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寂寥,月底的月亮變成了一彎銀牙,弱弱的懸掛在樹梢上。
一個黑影翻過歐陽家高高的院牆,徑直往五姨娘玉南音的房間走去。他腳步放得很輕,穿著夜行服,隱藏在黑夜裏。
“咚咚,咚咚,喵。”連續兩聲敲門聲加野貓叫。
門便應聲開了。
黑衣男子輕輕闔上門,對著玉麵粉嫩的玉南音說道:“大晚上的叫我來做什麼,我還有正經事要做呢。”
玉南音冷笑道;“你那正經的事,不就是幹不正經的事麼,多麼敬業似的。”
“我可是采花大盜,采花大盜這個稱號可不是誰都能當的,我也對得起江湖朋友給我的這個雅號好不?”
“得得,別又附庸風雅了。”玉南音頭疼地說,隨手扔出一個桃花絡,“你什麼時候把主意打到我們家來了?”
“這個絡子跟我的挺像……”艾折花拿起絡子細細端詳,半晌,抬起一對懵然無知的眼睛看著玉南音:“可它不是我的。”
“你確定不是你的?”玉南音說道。
“哎,我說,你不會也懷疑我吧,我可是你親弟弟耶!”艾折花驚異道,“怪不得呢,我說這些日子怎麼姑娘家閨房都鎖那麼緊呢,還有坊間傳聞你丈夫家的女兒被人侮辱了,你不會懷疑是我做的吧?”
玉南音點頭道:“我就是這麼懷疑的,可不有你的證物呢。”
“蒼天啊,大地啊。”艾折花捶胸頓足,“原來我已經這麼有名了啊!”
“夠了喂,別貧嘴了。”玉南音對這個好色又自負的弟弟實在頭疼,“既不是你做的,你可以走了,以後做事別致點,隨便一個人都能冒充你,你也太失敗了。”
“是。”艾折花笑嘻嘻地說:“謹遵二姐教訓,日後一定加強修習技藝,力爭采花采出特色來!”
正打算離開,玉南音又囑咐道:“等下,你給我記著,將來隨便什麼人家的女兒都可以娶,隻歐陽雁荷那丫頭你不能動心思。”
歐陽儀的書房裏。
“爹!你說過的,要一輩子養著女兒,不嫁人的,你怎麼說話不算數!”
“再說了!許戈自己也講了,隻有有別的人願意娶我,我就可以不用嫁給他了!”
“爹,你說話啊,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嘛?!”
歐陽雁荷正在跟歐陽爹商討許戈提出的條件,不說還好,一說把歐陽老爺更加氣得不清。
歐陽儀一臉淡然地看著眼前的女兒急的直跳腳。
“人家許家說不會相信謠言,也一定維護你的名譽,人家已經做到這份上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爹,我不是叛逆,我心裏清楚得很,我不喜歡他,您和他這麼逼著我,隻會越來越讓我討厭他。”歐陽雁荷嘟著嘴,不滿道。
歐陽儀語重心長地與女兒分析道:“女兒啊,顧媽已經跟我說了,以你現在在襄南城的名聲,已經沒男人敢娶你啦。你要是真的下嫁到別人家去,你日後的名譽不保是一回事,將來也未必受到尊重,日子未必比嫁給許戈好呀,許家有求於我家,必然不敢虧待與你,何況如今許家聘禮已下,我們有什麼理由悔婚呢?”
“哪有你這樣說自己說女兒的呀!反正我不管。襄南城裏真的沒有人願意娶我了嗎?爹你幫我想想辦法吧。”歐陽雁荷央求道。
歐陽儀擺手道,“我是沒有辦法,可是女兒,你莫要急糊塗了,你不喜歡許戈,可即便有人來提親,你難道就會喜歡了嗎。可不要為了一時意氣,誤了終生。”
“爹……”
一語擊中夢中人。
歐陽雁荷胸中的氣憤漸漸散去,似乎明白了什麼,反問道:“爹爹知道女兒不喜歡許戈,可為什麼要執意將女兒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呢?”
歐陽儀忽然壓低了聲音道:“爹爹也是沒辦法,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謠言,說你是天生鳳命,如今皇上年邁,而太子儒弱,其他幾個皇子均有才能,定不甘隻是封王守疆,他們為了帝位必定什麼都會相信,我已經察覺道有人在看著我們家了。”
這話,是歐陽雁荷第二次聽到了,連父親都這麼緊張,看來謠言很厲害,可是再厲害,也不能犧牲她的終身幸福呀。
“爹爹的心意,女兒明白了,但恕女兒不孝,我不能因為這謠言,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甚至是厭惡的人!我定會抓住那謠言的幕後黑手,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歐陽雁荷氣得一跺腳,繃著一張小臉離開了歐陽儀的書房,房門砰一下關上,一陣風吹得梁上君子的衣袂翩翩。
都五六天過去了,事情毫無進展。歐陽雁荷一邊忙著安排文武館和慈愛坊的事情,一邊悄悄查詢那本叫《江湖桃花誌》的來源。
日子就像流沙似的,越想抓住,流的越快。
歐陽雁荷的房間裏沒有絲毫喜色,也不準任何人跟她提這事。所以一切婚嫁置辦都在玉南音房裏進行,惹得玉南音總在歐陽儀麵前抱怨:這要出嫁的不是老爺的女兒,大概是我吧。
歐陽儀樂嗬嗬地笑說:“南音。你便多擔待一些,小荷就要出嫁了,以後也很少見到她,你倆想吵架也找不到人吵了。”
“老爺這話說的,不是說我這做娘的不尊重麼。”玉南音撇著嘴,嬌媚地望著歐陽儀,“這是在家的,我們做長輩的都讓著她,這些天,我們姐妹還在說呢,小荷那樣的脾氣,真怕她到了婆家惹出什麼事來,受了委屈。”
歐陽老爺歎道:“唉,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好在許戈喜歡小荷那麼多年,希望他好好待小荷吧。”
玉南音狐疑道:“老爺似乎很信任許戈,我聽說他名聲可不是很好哦。”
“嗬嗬。”歐陽老爺笑而不語。
正在這時,一個家丁忽然氣喘籲籲跑進來稟報道:“老爺,不好啦!”
“別慌,慢慢說,什麼事?!”歐陽老爺鎮定道。歐陽老爺最緊張的就是他的女兒歐陽雁荷,而歐陽雁荷一旦搞出什麼事來,通常都是戀蝶過來通報。所以一般麵對其他事,他是相當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