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交醉雨軒,深情未相許 text 7

吃完飯,簌了口,景玄越若有所思道:“小荷,我後天要出一趟遠門,如果事情順利,大概幾天就能回來了,假如……我說假如沒有預料的那麼順利的話,你便安心在這兒住著等我回來。”

歐陽雁荷納悶道:“去哪兒?”

景玄越也不隱瞞:“永安城,我朝的使者被殺,我得去調查下緣由。”

歐陽雁荷擔憂道:“江湖上傳聞永安城是陳朝舊都,如今掌事的也都是陳朝的舊部,說他們遲早會反,這該不會是反叛的預兆吧?”

景玄越沉思了會兒,道:“或許。不過你放心,我們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不過是一城之力,若是他們膽敢起兵造反,我量他也抵抗不了幾天。”

歐陽雁荷輕輕握了握他的手叮囑道:“萬事小心。”

這一幕,似新婚夫婦惜惜臨別,想到這兒,歐陽雁荷不禁紅了臉。

正尷尬間,憐七忽然跑了過來,神色慌張。

“憐七,慌慌張張地,怎麼了?”景玄越微皺著眉頭,

“是這樣的,公子,嫵月郡主來了。”憐七一臉擔憂地看著景玄越。

“哦,你告訴她我不在便是了。”景玄越淡淡道。

憐七麵露難色:“可是……”她話未說完,便聽見環佩聲響,一個打扮精致衣著華麗的女子怡然走進屋裏,“喲,二表哥,你向來就是這麼拒絕人家的呀。”

“嫵月?”景玄越不悅地皺起眉。

嫵月嬌嗔道:“難得二表哥還記得人家,人家找得你好苦啊。”

景玄越冷淡地說,“你找我什麼事?”

嫵月害羞地一笑:“還能有什麼事?當然是希望表哥你取消與那商賈之女的婚約,娶我為妻了,人家從小就喜歡你,一直都說非你不嫁的,你現在倒好,不跟我說一聲,就自己娶王妃,你不知道我是多麼的傷心。”

歐陽雁荷打量著這花枝招展的郡主,這潛在的情敵終於出現了。

景玄越對嫵月的直白簡直沒有辦法,隻能直接拒絕:“嫵月,你知道的,我從來隻當你是我的妹妹,你不要想太多了。”

嫵月怒道:“表哥!你難道不知道你的王妃根本就不想嫁給你嗎?據說她都已經失蹤了!還有十三天,婚禮就要舉行了,到時候王妃接不過來,你的臉麵往哪裏放,我這是來給你解圍的。”

景玄越不耐煩地擺手道:“嫵月表妹,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到時你直接來參加我的婚禮就好了,到時一定會讓你看到你表嫂的。”

“你!二表哥,你對我太絕情了!嗚嗚……”嫵月見言語刺激不到景玄越,索性就嚎啕大哭,準備一哭二鬧三上吊。

歐陽雁荷看著一旁的嫵月在表演,不由覺得可笑,這種拙劣的伎倆別說是讓男人心疼,就連她這個旁邊者都覺得討厭,當一個人對著對自己毫無愛意地人流淚的時候,她的眼淚該是多麼的廉價。

她忽然想到如果此刻激怒了嫵月郡主,那該是會是怎樣的情形?於是裝作不忍心地掏出手絹遞給嫵月郡主的麵前。

嫵月見遞手絹的不是她表哥,不由把怒氣轉移到眼前這隻手的主人身上,一揮手,啪一下打掉雁荷的手帕,嘴裏罵著:“下賤東西!誰要用你的髒東西!”

隨即,又是一聲“啪”地響聲,這一巴掌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嫵月的臉上,嫵月連同眾人都不可思議地看向景玄越,他居然為了歐陽雁荷打了他的表妹!

