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皮輕動了動,心中想到的肉麻話在接觸到歐陽雁荷好整以暇的目光時,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許是知道歐陽雁荷心中早已想好了計策來嘲諷自己,玉小鬱嘴一撇,目光含情地凝視著粉鈴兒。
“玲兒,你看這麼多人,大庭廣眾之下,說這些我也不好意思,要不今晚我來找你吧。”玉小鬱含糊地搪塞道,心裏把雁荷給恨透了。
粉玲兒略有些失望地點了點頭,從她剛才看到玉小鬱和歐陽雁荷嬉戲玩鬧,開懷大笑的模樣,她險些以為玉小鬱另有新歡了,雖然他也一直新歡不斷,但是以前都是蜻蜓點水,飛過就算了,隻有對自己,才是始終相伴,不離不棄。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與眾不同的那一個。
然而,剛才的那一幕,就像是剛成親的新婚夫婦的那種戲鬧,毫無防備,盡情玩耍,如孩童一般的笑顏,是她認識他三年來從不曾見過的笑容。
那一刻,她的心沉到穀底,麻木的感覺讓她對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知覺,甚至玉小鬱把她撞倒在地都沒有感覺。
或許她該感謝玉小鬱撞到了他,不然以他那樣興奮的勁頭,眼裏怎再會看見自己?
她又慶幸跟這位歐陽姑娘聊了幾句,才得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她能感覺到玉小鬱對雁荷並非真的是舅舅和外甥女之間的親情,因為他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這麼表麵的關係根本牽製不住玉小鬱內心愛欲的滋長,即便是玉小鬱並沒有意識到這樣的情緒,可是,這種感情已悄然浮現在玉小鬱的臉上。
而歐陽雁荷,還未開蒙,壓根不知道什麼是男女之情,她看著玉小鬱的眼神,澄澈清明,並無一絲非分之想。
粉玲兒心想這時再不斬斷玉小鬱對歐陽雁荷的一縷日久生情的情絲,再晚一點恐怕就要來不及了。
玉小鬱用手在粉玲兒麵前揮了揮,“玲兒?”
粉玲兒回過神來,微笑著說:“是。”
玉小鬱道:“玲兒,我們還有事要進城一趟,先告辭了。”
粉玲兒道:“等等,玉哥哥,玲兒能不能知道你們在永安城的落腳之處?”
雁荷搶答道:“我們剛到永安城,還沒找到客棧住宿呢。”
粉玲兒道:“如果歐陽姑娘不嫌棄的話,不如就來榮華樓住下吧。”她說完,玉指指著不遠處的一艘三層的豪華大船,一邊垂著大紅的幡布,上書“榮華”兩個大字。
“好啊好啊。”雁荷興奮地答應道。
“這個,”玉小鬱卻有些猶豫,“那個不太方便吧。”
粉玲兒搖頭道:“沒事的,馨姐是我多年的好姐妹,不會介意再多兩個客人的。”
“哎呀,玉小鬱你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呀,你不想住的話,回去睡那個小破船好了。”歐陽雁荷急急地催促道,她倒是很樂意見到玉小鬱局促的模樣。
玉小鬱聽了心裏很是不爽,他擺出一副舍命陪君子地表情幽怨地看著雁荷道:“好吧,你想住就去住吧,到時可別怪我沒攔著你。”
“烏鴉嘴!”歐陽雁荷道:“粉玲兒姐姐,你可別聽他胡說八道,他心裏其實很想跟你在一塊的,就是死鴨子嘴硬,又臉皮薄,不好意思說。”
粉玲兒掩嘴笑了笑,無言地點了點頭。
玉小鬱鬱悶道:“好了,別貧嘴了,快走吧。”
歐陽雁荷拉著粉鈴兒的手,依依不舍道:“粉玲兒姐姐,恩,不對,舅媽,我們晚上再見,告辭了。”
玉小鬱拖著歐陽雁荷的胳膊快步地離開,路上不言不語,不爽全放在了臉上。
他原本是很喜歡粉玲兒的,可是就是對雁荷不停地撮合自己和粉玲兒特別不開心。
雁荷不顧形象地掙紮道:“你幹嘛啊?你放開我,疼啊。”
玉小鬱忽然停下來,放開手,不悅道:“你成心的啊?”
