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120-嫉妒,深埋在心底裏的嫉妒

“小姐,九小姐到了。”門外丫環的傳喚聲打斷了琴兒的話,琴兒剛想要說自己去迎接應盈盈進來,卻見應如雪卻是站起身來。

“盈盈莫非是嫌棄了姐姐這如雪苑不成?”應如雪微微嗔怒,卻是萬般風情,看得應盈盈愣了一下,旋即低頭笑道:“哪有,隻是盈盈不敢打擾四姐清淨。”

親熱的拉著應盈盈的手,應如雪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道:“自家姐妹,說這些幹什麼?對了,剛才琴兒去找妹妹,怎麼盈盈不在院子裏,這是去哪玩耍去了?這大冷天的,若是著風受涼,豈不是要嬸娘和老夫人心疼死?”

記憶中的四堂姐總是高高在上,一幅仙人模樣,如今這般對自己親熱,應盈盈不由有些失神,片刻間才反應過來,連忙道:“是妹妹疏忽了,剛才和三姐姐姐去找哥哥來著。”

應如雪聞言點了點頭,心底裏卻是惱怒的很,和應伊水那吃裏爬外的一樣,都喚應蓮煙那小賤人煙兒,喚自己的時候卻是生疏的很鞅!

隻是,她到底一手教導出來的,聞言臉上反帶著些淡淡的笑意,“是呀,三姐姐可是最喜歡看書寫字的,前段時間九妹妹你還沒回來的時候,老夫人還誇獎三姐姐用功呢,說大姐姐若是有三妹一般的心思,也不至於如今那簪花小楷隻學了個虎頭蛇尾。”

應盈盈聞言輕聲一笑,“四姐姐寫字也是極好的,當時教我們認字的先生說……”

“你們姐妹筆力旗鼓相當,隻是九小姐多了份耐心而已。旎”

忽然間想到當初女先生的話,應盈盈心中頓時不是滋味了。那還是三年前,爹爹也還是一個小京官,自己隨著眾姐妹一同在相府後院裏讀書認字學做女紅。

女先生這話當時還傳到了老夫人那裏,當時老夫人笑著對眾人說,“我這倆丫頭都是極好的,將來定是要找個好婆家的。”

爹爹雖然是庶出,可是承蒙老夫人看重,又有誰敢多說什麼?可是隨著哥哥和自己長大,後院的瘋言瘋語卻是越來越多,爹爹還以為自己不知道,怎麼可能呢?

出京外放,爹爹如今政績卓然,自己也是十八般武藝樣樣拿的出手,可是為什麼又突然出現個應蓮煙?

甚至還超出了自己一頭,她不過是一個沒有娘的女兒而已,憑什麼就能得到長公主的寵信,有了郡主的封號?

輕輕品了一口茶,靜靜地觀望著應盈盈的神色,應如雪的眼角閃過一絲冷意。

嫉妒,深埋在心底裏的嫉妒,這才是應家九小姐最大的弱點呢。

耳根子軟?哼,那不過是對下人而已,拉攏人心的不入流手段。

應盈盈顯然有些心不在焉了,也沒聽清楚應如雪究竟說了什麼,沒坐多大會兒就離開了。掀開氈簾的刹那,一股子冷風攜帶著柳絮般的飄雪從外麵吹了進來,冷意撲麵,應如雪唇角卻是張揚起一絲笑意,隻看得一旁琴兒心驚膽戰。

她自以為摸通了四小姐的心思,卻沒想到四小姐不過是說幾句話就把九小姐挑撥的魂不守舍,自己那點小聰明和四小姐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呀!

