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140-驍騎將軍好生威風,卻不知攔著本郡主的車駕卻是為何?

該死,若不是自己實在是“不良於行”,說什麼這宴會上出盡風頭的定是自己!

應伊水等人的馬車離開沒多久,一匹高頭大馬停在了相府門前。

“去通報夫人,安平侯府簡成平來訪。檎”

門房上的人愣了一下,忽然覺得如今雖然出了正月天,已經有些春意料峭的暖和了,可是卻還是忍不住渾身一顫魍。

“表少爺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報夫人。”

簡成平第一時間去探望了應如雪,看著神色憔悴的表妹,他不由露出一絲怒意,“是哪個不長眼的丫環竟然讓雪兒受了這罪,亂棍打死都不為過!”

大表哥還是一如既往的疼愛自己,應如雪臉上登時掛著一行清淚,“表哥誤會了,不是丫環的錯,是有人要害我。”

“什麼!”簡成平站起身來,快步走到應如雪床頭,“怎麼會,哪個不長眼的竟然敢膽大包天來害你!”

一雙妙目盯著簡成平,應如雪眼角淚水橫肆,“是三姐姐,二娘好心把她接回府裏,可是她卻是仗著有長公主撐腰,竟然一再給二娘難堪,這次為了報複我,更是找人在我的院子裏撒了許多雪針,雪兒不提防,一下子就著了道。”

完全把自己放在弱勢的地步,小心看著簡成平神色,應如雪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表哥,應蓮煙邪門的很,你,你不要為了雪兒和二娘去得罪她。”

簡成平卻是冷聲一笑,“邪門?我倒是要看看,她是怎麼個邪門的!”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模樣興許嚇住了連貓兒死了都會憂愁的表妹,簡成平連忙道:“雪兒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和姑姑出一口惡氣的,到時候我讓那小賤人來給你負荊請罪!”

“還是表哥最疼愛雪兒,隻是當初哥哥為了給雪兒出氣卻是被那……應蓮煙設計以致於流放千裏,表哥你一定要當心呀!”

她是在關心我,簡成平心中頓時湧現出一陣英雄氣概,“你放心,我一定會小心那小賤人的!”

“簡成平回來了?”

示意碧兒下去,應蓮煙不由皺了皺眉頭,簡成平很是疼愛應如雪,如今歸來怕是要給自己不愉快了呢。

“怎麼了?”看應蓮煙臉色凝重,柳丹桐有些擔憂地問道。

“沒什麼。”應蓮煙安撫一笑,看著紅泥小爐上的銅壺沸騰,“水好了,現在隻等著看嬛姐姐的妙手生花便是了。”

年前賞梅宴上,萬侯夫人府的茶壺回文詩名揚京城,如今二月中旬萬侯夫人府暖房裏的蘭草已經悄然開放,萬侯夫人廣下請帖,這次便是京城的青年才俊也都彙聚萬侯夫人府,一群人中龍鳳,端的是好生熱鬧。

“紅泥小爐醅新酒,隴西茶道向來別具一格,上官小姐茶藝果然精湛。”

北堂語嫣並不吝嗇讚詞,上官嬛抿唇一笑,“那也是蓮煙火候把握的精準,茶之一道眾人向來都是看水質和茶葉,其實這煮水的火候卻也是極為重要的。”

“所以上官姐姐特地選了這銀霜炭,便是這銅壺也是用的這紫銅美人壺?”

“讓北堂小姐見笑了,請。”第一道茶,丫環奉給了北堂語嫣。

茶麵上是蘭花花苞,茶湯一晃,卻是花苞綻放,幽穀幽蘭,茶香迎麵。

“好茶!”北堂語嫣也學過茶藝,可是卻不曾像上官嬛這般茶藝嫻熟,心中不由真誠讚道:“向來都說隴西人傑地靈我還不信,此番真是大開眼界。上官姐姐這番茶藝京城裏怕是無人能出左右吧?”

適才還上官小姐,此時已經是上官姐姐了,上官嬛含羞一笑,“過獎了。”

北堂語嫣這番話在場貴女莫不是讚同,可是男賓裏麵卻是有人不屑一顧,“自吹自擂,真是夠厚顏無恥的。”

這聲音並沒有遮掩,歐陽玉珩聞言不由皺了皺眉頭,轉頭看向說話的人,身畔柳辰逸卻已經不滿道:“柳兄,上官小姐茶藝技驚四座乃是事實,又何來自吹自擂,還請柳兄賜教!”

柳辰逸忽然站起身來,惹得男賓紛紛矚目,柳容竹卻是不以為意,“京中貴女此番也不過來了七七八八而已,上官小姐茶藝獨領風***,卻是名不副實。”

“哦,那柳世子認為誰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看到發問之人是楚文琛,柳容竹輕輕皺眉,而後道:“我曾見過偶爾聽過一詩,寫的正是這春蘭,不如楚兄點評一下。”

幽穀無人識,東窗遺清香。

蘼蕪共堂下,長見楚詞章。

是閨中女子的戲作,隻是應墨隱不由眉頭一鎖,這詩好生耳熟,似乎在哪裏聽過似的。

“美則美矣,隻是卻沒有蘭草的高雅,不過是附庸風雅之作,這詩便是柳世子交口稱讚的好詩,卻不知是出自哪位青樓歌姬之手?”

