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1-我隻是好奇世子的救人辦法而已

聽到主子吩咐,丁留也不管簡成平是不是還攔著道路便驅車行駛。

簡成平忿恨地瞪了一眼那離去的車駕,眼中毫不遮掩其殺意。

北堂語嫣興致勃勃地看了一眼,放下車簾道:“哥哥,這不會就是當日那人吧?”好生囂張的驍騎將軍,竟然敢當街辱罵當朝郡主。

看來安平侯府還真是功高蓋主,坐不住了呢魍。

“不是他。”簡成平少年成名,對應蓮煙殺氣濃濃,卻又不像是那日那人,雖然有殺氣,可是卻好像隻是試探而已,又似乎是一個玩笑罷了。

相府三小姐被人恐嚇,京城裏迅速傳得沸沸揚揚,相府卻好像一點都不知情似的,應如雪臥床幾日後終於“病愈”,這天丞相府門前好生熱鬧。

“是侯府三公子給夫人和小姐們的心意,這手筆還真是大。”

“是呀,竟然連三小姐和六小姐都有,還真是有心了。”

當初應黎軒刻意忽略應蓮煙之事相府裏的人曆曆在目,如今看到簡家三公子禮物如流水似的往後院去,頓時不由議論紛紛。

簡三公子簡成洛並不似兩位哥哥那般英武不凡,一張臉上似乎寫著百年驅散不盡的陰翳,便是笑容也似乎是臉上擠出來的。

他親手把禮物交給眾人,送給應蓮煙的時候,臉上笑意更重了幾分,“前幾日大哥醉酒驚了三表妹的車駕,還望三表妹不要見怪才是。”

醉酒?她可是沒看出來當時簡成平是醉酒模樣。

接過了簡成洛手上的錦盒,應蓮煙笑著道:“怎麼會?勞三公子破費了。”

簡成洛看了那錦盒一眼,看應蓮煙似乎很喜歡那錦盒上的西番蓮圖案,點頭笑著給楚常喜送禮物。

“這圖案好生精致,看來三表哥對三姐姐很是關心。”應如雪伸手摸了一下那西番蓮的圖案,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應蓮煙卻是似笑非笑了一聲,站起身來道:“三公子和四妹兄妹重逢想來還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在這裏礙事了。”

她一站起身來,應如若、應盈盈和應如柔也都連忙起身,見狀應如雪連忙道:“三表哥遊跡江湖想來有很多有趣的見聞,三姐姐你們不妨在這裏聽他說說。”

應如若又是坐了下去,應如柔站在那裏,“四姐姐,我還有些雪活要趕製,就不再叨擾了,還望四妹和三公子見諒。”

應如柔的婚事定在四月初八,如今還有一個半月時間,她一直都在忙碌,除了偶爾請安,很難見到她人。

“既是如此,六妹先回去吧,若是需要四姐姐幫忙,盡管開口便是。”

應如柔感激似的一點頭,抱著那錦盒就離開了。

“三姐姐又沒有雪活要趕製,不如留下來聽三表哥說說江湖趣聞?”

應蓮煙卻是笑了笑,“四妹這麼說好像知道我玉緣院大小事情似的……”瞧見應如雪臉色微微一變,她唇角笑意濃了一分,“隻是前院先生一直想和我說哥哥的事情,已經定好了時辰,差不多我也要過去了,四妹告辭。”

被應蓮煙暗諷了一頓,應如雪臉上笑意都帶著惡毒,簡成洛卻是笑道:“如雪何必急在這一時?等著吧,過兩天就能聽到好消息了。”

應如雪隻知道自己這位表兄神出鬼沒,便是自己連他到底幹什麼的都不清楚,聽他這麼一說見他臉上很是肯定,不由點了點頭。

一旁應如若卻是愣了一下,怎麼這話聽著像是應蓮煙活不長久了似的?她有些好奇,再度打量簡成洛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卻隻見他正一臉陰翳地看著自己,一雙眼眸中似乎有一條毒蛇在盤桓,似乎正在警告自己。