“回頭好生看著,我倒是看應蓮煙被自己的好姐姐背叛,會是什麼個滋味。”

應盈盈腳下踉蹌,一旁秋蘭連忙扶住了主子,“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沒……”她剛要揮手示意,卻見自己母親從對麵長廊走了過來,正在和荷葉說說笑笑。

荷葉眼尖,一眼看到應盈盈連忙噤了笑聲,上前行禮道:“奴婢拜見九小姐。”

應盈盈看著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荷葉,眼中帶著幾分笑意,“我差點都認不出來了,原來荷葉姐姐都比我還高了,那時候老夫人還說待我出閣的時候讓荷葉你做我的陪嫁丫鬟呢。”

荷葉聞言臉色微微一僵硬,餘光看到玉氏臉色也是一變,她輕聲道:“老夫人玩笑話,九小姐如今出落得沉魚落雁,溫柔嫻雅,是夫人您的福氣。”

看荷葉輕輕撇過了自己女兒的言出不善,玉氏也是一笑,“是呀,眼看著盈盈這丫頭長大了,我又該操心別的了。”

眼看得玉氏明白自己的用意,荷葉也不再說什麼,隻是行禮道:“三夫人,九小姐,時候不早了,奴婢先行告辭。”

應盈盈卻是轉過身去,分明是不受荷葉這一禮的意思,玉氏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待荷葉走後,卻是不看女兒一眼便回了晨曦園。

應盈盈沒想到母親竟然對自己發火,頓時著急,連忙追了上去,到了玉氏的臥室,卻見玉氏坐在榻上,一臉怒意道:“跪下!”

應盈盈登時一愣,知道母親為什麼要自己下跪,頓時委屈地撇嘴,“女兒說的是事實,當年老夫人說是要把洛葉荷葉賞賜給我的,隻是那時候女兒年幼,老夫人說她先替我調教幾年,回頭再……”

“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應盈盈的抱怨,她捂著臉不能置信地看著玉氏道:“母親,你怎麼能……”

從來不曾被人碰過半點油皮,應盈盈眼淚頓時流了出來,看著玉氏的目光滿是不能置信。

“話是老夫人說的不假,可是這人卻也是老夫人賞賜給你三姐姐的,明白嗎?”玉氏沒想到,向來脾氣溫和的女兒竟是會當著荷葉的麵說出那等話,好在荷葉也沒說什麼,反而替著遮掩了過去。

可隻是這樣,便足夠讓她心驚肉跳好一陣了,對著親自教養了十多年的女兒,忍不住動了手。

“憑什麼我的丫環要讓給她?她不過是一個沒有娘的孩子,身份還不比我……唔唔……”

沒想到應盈盈竟是說出了這話,玉氏連忙堵住了她的嘴,看著四周並沒什麼人,低聲道:“我怎麼生了你這個胡鬧的?”

看著愛女憋紅了臉,玉氏妥協道:“我鬆手,你不能再胡說八道了,知道了嗎?”

應盈盈憋得難受,點頭算是答應了,待玉氏鬆開了手卻是大口大口的喘氣,卻還是不滿道:“我說的是事實,憑什麼……”

“就憑她是相府正兒八經的嫡出小姐,是皇上親封的蓮煙郡主,就算是四小姐和大小姐也比不過去她的身份!而且,你又不知道,你大伯對你三姐姐的疼愛是有多少,就是當初那麼威脅你二伯,你大伯也沒有納柳姨娘為平妻,就是怕委屈了你三姐姐”

應盈盈卻是沒把話聽進去,聞言隻是冷笑道:“她算是哪門子的嫡出小姐?別以為自己是郡主就還真以為是。”

玉氏沒想到自己女兒竟是這般頑固,見應盈盈一臉不屑的模樣,心中卻是猶豫了,若真是把當年的事情告訴女兒了,定是能夠讓她明白些什麼的,可是,可是老爺三申五令讓自己把那段往事吞在肚子裏的……

察覺到玉氏的異樣,應盈盈眼眸忽然間一轉,腦中方清明起來,想起玉氏適才的話,不由驚道:“難道,剛剛四姐姐找我是為了挑撥我和三姐姐的關係,讓大姐姐和三姐姐。。?”

這怎麼可能?她竟是一點都不知道!