“表哥你……”嫵月臉上又痛,兼著吃驚和無比心痛地望著景玄越,卻見景玄越一臉厭惡和不耐,便又轉頭狠狠剜了一眼雁荷,狠狠道:“你這個賤女人,竟然挑唆表哥打我!我饒不了你!”話未說完,便像發怒的母老虎一般撲向雁荷,利爪一伸,揪住雁荷的頭發發起猛烈的攻擊。

眾人被眼前的一幕給嚇懵了,誰都想不到本應儀態萬千的郡主大人,竟然這麼不顧形象形同街頭潑婦一般大打出手。

雁荷先前確是被景玄越的那一巴掌驚住,因為她不曾想景玄越會為了自己出手。但她看到嫵月向自己撲過來的時候,她是有時間躲掉的,畢竟嬌生慣養的郡主動作時那麼的笨拙,可是她卻沒有躲,像是嚇傻了一樣等待著嫵月的襲擊。

一直冷眼看著嫵月撒瘋的景玄越眼疾手快,右手如風一般出手,一把捏住嫵月的手腕,在嫵月實施暴行之前果斷把施暴者和受虐者分開,並迅速吩咐憐七道:“快帶歐陽小姐去後院休息。”

“是。”憐七聽令,不知所措地衝僵滯兩人福了福身,便拖著還是一頭霧水的雁荷離開了中廳。

“歐陽小姐?嗬嗬。”嫵月聽到景玄越稱呼剛才那位差點被自己打到的女子為“歐陽小姐”,忽然明白了什麼似的,雙眼憤恨地等著景玄越,冷笑了兩聲。

“既然知道了,你還不快回去。在這裏吵吵鬧鬧,被姑父知道了,恐怕你又要受罰了。”景玄越麵無表情地說,右手放開了嫵月的手腕。

嫵月無視手腕的疼痛,一臉豁出去的決絕,“你不必拿我父親來壓我。景玄越,我問你,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對我雖然沒有感情,但是我們之間的親情你是不能否認的,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絕情?”

景玄越一直沒有看嫵月一眼,這時聽了她這話,卻把目光放在嫵月臉上看了許久,隻看得嫵月心裏直發毛。

那樣的眼神,像鋒利的匕首,一塊一塊地削弱嫵月剩餘不多的底氣。

嫵月心裏不由發虛,不覺硬起語氣問道:“你,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景玄越撇開目光,幽幽地說:“我是想提醒你是否該想起什麼。如果你沒有想起來的話,我可以提醒你一下,柔妃的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嫵月矢口否認,“什麼柔妃不柔妃,我才不知道呢。”

景玄越淡淡道:“你知道不知道,我心裏清楚的很,我看在姑父的份上,不會與你計較。你出來太久,應該回去了,今天的事,我會當作沒發生。”

嫵月嘴硬道:“你當作沒發生就是沒發生啊?你的秘密被我發現了,哼,我一定會告訴皇舅舅的,我還要告訴他你打我。”

景玄越冷哼了一聲,“你愛說就說吧,反正過不了幾天,我跟她就是事實了,我也不在乎別人說什麼。”

嫵月一時語塞,好像自己說什麼都不能威脅到景玄越,她忽然想起了柔妃,不禁詭異一笑,眼神戲謔地看著景玄越:“事實?事實是我根本就不相信你喜歡姓歐陽的那丫頭,你不是說我應該知道柔妃的事嗎,我隻知道一點,就是你和柔妃曖昧,你忘不了她,你隻是拿她當借口……”

“住口!”聽了這話,景玄越原本是冷淡,現在臉上不由浮起幾分寒意,他直直地看著嫵月,好一會兒才說:“你走吧,不要讓我請人送你。”

嫵月嚇了一跳,嘴巴合了合,還想說些什麼,最終隻是看了一眼景玄越,然後默默轉身離開。

庭院裏,瞬間恢複平靜,寂靜得隻能聽見杜鵑鳥的鳥鳴聲。午後的日光明媚,斜射在廳堂裏,照在景玄越身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他負手立在門前,眼睛一直望著堂前的那棵合歡樹。

片刻之後,他回過神來,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便抬腳去廳後的小院看望歐陽雁荷,她剛才顯然被嚇壞了,一直瞪著無辜的大眼睛,茫然無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