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樂辭盡全力,迷失彼岸花 text 1

歐陽雁荷看著麵前黝黑的森林,遮天蔽日,腐爛的樹葉鋪滿了地麵。一陣風吹過,嗚嗚咽咽,好像裏麵有人在笑,仔細聽聽,又像是哭聲,樹枝張牙舞爪,像猙獰的手臂,想要把你抓入那一片黑暗之中。

她似乎能夠看到一隻隻巨大的蟒蛇潛藏在樹葉底下,伺機而動,拳頭大小的黑色蜘蛛結成一個巨大的網格等待獵物失足深陷,地麵上,留著膿汁的癩蛤蟆,多足的劇毒蜈蚣,揮動著淡藍寒光的蠍子也爬到她的周圍注視著她。

鳥獸,蟲蟻,發出詭異的鳴叫聲,從四麵八方襲擊她的耳膜,陰冷的寒風使她哆嗦,讓她實在失去了前行的動力。

不遠處,傳來一陣陣血腥的氣味,原來是一隻腐爛的野豬屍體,一群群飛蟻和蒼蠅無孔不入,環繞在屍體的周圍嗡嗡飛舞。

她哆嗦著,感受頭皮發麻,同時她應該慶幸自己被河水衝上岸邊,在她昏迷的期間,沒有被其他的大型肉食動物吃掉。但是,她又絕望了,好像下一刻她的下場就如同這隻腐爛的野豬一般。

她目光呆滯,看了一眼手中始終僅僅握著的蟲笛,這隻她在害怕的時候能夠緊緊握住的夥伴。

如果等待也是死,何不如垂死掙紮?她決定向森林出發,尋找出路。

她不知道,她手上的這支忘情笛子乃是召喚五種毒物的神器,當她落水那一刻,感受到忘情召喚的蟾蜍和水蛇齊齊聚集把她送上了岸邊,又在她昏迷的這些天,在她的周圍布滿了毒液,防止其他獸內的接近。

森林裏的毒蟲蟻獸讓她惡心,害怕,歐陽雁荷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她們,一路上,她的腦子裏異常清醒,她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也忽然發現以前的生活是有多麼的幸福,此時此刻,如果能讓她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喝上一口熱湯,她恐怕都會感激地痛哭流涕。

不經曆磨難,人永遠學不會珍惜。

不經曆苦難,也不知道生命可以如此的頑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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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五聖教。

離開苗疆之前,屈雲叫來了樂辭密談,囑咐這次是為了查詢前教主的下落而去的中原,千萬不能傷害無辜,更不能傷了景玄越,五仙教剛剛從動亂中恢複不久,此時不能與中原為敵,使生靈塗炭。

樂辭應下了,答應即便是犧牲了自己的性命,也不會為聖教帶來災難,臨時之前,她興高采烈地帶領著景玄越去施蠱,在別人眼裏嚇得要死的事情,她卻毫不在意。而景玄越則抱著必死的決心,默默地在她的帶領下參觀了她的靈蛛宮,她的宮殿裏,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瓦罐和瓷壇,偏殿裏專門設了一個巨大的陰冷潮濕的土坑飼養毒物,在她的宮殿後麵,是一個大的花園,跟別人不同的是,別人種的是僅供觀賞的植物,她種的是各種藥草和劇毒植物。

景玄越和柳涵看了,後背一陣一陣的冒出冷汗,他怕萬一真的不如這個姑娘的意了,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樂辭從生出來便不怕這些,開始記事的時候,便開始跟著母親擺弄這些毒物,等長到十歲,在製蠱解毒方麵,已在苗疆小有名氣。

這是樂辭的特長,也是她最引以為傲的事情,所以她特別想像自己相中的男子麵前展示她的技藝。然而她一點都不知道,身邊那兩個看起來壯碩的大男人其實怕的緊。

她將自己精心養著的蠱蟲放著一個瓦罐裏,開心的跟景玄越說:“小哥哥,你看,等最後剩下來的那隻蠱蟲便是最厲害的。”

景玄越眼神瞄進瓦罐裏,隻是數十隻大小不一的蠱蟲互相撕咬,把對方吃掉,不到片刻,隻剩下幾隻厲害的蠱蟲在互相搏鬥。

樂辭看得正開心,她不經意地說:“屈雲姐姐曾經跟我說過,練蠱的過程就像你們中原人一樣互相爭鬥,小哥哥,是這樣的嗎?”