雁荷疼的“啊啊”大叫,甩著膀子囔道:“我當然是成心的,還用問麼。”
“好好,我就知道你一天不整我就嘴癢。”玉小鬱氣的直瞪眼,然而又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就是個笨蛋。”
不欲跟她多解釋,自己慢慢消化著不爽,跟笨蛋有什麼好生氣的。
“喂,你說我是笨蛋?你別話說一半又不說了啊。”雁荷生氣地追問道。
“你別問了,說了你也不懂的。”玉小鬱鬱悶道。
“切,故作深沉。”雁荷這麼理解道:“對了,你這麼著急進城幹嘛啊?你之前也沒說有什麼急事啊?”
“我不說不代表沒有!”玉小鬱瞪眼道:“給你買點衣服和生活用品算不算急事啊?打扮得跟花蝴蝶似的小心被非禮啊。”
歐陽雁荷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那天玉小鬱將自己從醉雨軒劫出來時穿的那件,其實挺漂亮的,隻是經過幾天的折騰,顯得有點皺巴巴的。
“這算什麼急事啊,等我晚上住在榮華樓,借粉玲兒的衣服穿穿不就行了。”雁荷天真道,她好像忘了粉玲兒是從哪兒來的了,亦或是粉鈴兒渾身散發的氣息很難讓人聯想到青樓哪個地方。
哦對了,粉鈴兒不是一直呆在合歡鎮的嗎,這會兒怎麼也來了永安城,難道也是為了參加百花大會的麼。
玉小鬱一副無奈地看著她,又搖了搖頭,輕輕扯了扯嘴角,綻放出一個莫名其妙的笑容,顯得有些不懷好意。
“你笑什麼啊?”雁荷惱火地瞪著他。
玉小鬱又笑了一下,表情非常平靜,沒有煩躁,沒有怒火,他十分自然地拉過歐陽雁荷的手,淡淡地說道:“跟我走吧。”
“哦。”這樣的冷靜淡漠的表情令雁荷十分地害怕,咦,等等,他們的關係已經好到可以拉手的地步了嗎?
走到城門邊上,看守城門的守將登記了兩人的身份信息,便要求檢查行李,歐陽雁荷並沒有帶行李,免過檢查,隻有玉小鬱提了一個小包袱,守將打開包袱,隻有幾件看起來還不錯的衣服,便放了他倆進城。
“怎麼查這麼嚴?發生什麼事了嗎?”雁荷小聲嘀咕道。
玉小鬱背起包,瞪了她一眼,告訴她少說話,快點走。
這時,他們迎麵走來一隻衛隊,衛隊首長一邊指揮著衛隊前進,一邊囔著:“城主有令:三日之內隻準進城,不準出城!大家好好巡邏,千萬不要把凶手給放跑了!”
一邊聞言的百姓們開始囔囔起來:“什麼?隻準進城,不準出城!憑什麼啊!”
“聽說好像死人了。”
“可不是嘛,這下大穆派來的使者死在了永安城,找不到凶手,恐怕穆國又要開戰了。”
“啊,這才和平了十多年,不會又要開始打仗吧?”有人擔心道。
“啊?那使者是怎麼死的啊?”有人好奇道。
“聽說是被毒死的。”
“我都沒有聽說過咱城裏有什麼使者來,怎麼就被毒死了呢,什麼時候的事啊?”
“就昨天晚上的事。”
“誰幹的啊,這麼大膽子?”
“誰知道呢?”
“唉,反正最後倒黴的總會是老百姓。”
歐陽雁荷在一邊附和道:“沒錯。”
被恭維的老爺回頭看著雁荷,笑嗬嗬地說:“姑娘,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剛進城的吧?”
雁荷佩服道:“老爺爺你眼真神,我剛過了檢查,一進城門才知道隻準進不準出,真倒黴。”
老者微笑道:“嗬嗬,沒事,過了這陣就好了,不能出城,那就安心在這裏看完百花大會也好。”
歐陽雁荷之前就在粉玲兒嘴裏問的百花大會這事,隻是光顧著讓玉小鬱出糗,忘了細問了,這會子逮到知情的本地人,雁荷當然不會放過打聽細節了,“百花大會到底是什麼啊?賞花會嗎?”
一旁幾個互相聊天的大嬸聽到這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其中一個大嬸鄙夷道:“什麼百花大會啊,叫著好聽,其實就是選美大賽,找了一群年輕貌美的姑娘表演表演,讓那些大老爺們投票,選中什麼最美的出來加冕,都是一些閑的發慌的臭男人們搞出的消遣玩意兒。”
歐陽雁荷訕訕笑道:“原來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