柳容竹聞言頓時惱羞成怒,他心中最為高不可攀的應如雪的詩竟然被歐陽玉珩說成了附庸風雅之作,還說是出自……出自青樓歌姬之手!簡直是對應如雪最大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呀,柳兄,這等附庸風雅的陳詞濫調還是不要隨意拿出來的好,何況,世子和簡四小姐成婚在即,再拿出這舊日相好的詩,豈不是給安平侯府打臉?”

柳辰逸嘴下再不留情,柳容竹聽到這更是惱怒,今天應如雪不知為何並未前來,倒是安平侯府的姐妹花坐在那裏似乎在說笑。

看到柳尹馨那張臉,柳容竹就覺得一陣難受,當初自己怎麼會被設計和這女人有所牽連的,隻是待看到柳尹馨目光呆滯地看著遠方,柳容竹更是一驚。

莫非柳尹馨竟是喜歡……太子煜!這個念頭在腦中徘徊了許久,柳容竹不知道哪根神經被觸碰到了似的,“茶之一道,不過是樂文之舉。”

此言一出,在場男賓鮮有幾個臉色好的。

樂文,這不是青樓歌姬之舉嗎?眾人莫不是看向柳容竹,眼中皆是不讚成。

眾人都是來自勳貴官宦之家,家中姐妹卻也都是修習茶道的,柳容竹這次不止是在說上官嬛和應蓮煙兩人,更是基本上把在座眾人的姐妹都罵了一遍,誰還能有好臉色?

歐陽玉珩當即道:“柳……”

卻是有一人輕聲一笑,打斷了歐陽玉珩的斥責,“這春風和煦的,有了夏日的蟬鳴豈不是聒噪,把這不應景的東西給本督丟出去,省得心煩。”

太子煜口中這不應景的東西自然是指柳容竹無疑。

上官嬛這本來便是品茶賞花的宴會,不論茶道卻又是論什麼?

柳容竹沒想到太子煜竟是這般不給自己麵子,頓時愣了一下,待反應到身畔這兩個錦衣衛動手動腳真打算把自己丟出去的時候,他頓時一吼,“誰敢動本世……”

還未待他話音落下,隻見太子煜身形一動猶如閃電一般,柳容竹卻是說不出來話了,“本督倒是忘了,丟出去的蟬也不見得會閉嘴。歐陽公子,下次對付這等不識趣的家夥,不需要客氣。”輕蔑地瞧了柳容竹一眼,太子煜冷聲道:“客氣是對人的,明白了嗎?”

這話分明是說柳容竹不是人!

隔著一道流水潺潺,女賓席與男賓席遙遙相對,聽到男賓席這邊傳來的聲音,女客們望去,卻見流水中忽然濺起一個巨大的水花。

“咦,那是什麼東西落水了?”

有人笑著回答道:“不是東西,是柳世子惹怒了千歲爺。”

隻是待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身邊就坐著簡家姐妹花,而自己適才說……柳容竹不是東西。

柳尹惜一股子擔憂,可是柳尹馨卻是絲毫沒看到未婚夫的窘迫落水慘狀,隻是目光一動不動落在太子煜身上,恨不得化作千萬絲線將其纏繞。

被帶著涼意的冷水一激,柳容竹驟然醒悟過來自己適才究竟說了什麼,隻是看著正在看自己笑話的眾人,他卻是沒有顏麵再在這裏待下去了。

偏生上官嬛並不願意輕易放過他,似乎剛看到柳容竹的慘狀似的,驚呼出聲道:“柳世子怎麼這麼不小心,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會失足落水,鶯兒還不趕快帶柳世子去換一身衣裳,對了先給柳世子衝一壺熱茶去去冷意。”

主人殷勤款待,招呼周全,客人卻是指責主人舉止輕浮。落在眾人眼中,柳容竹形象頓時一落千丈,甚至全無剩餘。

女客之中有幾個一直注意著男賓情況的,見太子煜竟是這般不講道理,不由輕聲道:“真是倒黴,非要跟她們過不去,也不看看八千歲和她們的關係,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旁坐著的北堂語嫣聽到這話不由微微皺眉,她們?她不由看向應蓮煙,卻見她依舊在那裏圍著那紅泥小爐燒水,似乎一切都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似的。

男賓那邊卻因為太子煜的到來氣氛驟然一變,原本說笑的幾人似乎畏懼太子煜的手段都不再說話,倒是楚文琛忽然間低聲一句,“我想起來了,那詩是錦……”

既然是她的,為何柳容竹卻是知道,楚文琛登時心中一緊,閉口不言,隻是一旁太子煜聽到這麼糊裏糊塗的一句卻是丹鳳眸中帶著一絲笑意。

宴會結束後,北堂語嫣和兄長一同出了萬侯夫人府的大門。

“對那人,你還是趁早滅了心思的好。”