景玄越麵上一冷,並不回答她,他挪開目光,實在看不下去,感到胃裏有種暖流湧動,自己在一邊調整了半天才道:“樂辭姑娘……事出緊急,我們該出發了吧。”

樂辭目光一刻也不曾移開,她一邊點頭一邊說:“好的,哎呀,好了,練蠱成功!”她從邊上拿過一個小藥瓶,將最後活下來的那隻蠱蟲引進去,塞上塞子,放在不遠處的壁櫥裏的。

差不多收拾好的時候,她又拿過來兩個瓶子,對著景玄越說:“小哥哥,要在你身上種蠱了,你準備好了嗎?”

……

樂辭有心嚇唬他,嚇得陰森森的,景玄越驚得瞠目結舌,心下肯定不願意這麼做,可早已答應人家的事情,也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柳涵解圍道:“樂姑娘,我們大穆朝最為重諾,既然答應你的事,自然不會反悔。”

樂辭嘴一撇,有些不悅道:“不施蠱,我怎麼能放心地跟你去。”

景玄越橫下心道:“在下準備好了,任憑姑娘處置。”

樂辭開懷地笑道:“哈哈,小哥哥你嚇得臉都白了呢。不用怕,隻要你不反悔,定保你周全。”說著從小瓷瓶裏拿出蠱蟲,將它放在景玄越手掌裏心,不消多時,便憑空消失在景玄越的手裏。看得在場的另外兩人心驚膽戰。

樂辭為了緩解氣氛,道:“我最新研製了兩種蠱,一個叫情蠱,一個叫生死蠱,你們要不要看看?”

兩人哪敢說不看啊,便道:“這是做什麼的呢?”

樂辭畢竟是一個小女孩,見有人對她的作品剛興趣,不由眉開眼笑,答道:“生死蠱,是要種植在兩個人身上,被施蠱者將來若是遇到生命危險,施蠱者將來代他死去。而情蠱便是解藥,施蠱者若是不愛被施蠱者了,便服下此蠱,解除生死蠱,但也會忘掉此生最為深刻的感情。”

柳涵腦海裏想起了他那可愛的雪兒,有一種愛,真的可以為她生,為他死。

柳涵忍不住道:“樂辭姑娘,我能討要一份生死蠱麼?”

樂辭看著手中的小瓶子,有點舍不得地說:“我自己隻製了一份,為的是給我將來心愛的人用的,如果柳哥哥不著急的話,我去中原的期間製一份給你可以嗎?”

說完,樂辭目不轉睛地看著景玄越道:“小哥哥,你願意對我施蠱嗎,在我將來遇險的時候代我承傷?”

在樂辭的思維裏,她的話即是問景玄越,你會愛我嗎?

景玄越心思複雜,此番前來求解,便如果拿自己的性命換取國家的平安,再說了,反正已經被種了一種蠱了,還怕多一個麼。

思考了半晌之後,他終於點頭,道:“你種吧,左右在下這條命是姑娘的了。”

樂辭嘴角掠過一絲苦笑,她將生死蠱的瓶子打開,將瓶子送到景玄越麵前,輕聲道:“小哥哥,你深吸一口氣。”

這次施蠱跟剛才的又不一樣,是靠空氣傳播進行施蠱。瓶子裏麵是淡淡的花香,毫無痛感,也沒有任何異樣,平常的讓景玄越覺得這一幕並沒有發生。

離開的時候,屈雲特地安排了神鷹送他們出了苗疆,好在京城離苗疆遠,但是永安城處於西南之地,卻不是那麼遠,又經過三天三夜的日夜兼程,景玄越,柳涵,樂辭三人終於趕到了永安城。

樂辭畢竟是十五六歲的女孩子,三日的奔波讓她體力透支,到了目的地之後,便有些昏昏欲睡。景玄越便與她說,廂房正在準備當中,趁這個時間,先去看一眼中毒的人,了解一下狀況,好知道還可以支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