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世道,衣冠楚楚的公子少年,倒不如街邊隨便撿到的乞丐了。
“這位鬱公子,你的意思我們已經明白了,此事得容我和小女商量商量,要不你今天先回吧。”歐陽老爺顯得不習慣鬱公子的自來熟,更怕他再呆一會,真的怕那人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也是,我今日來得突然,也該讓荷兒好好想想。”玉小鬱顯得很是理解,“外麵的那些禮物隻當是見麵禮了,我叫媒婆對了生辰八字,擇好日子再來提親,彩禮自會比今日豐盛許多。”
玉小鬱,你到底要幹什麼?!
玉小媚在心裏默默地問。她一直沉默隱忍著,很想當場揭穿他的身份,可是很多次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白日裏歐陽家發生的事很快傳到了許戈的耳朵裏,許戈聽了傳聞,立刻派人去調查鬱公子的身份,本是胸有成竹,豈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自己再不采取行動,豈不要壞了自己好事?
歐陽姑娘的婚事,本是一件私隱的小事,最多也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要嫁人了,成親場麵熱鬧一些,可那也是成親之時的事情,然而這尚未到大喜之時,倒已經吸引了城中無聊人士的許多目光,成為茶餘飯後一大熱議的話題。
先是,歐陽雁荷與玉小鬱的賭約不知為何走漏風聲,不少愛賭人士已經開始為兩人下注,本來襄南城來了一位陌生土豪吸引走了一部分眼球,但這個土豪今日卻上門表示自己要娶歐陽姑娘,這一舉措立即讓城裏百姓炸開了鍋,敢情這十多日的預備就是為了今天去歐陽家提親的呀。
這一轟炸式的消息很快在坊間流傳開來,自然被有心人也看在了眼裏,記在了心上。
安靜的深夜裏,帝都明京北麵的恒王府裏,燭光明亮的書房裏,一個玄衣男子麵色嚴肅地手握著一張紙條臨窗而立,而他身後坐在太師椅上的白衣公子饒有興味地琢磨著,到底什麼事竟然讓他出神那麼久。
終於白衣公子的耐心也耗盡了,出聲問道:“殿下,雲起到底說了些什麼?”
玄衣男子心中充滿了疑惑,也隱隱有些不安,轉身過來,將紙條遞給了太師椅上的公子。
白衣公子接過紙條,隻見上麵隻寫了一句話:永安少主以襄南新貴的身份向襄南歐陽儀家小姐提親。
白衣男子看完紙條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樂道:“沒想到他們死到臨頭了還惦記著娶妻?”
玄衣男子搖搖頭道:“此事絕沒有那麼簡單。先是玉小鬱此人,江湖上傳言此人容貌英俊,風流成性,家裏雖未娶妻,但各地情人無數,並不是一個專情的男人。其次歐陽家的小姐已有婚約,他敢去橫插一腳,必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原因。若是雲起在,我一定要當麵問清楚緣由的。”
白衣公子猜測道:“難道是歐陽家富甲一方,永安是想與之聯手麼?”
玄衣男子皺著眉道:“也許有這個可能,但是永安城掌握著前陳朝留下的金礦山,不至於需要借助歐陽家的財力呀,難道是為了那個謠言?”
白衣男子點頭道:“殿下,錢財哪有嫌多的,如今歐陽家掌握著襄南的商會,他家的財力不可小覷。更重要的是,傳說歐陽小姐天生鳳命,日後能輔新主君臨天下,此女自小能識能人,他們家的文武館為我朝培養出了許多的文武狀元,如今這些人已在朝中為官有了一些年份,這可不是一個容易忽視的力量,若是日後歐陽小姐嫁到永安去,您說這些官員若是感念她家的栽培之情,會不會對永安的立場有所動搖呢?另外,聽聞她曾施恩於無數的江湖俠士,在江湖上素有美名,都尊稱她一聲大小姐,別的不說,就拿您派去辰王殿下身邊的那位吧,他便是從歐陽家送到西蜀學藝去的。”
玄衣男子認真聽著白衣男子的分析,這些,當然也是他所了解的,他甚至能夠理解歐陽儀為何執意要將女兒嫁給一個沒有什麼出息的紈絝子弟了,他們家能夠震動國本的資產和人脈,隨便和哪一方的勢力結合在一起,都必然引起朝廷的注意,隻有將女兒嫁給一個普通人,才會消除那許多的虎視眈眈。
他曾聽別人對他說過,若論天下最有心機的人,莫過於襄南城的歐陽大小姐,自小便會培養人才,維護人脈,但隻有真正受過恩惠的人才知道,她僅僅是因為憐憫,因為不怕別人知道她是誰,因為她不吝給予。
這樣的女子,配一個毫無作為的公子哥,確實委屈。
玄衣男子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心裏想到:你玉公子可以橫插一腳,為什麼我不可以?
白衣男子見他露出這樣的笑,心中一寒,忍不住問道:“殿下可想出什麼計策?”
玄衣男子為這個想法開心不已,眸光閃閃,得意地彎著嘴角道:“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