不,不,一定是自己猜錯了的。

玉氏沒想到應盈盈竟是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話,聞言頓時再度伸手捂住了應盈盈的嘴,謹慎地往四周望去。

丫環婆子早就被她打發開了,隻是她卻還是擔心有人聽去了這話,隻是對上親生女兒那一雙不能置信的眼眸,玉氏終究是痛下了決心,“知道就好,這事情絕不能出去胡說,你三姐姐身份尊貴,明白了嗎?要是再像今天這般胡說,我定是罰你到祠堂去。”

應盈盈猶是沉浸在驚訝之中,連忙點頭,隻是她們母女卻不知,這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幾道人影紛紛從隱蔽處離開。

長廊裏發生的事情,荷葉不敢隱瞞,待應蓮煙從外麵回來後便一五一十到來。

應蓮煙聞言不由皺起眉頭,“當時,九小姐是從哪裏過來的,你可知道?”

荷葉想了想,遂道:“應該是從東邊過來的,隻是不知道是去了四小姐那裏,還是去了大小姐那裏。”荷葉說的謹慎,畢竟從小在相府後院過活,她很是清楚幾位小姐之間的一些事情。

九小姐從小就和大小姐交好,四小姐對此總是冷聲一笑,從不多和九小姐說一句話,所以在她看來,“奴婢覺得,九小姐應該是去如雨樓和四小姐說話去了才是。”

隻是,大小姐和小姐關係這麼好,怎麼會挑撥自己和小姐之間的關係呢?頓時荷葉眉頭皺了起來,不由瞧向了坐在榻上飲茶的小姐,卻是忽然間腦中閃過一絲光亮,聲音中帶著顫抖道:“小姐,九小姐是被大小……”

“我這個四妹妹,還真是聰明了許多。”應蓮煙冷聲笑道,竟然知道借刀殺人了,還真是聰明得很。

荷葉頓時愣在了那裏,似乎從方才九小姐的話中,她窺探到什麼不得了的東西,“那小姐,奴婢要不要去和九小姐解釋一下?”

“不必。”放下了茶杯,應蓮煙盈盈起身道:“不用你去解釋,依照嬸娘那性子,怕是回去定然懲罰了九妹妹的,去把長公主賜我的珍珠雪肌膏給晨曦園送去,記得找個理由。”

荷葉連忙點了點頭,隻是看應蓮煙卻是往外走,不由納罕道:“小姐,您這是往哪裏去?”

碧兒已經取來了孔雀裘的大氅,輕輕給應蓮煙披上,金絲銀線的孔雀裘將應蓮煙整個人襯托得更顯得玲瓏,荷葉不由看傻了眼。

入冬以來,已經下了幾場雪,可是這卻是小姐第一次穿長公主賜的這孔雀裘,隻是她目瞪口呆的時候,卻聽見小姐那帶著清冷的聲音,“明月閣,去看看老夫人。”

應蓮煙聲音剛落,院門口卻是響起了林媽媽的笑聲,“莊子裏送了些野味,老夫人想三小姐應該是喜歡吃的,便讓我請三小姐去嚐嚐新鮮。”

應蓮煙已經出了去,荷葉愣愣地站在那裏,隻覺得小姐真是神人,竟是未卜先知一般。

林媽媽穿著下雪天後院丫環婆子慣常穿的蓑衣,和應蓮煙一路行著閑聊起來,“三小姐這身大氅真是漂亮的很。”

即便是不漂亮,自己卻也是要穿著的,應蓮煙笑著道:“還不是碧兒和卿盈收拾衣服,忽然間翻騰出來這件大氅?眼看著下雪了,便非要我穿著給她們看著玩,也不知道是我是小姐,還是她們是小姐?”

碧兒見應蓮煙這般打趣自己,頓時明白她什麼意思,接口道:“林媽媽你看小姐這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長公主賞賜這大氅的時候分明說的是要小姐下雪天穿來著,既好看又保暖,可是小姐怕被人說自己顯擺,昨個兒就沒穿,今天忽然間心血來潮穿上一試,剛巧媽媽你來請小姐了。”

林媽媽臉上帶著笑意,卻也看不出是不是聽懂了這主仆兩人的話。

“是我有口福的很,既然老夫人賞賜我美食,我也讓她看著熱鬧,盡盡孝道,林媽媽你說呢?”