應如雪沒有等多久,簡成洛離開還沒半盞茶的工夫,前院傳來消息,說是三小姐在和先生說話的時候忽然間口吐白沫,不過三兩下就昏倒了過去。

當時客居相府的溫子然正在教導應赫言看醫書,見狀連忙救治應蓮煙,可是他卻是神色凝重,似乎被應蓮煙的病情嚇住了似的。

玉緣院頓時被陰溫籠罩,周媽媽接待著來探病的賓客時,一直在強顏歡笑,一雙眼睛紅腫。

長公主得知消息的第一瞬間就派了袁太醫來相府給應蓮煙看病,和宮裏的幾位太醫一起會診,最終袁太醫沉聲道:“郡主乃是中了奇毒,微臣行醫二十載從未見過此等奇毒,怕是郡主此番凶多吉少。”

袁太醫研究疑難雜症最是有心得,聽到他這麼一說,玉緣院裏頓時一片哀嚎聲不絕於耳,消息傳到梨香院的時候,老夫人跌坐在榻上,一旁柳姨娘和玉氏連忙上前攙扶,試探道:“已經檢查了玉緣院上上下下,並沒有絲毫被下毒的跡象,也許二丫頭是在外麵被人下了毒手?”

老夫人猶如看著一條毒蛇似的看著柳姨娘,柳姨娘卻是目光毫不躲閃。

玉氏見狀連忙道:“老夫人,蓮煙向來是福大命大的,您別擔心。”

玉氏的安慰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顯得蒼白,三日後滴水不進的應蓮煙已經性命垂危,便是溫子然也一臉愁溫,輕輕閉上了眼睛道:“今天是最後一天,若是再沒解藥,便是大羅神仙也能以救……”

傾盈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溫公子,有人說能救小姐性命!”

溫子然驟然睜開了眼睛,星目之中閃爍著晦暗不明的神采。

聽說有人能救應蓮煙,應如雪和柳姨娘聞訊趕到的時候,隻見正在給應蓮煙診病的那人有些眼熟,待看到他腰間懸掛著的那枚玉佩時,應如雪驚呼出聲,“世子?”

來人正是蜀南世子公孫奚笙。

說好聽了是蜀南世子,其實在大楚卻都是明白,公孫奚笙其實是質子而已。如今的蜀南王公孫池昏庸無道,不然也不會被朝臣叛變,還需要大楚前去援助。

當時是公孫奚笙前往求救鎮國公的,可惜後來蜀南叛亂得以平定,蜀南王卻擔心兒子功高蓋主,對世子公孫奚笙倍加冷落,而後更是聽信了枕邊風讓公孫奚笙前來大楚朝賀。

所謂朝賀卻不過是變相的將公孫奚笙當做質子。

倒是公孫奚笙似乎並不以為意,在宣武帝賞賜的世子府裏過的可謂是悠然自在,來到京城短短一個月,卻差不多已經將自己融入其中了。

“世子,三姐姐這毒……可有的救?”應如雪眼角一片濕潤,似乎隻要聽到公孫奚笙一個否定,那晶瑩剔透的淚水就會落下來似的。

溫子然目光炯炯地看著公孫奚笙,這人的出現似乎脫離了原本的打算,偏生如今自己也不好出手,這可如何是好?

收回右手,公孫奚笙看著來人朗聲道:“四小姐不必掛心,三小姐的毒看似凶險,不過隻要放出毒血便無礙了。今天是最後一日,毒血將要攻心,隻需在午時將毒血放出即可。”

應如雪皺了皺眉頭,“將毒血放出?這可有風險?”她一臉擔憂不似作偽,便是公孫奚笙見狀也不由安慰起來。

“蜀南最是擅長蠱術,其實蠱術並非隻有害人性命一道,我蜀南養蠱多是為了救人性命,待午時我用蠱蟲將郡主心頭毒血吸出便是。”

“太好了”應如雪一臉歡喜不似作偽,隻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又是一臉為難,“可,可世子畢竟是男兒身,這樣豈不是毀了三姐姐的清白?”