忽然聽到兄長這麼一句,北堂語嫣皺了皺眉頭,旋即笑道:“我說哥哥怎麼會和我一道坐馬車,原來是為了這事。”她說的蠻不在乎,話裏話外分明沒有把北堂雲鶴的話聽進去,惹得北堂雲鶴一陣緘默。

“哥哥既然這般苦口婆心,那妹妹不妨也投桃報李,雖然幼時二娘提過哥哥與她的婚事,可是舅母早已經過世多年,怕是隻憑二娘一家之言,應蓮煙並不會同意這婚事的,哥哥你……”輕輕一點北堂雲鶴的胸口,北堂語嫣笑得明媚,“還是死心的好。”

“嫣兒這是在說什麼?”北堂雲鶴似乎沒聽明白自家妹妹的話似的,臉上笑意疏漫。

北堂語嫣卻是巧笑嫣然,“哥哥,你我兄妹十多年,莫非你的心思我還能看不穿不成?你雖是自詡多情,可是向來對女子是若即若離,這二十年來第一次破例便是在應蓮煙身上,這能瞞得過別人,又豈能瞞得住我?”

英雄救美,南疆這把戲上演的多了,可是自家兄長何曾救過誰,應蓮煙可是這些年來頭一人呢。

似乎想起來北堂語嫣所說之事,北堂雲鶴笑了笑道:“不過是那晚看她被姐妹欺負而幫了一把,何況父親一直說我們要和丞相府疏離些,我那麼做不也是順從父親的意思?”

“父親的意思?”北堂語嫣又是一笑,眼角帶著調侃,“哥哥英雄救美可是不止一次吧,算一算怎麼著那也是第三次了,街上攔馬,宮門外阻止安平侯,哥哥這般多管閑事,可是十多年來頭一次,嫣兒可否說錯?”

北堂雲鶴聞言一怔,那時候嫣兒都看見了?

“那你可曾看到那人?”那瞬間,殺氣毫不遮掩,隻是待他去尋,卻並沒有看到那人蹤影。

北堂語嫣搖了搖頭,隻是旋即卻意識到他這是在轉移話題,旋即笑道:“結仇甚多,和安平侯府勢不兩立,與諸位皇子曖昧不清,這樣的人,便是哥哥喜歡,父親和二娘也不會讓她入門的,哥哥還是就此死心的好。”

聽北堂語嫣這麼一說,北堂雲鶴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好一會兒才溫淡風輕道:“我哪裏是對那丫頭有意思,不過想要斷絕和相府的關係,怕是還要借她一二分力。”

北堂語嫣清楚自家兄長的性格,聽到這話輕聲一笑,“既是如此,哥哥可要小心些才是。應蓮煙固然想要收拾柳姨娘和應如雪,可是對於利用她的人,怕也不會輕易放過的。”她是聰慧之人,聽說了相府之中的事情便是明白了七七八八,不然也有負她南疆第一才女之稱。

北堂雲鶴會意點頭,隻是想起萬侯夫人府宴會上的事情,不由有些擔憂,“太子煜亦正亦邪,固然是手段高明,可是嫣兒你還是不要和他走太近。”

那樣一個人,是北堂語嫣擒拿不住的,他有這個預感。

北堂語嫣聞言撇了撇嘴,北堂家的男人總是這般敏銳,那日她不過多瞧了太子煜兩眼,就被父親好一陣說教,如今哥哥竟也是看出來了。

她不過就是看到了這世間一位奇男兒而已,所以想要知道他更多罷了,父親和哥哥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看北堂語嫣不以為意的模樣,北堂雲鶴忽然間一笑,北堂家的人向來固執,她勸不動自己,難道自己還能勸得動她嗎?

他起身剛要離去,卻是驟然頓住了身形。

“刷”的一聲,北堂語嫣手中精致的匕首出鞘,眼中帶著一絲冷峻,“殺氣,好囂張的殺氣!”

馬車驟然停下,兄妹兩人看向外麵,卻見一男子騎著一匹駿馬,攔住了應蓮煙的馬車。

丁留覺得自己最近似乎被詛咒了,為什麼每次給三小姐駕車總是要出些意外呢?

馬兒被動了手腳,宮門外馬車被攔,現在大街上竟然也有人攔馬車,還真是越來越倒黴的樣子。

“驍騎將軍好生威風,卻不知攔著本郡主的車駕卻是為何?”

驍騎將軍?應伊水神色一動,那不是簡家大表哥嗎?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隻是她剛要站起來,應蓮煙卻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阻攔了自己。

“郡主?好一張美人麵皮蛇蠍心腸,本將軍倒是要看看,你這個郡主究竟有什麼鬼……”隻是他的話卻是驟然咽了下去,看到那張臉,簡成平有片刻間的遲疑。

這麼一張貌不出眾,隻能說姿色平平的臉。

“驍騎將軍倒是第一次誇獎本郡主,不過借用太子殿下一句話,蛇蠍美人可不是本郡主,丁留,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