還不待林媽媽回答,應蓮煙輕輕擰了下碧兒的臉頰道:“偏生你這小蹄子嘴快,什麼都把你家小姐給出賣了。”

林媽媽笑看著兩人戲弄,“是三小姐慈悲,這小蹄子也就什麼都胡說了。”

遠遠聞到了一陣烤肉的香味,應蓮煙不由倒吸了口氣,“好香呀,這是烤鹿肉?我記得大姐姐最是喜歡這個,她到了?”

林媽媽搖了搖頭道:“大小姐怕冷,下雪天罕少出門的,老夫人命人送去了的。”隻是,說罷,林媽媽後知後覺到自己說錯了話,大小姐金尊玉貴的怕冷,三小姐卻也不是鐵打的身子,自己這般分明是有不尊敬三小姐的嫌疑。

林媽媽連忙轉口道:“這邊廚子怕是弄不好這火候,三小姐通曉一些野趣,對這燒烤更是感興趣幾分,老夫人心想便幹脆讓三小姐親自烤肉好了,這也算是一樁樂事不是?”

應蓮煙臉上滿是雀躍,“這是自然,等回頭天暖了,我再和大姐姐一起烤肉,到時候看我怎麼笑她。”

看應蓮煙毫無芥蒂,林媽媽不由放下心來。

鹿肉已經切好了,小丫環正在那裏烤著,看到應蓮煙到來獻寶似的端著一盤鹿肉跑了過來,“三小姐,你嚐嚐奴婢烤的鹿肉好吃不好吃?”

沒想到這小丫環見了應蓮煙這般舉動,林媽媽當即色變,剛想要嗬斥下去卻見應蓮煙伸手捏了一塊鹿肉條往嘴裏一放,頓時臉上帶著幾分生動,小丫環瞧著心喜,連忙又問道:“好吃吧?”

應蓮煙笑了笑,“還不錯,若是再加些辣椒味道就更好了。火再弱一些,辛苦了半天,這些你拿去吃吧。”

小丫環全然沒覺得應蓮煙是覺得她烤的鹿肉難吃,反倒是覺得自己得了賞賜,喜氣洋洋地離開了,一旁林媽媽見狀不由道:“果然是三小姐更精通此道,奴婢去請老夫人出來。”

應蓮煙聞言點了點頭,對碧兒道:“咱們那裏應該還有些孜然粉,你去拿來。”

聽到這麼一句,林媽媽不由腳下頓了一下,她方才還以為三小姐是沒往那邊去想,原來卻是自己低估了她。看來,便是穿這一身孔雀裘,便也是有目的的。隻是,這樣一來,老夫人的目的,怕是十之七八不成了。

想到這裏,林媽媽腳下不由加快了幾步,生怕讓應蓮煙久等,怠慢了她似的。

果然,老夫人請自己來就是為了敲打敲打自己。

這不,碧兒被自己打發走了之後,林媽媽也找個借口離開了,分明是給自己和老夫人單獨的空間來說說話。

“這是你自己學的?”

老夫人年紀大了,不太喜歡吃這些燒烤類的肉食,隻是聞到這噴香的肉味卻還是忍不住嚐了一口,眼中卻是露出一絲驚訝,這味道,竟是比自己小廚房裏的那幾個廚娘燒烤的肉食都好吃,便是年輕的時候,自己也不曾吃到過這般好吃的烤鹿肉。

“是,讓老夫人見笑了。”烤肉還有好幾盤,應蓮煙卻是有條不紊,老夫人既然不開口,自己又何必著急呢?

誰先開口,誰才是輸家呢。

小偏房內滿是肉香,老夫人多吃了些,慢慢擦了擦唇角,這才道:“今天去你三哥那裏看書了?”

聞言,應蓮煙手一晃,老夫人看在眼中不由露出一絲笑意,自以為是修煉成精的狐狸,可還是心不穩,這不,自己這一句就露出了馬腳?

她卻不知,應蓮煙這是故意的!

“是……我和九妹妹本打算找三哥討教一下詩詞,卻不想三哥卻是出了門,孫女兒便在那裏看了一會子書。”

應蓮煙說的都是事實,老夫人卻是越發覺得應蓮煙是在強裝鎮定,聽她這般說點頭卻又是搖頭,“女兒家去前院終究是不好的,不過你三哥疼你,這又是另一說,我聽說隱兒最近在教你弟弟讀書認字?”