不好!溫子然頓時臉色一變!這公孫奚笙應當是應如雪找來的,而目的便是為了毀掉小師妹的清白,無論是公孫奚笙出手還是府裏丫環代勞,蜀南世子救治相府三小姐的傳聞都會流傳出去,而彼時這傳聞之中帶著幾分香豔,那時候小師妹怕是不得不為了保全名聲而嫁給公孫奚笙。

蜀南如今雖然降服大楚,可是楚帝怕是對蜀南沃土也是垂涎,用一個相府小姐,當朝郡主去換取蜀南沃土,這買賣怕是宣武帝喜聞樂見的。

一時間,溫子然指縫間金針微微一動,打量著四周,他不由微微皺眉。

如今這房間內人數眾多,怕是自己手中的八枚金針根本不足以放倒這十餘人!

“四小姐所言極是,隻是不知諸位之中可是有熟悉蠱術之人?這樣的話,依照我的話行事,也能救治郡主。”

應如雪臉上閃過一絲得意,太好了,原本還擔心這公孫奚笙會救了應蓮煙,如今看來這“禮教大防”足夠要了應蓮煙的性命了!

“我們府裏怕是沒人會這個,可憐三姐姐,好不容易有了一絲希望,卻……”應如雪眼角淚水流了出來,回頭看向柳姨娘道:“二娘,死馬當活馬醫,不如讓世子出手救了三姐姐,世子仁心仁術,定然不會在意的。”

柳姨娘聞言一陣為難,似乎不好做出決定,隻是看到屋子裏的西洋鍾不由道:“還有兩刻鍾就要午時了,這……”

“何須世子出手,我能救三表姐。”

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進來,溫子然聞言望去,卻見來人衣角上懸掛著銀鈴,每走一步都帶著銀鈴的脆響。

公孫奚笙眼角含著笑意,看見來人笑意更是濃厚了幾分,“我倒是忘了,北堂小姐曾學習蠱術,操控蠱蟲怕是比我還要熟練幾分。”

北堂語嫣!

應如雪銀牙磨動,幾乎要咬碎了那一口糯米細瓷牙。沒想到半路裏竟是殺出了兩個程咬金,明明應蓮煙就要喪命了,怎麼會平白無故跑出這麼多人來救她!

“表妹來的還真是時候,早知道表妹竟是有這救治之法,應該早些去請才是,也省得三姐姐吃了這麼多天苦頭,我們提心吊膽這麼久。”

難怪京城裏傳言相府兩位小姐不和,如今這關頭應如雪還不忘使壞,果然,應蓮煙對她打擊報複不是沒有理由的。

北堂語嫣心中了然,臉上笑意清澈,“四表妹說笑了,我學習蠱術隻是為了防身而已,並不懂得救人治病之道,若不是世子是蜀南之人,怕是便是我住在玉緣院,卻也救不了三表姐。”

被噎了回去,應如雪臉色有些難看,尤其是看到審媽媽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她更是明白,本打算就算是北堂語嫣救了應蓮煙也讓兩人之間有隔閡,如今卻是沒有半點用處了。

公孫奚笙與眾人一起站在外麵,碧兒和傾盈在內室給北堂語嫣幫忙,溫子然心中心思百轉,目光卻是一直落在公孫奚笙身上。

“溫大哥,世子不會害煙兒的,你不用這麼擔心。”

應伊水一句話戳破了他的心思,溫子然頓時目光一縮,卻見公孫奚笙點頭向自己致意。

“我隻是好奇世子的救人辦法而已。”溫子然淡淡一句,旋即又是那冷眉冷眼模樣。

公孫奚笙依舊有條不紊地緩緩道來,聲音清晰直直傳入內室,應如雪卻是目光中帶著審視落在了溫子然身上,看著他緊握的拳頭,唇角勾起了一絲笑意。

北堂語嫣出來的時候已是半個時辰後,她神色間帶著幾分憔悴,聲音也有些沙啞,“好了,再休養幾日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

碧兒和傾盈端著兩個盤子從裏麵走了出來,盤子上有一個蓋著茶蓋的茶盅,應伊水不由上前,“這裏麵是什……”

“不要,大……”碧兒阻攔不及,隻聽見應伊水一聲尖叫,原本拿著茶盅的手迅速收了回去,而茶蓋卻是不穩落在了地上,茶盅裏的東西迅速飛了出去。

應如雪距離最近,登時遭了殃,她隻覺得眼前似乎黑影閃過,而後是臉上一陣冰涼。她登時臉色慘白,想要伸手去拂掉那莫名其妙的東西,卻是被喝止住了。

“不要,那蠱蟲有劇毒!”

