會用刀。本王怎麼思考都覺得你有秘密隱瞞！一個鄉野村婦，不可能會這麼多東西！”
楚芸嵐的臉色半明半暗，眼瞼微垂，考慮著找個什麼借口，不會引起寧子衡的懷疑。
她若是暴露了大楚王朝公主的身份：其一會引來大楚的侍衛，捉拿她回去聯姻。其二會成為大寧朝的人質，以此威脅大楚。
楚芸嵐不願意成為‘質子’，更不想被人擺布。
隱匿身份是最好的辦法。
寧子衡瞧著她不吭聲，更加氣不打一處來，聲音裏夾雜著冷冽，一字一句逼近。
“當初你說過，我在東山救了你，還見過你的父母，與你私定終身，承諾你父母照顧你一生。當時本王溺水失憶記不得了，如今想來，本王還真是過於信任你的說辭。”
楚芸嵐緩緩合上眸子，事到如今，她也隻能順著原主的謊言繼續解釋。
“王爺，我爹是屠夫，專門殺豬，所以臣妾精通於刀法。我娘是村醫，東山那小村子裏的村民有點疾病，都找我娘看，所以臣妾擅長針灸醫術。”
楚芸嵐的語氣極淡，無波無瀾的眼中，沾染了涼薄的輕笑，“王爺何時開始對臣妾的事感興趣了？莫非您這麼快就厭倦了白側妃？”
寧子衡身體一怔。
他眼底藏著深沉的情緒，“本王隻是好奇，你身為晉王妃要安分守己。倘若在外惹是生非，豈不是連累了本王？以後切記你的本分，不可再發生今日之事！”
說罷，寧子衡拂袖而去，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楚芸嵐瞧著他的背影，厭惡的唾棄一口，“呸！受害者有罪論！下頭男！不責怪始作俑者白霓曼，就知道踐踏真心愛你的原主，早晚讓你體會一把心愛之人背叛的滋味！”
……
翌日。
楚芸嵐來到古巷醫館。
她想要弄清楚陸瑾臨死前吐出口的真相。
“古大夫，別來無恙。”
楚芸嵐端坐在軟墊上，一雙深邃靜冷的眸子淡淡望著頭發花白的老者。
古大夫的眼神落在少女黛如遠山的眉目間，“晉王妃，你這段日子的氣色極好，就像是……換了個人。”
楚芸嵐的心頭一震。
她不能露出任何破綻，眸光沉靜，“古大夫有所不知，那次找您看病回去，我被白霓曼的奴婢欺負，撞壞了腦袋。蘇醒之後，就想通了，我為何要犧牲自己，成全仇家呢？”
古大夫收回了探究的目光，“晉王妃這次來找老夫，所為何事？”
楚芸嵐眼角眉梢皆是涼意，語氣一緩，“我聽說古大夫昨日去過王府，親自給白側妃診脈問診。我想問問，白側妃的頑疾真是溺水導致的嗎？”
說話間，楚芸嵐將一錠金子放在桌案上，眸色深沉，淡淡開腔，“我被白側妃毒害多年，幾次在鬼門關遭受生死，如今僥幸存活，隻為求個真相。”
古大夫醫者仁心，受不住這等言辭，撇撇嘴。
“晉王妃若是要害人，老夫不會幫忙。倘若你要個解釋，老夫不妨告訴你實情。白側妃的氣血虧虛，乃是從小到大的體弱之症，與落水無關。”
楚芸嵐眸色清淡，看似溫順的模樣暗藏著凜冽，“所以，憑借著古大夫行醫多年的經驗，白側妃根本沒有落下頑疾？”
古大夫點點頭，“依照老夫的診斷，並未看出白側妃有過溺水之症。”
楚芸嵐沉著臉，“果真如此，和我預想的一樣。”
古大夫沒再多言，似乎對於大宅裏的內鬥並不感興趣。
楚芸嵐眉眼含著尊敬，“多謝古大夫指點迷津，日後王爺若是問起，還請您能如實回稟。”
古大夫正義凜然，“那是自然的，行醫者不打誑語。”
離開了古巷醫館，楚芸嵐在市井間碰到了換裝便衣的攝政王。
“皇叔？”楚芸嵐略顯詫異。
此時，寧天冥沒有穿那件黑色蟒袍，一身華麗綢緞緊貼著精瘦的身體，驚為天人的俊臉上戴著一枚銀色的麵具，遮擋著半邊眉眼。
“晉王妃有空閑逛？”寧天冥的聲音清晰冷峻，周身散發的寒意仿佛是萬年不化的冰霜。
楚芸嵐嫣然一笑，“不瞞皇叔，臣妾來找古大夫問問白側妃的病情。”
她能感覺到，寧天冥並沒有惡意，便如實相告。
寧天冥微微眯起冷眸，從內而外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本王要去兵器行看看，不知晉王妃可否賞臉，一同前往？”
楚芸嵐倒是無所謂，隻是古代閉塞陳舊的觀點，恐怕會引發流言蜚語。
“皇叔有事找臣妾？”楚芸嵐低聲問。
否則，他不會冒險邀請皇侄的正妃同行。
寧天冥深邃的眸子微沉，“昨日在鴻福客棧，本王看到你困住壯漢的武器不錯，打算親自鍛造一副，用於行軍。”
楚芸嵐一愣。
武器？她從長袖中拿出手銬，“王爺指的是它？”
寧天冥晦暗的眸瞳很明顯閃過一道晶亮的冷光，“此物甚是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