果然,老夫人又在跟自己打親情牌,當初應伊水是這一套路,如今到了應盈盈身上卻又是這一套路,老夫人,難道您還真得覺得我會被這困束嗎?

我和大姐姐親近,不外乎是因為大姐姐的確對我弟弟好,可是應盈盈是應盈盈,應墨隱是應墨隱,就算他們是親兄妹,我也隻會對應墨隱手下留情。

應盈盈若真是不長眼,想要對我下手,難不成我還坐以待斃不成?

“是,三哥古道熱腸,對我也是極好的。”

自以為應蓮煙是聽進了自己的話,老夫人慢慢道:“是呀,你三叔一家向來是不錯的,你嬸娘是我的侄女,在家時便是賢惠的,這些年教養子女又要照顧你叔父,對盈盈和炎兒教養未免有些不足,今天盈盈說那話不過是圖一時口舌之快,說起來也怪我老了,見到你心喜,就忘了當初說是把荷葉和洛葉留給她這樁事。”

應蓮煙忽然間想笑,這話說的。老夫人您能記清楚十五年前老太爺臨終時候對您說的話,卻記不清三年前對應盈盈的承諾?

再說,林媽媽卻又是幹嘛用的?這話,說出去您覺得您自己會相信幾分呢?

隻是,心裏便是千萬般不屑,應蓮煙臉上卻還是帶著淡淡的笑意,“九妹妹心直口快倒也沒什麼。”

老夫人聞言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隻是還未待這笑意舒展開,她神色卻是驀然一變。

“隻是,九妹妹回頭許了人家,再這般言出無狀就不好了,畢竟出門的女兒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咱應家百年清譽,老夫人您說呢?”

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她沒想到應蓮煙竟是會用應家百年清譽來壓自己,這一句話卻是說明了一切。

她今天固然會不計較應盈盈說的話,對此不加以追究。

可是萬一應盈盈出嫁後再說些不著三四的話,那便是在玷汙應家的名聲!

到時候,應家聲譽一敗塗地,追悔卻也是莫及。

其實一旁佐料齊全,便是孜然粉也並不缺少的。碧兒遲遲未歸,顯然明白自己的用意,應蓮煙唇角揚起了一絲笑意,剛烤好的鹿肉還帶著燙嘴的熱意,可是吃到肚子裏卻是難得的爽快。

上次,自己這般吃烤鹿肉還是和溫子然還有師父一起吧?好久不見,她真的有些想念師父了,畢竟,這世間不問緣由對她好的人並不多,師父便是其中一位。

老夫人畢竟是浸淫後宅幾十年的人,很快便是笑道:“你放心,你嬸娘是個妥當的,自然會好好教……”

對上了應蓮煙那帶著笑意的眼眸,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惶恐,玉氏是妥當的不錯,可是應盈盈也並不笨,要是讓應盈盈信服應蓮煙的話,那便隻能說出實話。

而這實話,是相府後院埋藏了十多年的辛秘呀!

四目相對,老夫人隻覺得應蓮煙一雙眼眸中似乎寫滿了嘲弄,那是一雙在質問自己的眼眸,又是一雙在嘲笑自己的眼眸。

應蓮煙卻是慢慢低下了頭,應如雪怕是也不會想到吧,她這番借刀殺人到最後卻是便宜了自己。

“也是我老糊塗了,都忘了這回子事,。”

聞言,老夫人唇角卻是沒有半點笑意。

林媽媽再度回來的時候卻見應蓮煙正往外走,她不由迎了上去,“奴婢送三小姐回去?”