北堂語嫣一句登時嚇得柳姨娘麵無人色,應如雪身體僵硬,隻覺得那蠱蟲似乎想要往自己眼窩裏爬似的。

“這可怎麼辦,快去,快去救救如雪呀!”柳姨娘驚慌失措之下眼淚已經流出來了,隻是聽北堂語嫣說那蠱蟲有劇毒,卻又有誰敢去救人?

因為茶蓋掉在了地上,蠱蟲飛出去了一隻,溫子然迅速用衣衫遮住了碧兒手中的托盤,“埋到土裏去。”

聽到溫子然說話,柳姨娘猶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頓時抓住了溫子然的胳膊道:“溫公子,你不是神醫嗎?快救救我家如雪吧?”

溫子然此時金針已經出手,卻不提防柳姨娘猛地又是一抓自己,登時那金針偏了位置,雖是除掉了應如雪臉上的蠱蟲,可是卻在她臉上留下一道血痕,登時那血痕不過呼吸間的工夫就已經紅中帶著黑。

“這……”柳姨娘登時大驚失色,北堂語嫣無奈搖頭,“溫公子好針法,隻可惜舅母你……唉,終究是害了四表妹,四表妹的臉怕是要毀了。”

柳姨娘愣了一下最後卻是止不住的嚎啕大哭,她方才著急要溫子然救如雪,卻萬萬沒想到最終卻是因為自己的舉動而害了女兒。

那蠱蟲已經在金針下喪命,溫子然上前為應如雪把脈,最終卻是搖了搖頭,“雖然四小姐中毒不深,可是這臉上的傷口怕是難以痊愈了,而且……”

“而且什麼……”柳姨娘急忙問道。

“而且,臉上不比其他,怕是這毒素會在四小姐臉上蔓延,這張臉……怕是要毀了。”溫子然歎息了一聲,“這幾枚解毒丹雖然不能徹底解了這奇毒,可是卻能緩解這毒素在臉上蔓延,希望夫人能盡早找到解藥。”

柳姨娘愣了,連溫子然都這麼說了,那,那誰還能救如雪?為什麼她的女兒竟是這麼倒黴,應蓮煙那小賤人卻是處處有貴人相助!

貴人,對,貴人。

“世子能救蓮煙,就一定能救如雪,對不對?”

看著柳姨娘一臉懇切,公孫奚笙卻是緩緩搖了搖頭,“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郡主是碰觸了什麼而中毒的,而四小姐卻是毒素直接入了血管,而且這蠱蟲中的毒更是這霸道,公孫奚笙也是無能為力,還望夫人見諒。”

公孫奚笙歉意搖頭,柳姨娘聞言卻宛如被雷劈了一般,一下子倒了下去,似乎沒有了一絲生氣。

應如雪毀容的消息不脛而走,一天之內整個京城似乎都知道這件事情。

應蓮煙醒來時是申時初,碧兒看到小姐醒來頓時喊道:“溫公子,小姐醒了。”

溫子然正陪著應赫言在外麵花廳裏練字,聽到碧兒的聲音,應赫言一下子丟下了筆就跑了進去,看著躺在床上虛弱的妹妹,應赫言淚水頓時流了出來,“姐姐不乖,睡了這麼久才醒過來。”

是騙了他吧,隻是應赫言雖然隻有十歲孩童的智力,卻也是明白的,不然為何會流著淚卻是強撐出笑意?

“弟弟,我沒事了,隻是我想吃桂花糕,你去幫我看看廚房裏有沒有好嗎?碧兒,陪著五少爺去廚房裏。”

碧兒點頭領著應赫言璋出去,溫子然坐在了床頭,把了脈後才慢慢道:“雖然和你設想不同,不過好在那兩人並沒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