應蓮煙聞言一笑,看著林媽媽萬分真誠道:“大冷天的不麻煩媽媽了,剛巧碧兒回來了。”

碧兒兩手空空,臉上帶著些有些無奈,“小姐,奴婢和青檀、荷葉她們找遍了咱們院子裏,那孜然粉竟是沒了,也不知道是被哪個貪吃的順手拿了去。”

“拿去便拿去了,若是我等你的孜然粉,怕是就餓死了呢,老夫人這裏什麼寶貝沒有?走吧,我們回去吧。林媽媽,老夫人年紀大了,你小心照顧著。”

林媽媽目送應蓮煙離開後連忙折身進了去,卻見老夫人倚在榻上,臉色卻滿是頹敗,她剛要上前去問一句,卻聽見老夫人道:“你說,三丫頭明明和她母親七分神似,怎麼性子就差那麼多?”

想起應蓮煙適才說的那句話,林媽媽登時明白,便是老夫人也沒能在三小姐那裏討了好去。

“赫連……夫人她心地仁善,三小姐也定是的。”

事到如今,老夫人也明白,應蓮煙再也不是那個剛入府舉目無依靠的三小姐了,不由歎了口氣道:“去告訴三夫人,好好管教九丫頭,也不知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撐多久?”

林媽媽聞言,不由愣了一下,旋即勸慰道:“老夫人哪裏的話,今天這事委實不能怪三小姐,說起來還是九小姐耳根子軟,不過芝麻綠豆大的事情,非要耿耿於懷。”

林媽媽這話卻是向著應蓮煙了,隻是拋開三小姐的手段不說,便是今日之事老夫人若真是想要秉公處置的話,怎麼說也不該是敲打三小姐。

便是三夫人都知道是自家女兒脾氣小性了,偏生老夫人還要一味袒護,也難怪三小姐會發脾氣了。

更何況,林媽媽心中微微膽顫,三小姐的手段……委實不容小覷。

老夫人沒想到林媽媽會說出這話,聞言卻是愣了一下,良久才說道:“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嗎?”

九丫頭雖然有父母親和兄長,可是到底沒有有力的扶持呀,這不比三丫頭,背後有長公主和太子殿下撐腰呀。

到底是跟在老夫人身邊多年的,老夫人一轉眼神林媽媽便知道她在想什麼,“老夫人說的沒錯,可是那些都是三小姐憑著自己的本事掙來的。”

聞言,老夫人神色又是一黯淡,自己最寵愛的兩個孫女卻都是掙不來這份子榮寵的,想到這裏再想起適才對應蓮煙說的入族譜之事,老夫人心中更是一涼,“罷了罷了,回頭把那些新鮮的鹿肉送到玉緣苑給三丫頭吧,就算是我,我這老太婆給她賠禮道歉了。”

林媽媽行動利索,伺候老夫人歇下後吩咐小丫環好生照看著老夫人,自己就提著食盒去了玉緣苑,屋子裏,應蓮煙和大小十來個丫環婆子正圍著火爐爆栗子吃,看到林媽媽到來,眾人連忙站起身來。

“我說大老遠就聞到香味了,原來是三小姐在帶著大家吃好吃的,不知道我這老臉能有幾分顏麵?能不能嚐嚐新鮮?”

看到林媽媽,玉緣苑裏的幾個小丫環到底是有些拘謹了,便是洛葉荷葉也都連忙把好不容易搶到的栗子放到了盤子裏,站在那裏不敢動彈,倒是周媽媽笑著道:“那也得看林媽媽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林媽媽把食盒遞了上去,笑著道:“老夫人看三小姐忙活了半天,自己卻吃得不多,讓奴婢把這些鹿肉都拿來,你們可是沾了三小姐的福氣了。”

到底是老夫人,便是知道卻也不會向自己這一個小輩賠禮道歉,不過……看著林媽媽坐了下來,應蓮煙笑著道:“林媽媽都這麼說了,去把烤架還有佐料拿來,周媽媽再去溫些酒,大冷天的喝點熱酒也能暖暖身。”

林媽媽聞言臉上笑意更是濃厚了幾分,果然,三小姐這是接了自己的橄欖枝了。

應蓮煙親自下手,玉緣苑裏的兩個守門的粗使婆子也都分到了一小碟鹿肉,登時臉上笑意都無限蔓延了起來,就著熱酒道:“這等稀罕物,咱過去哪曾吃過,真是托了三小姐的福氣。”

另一個婆子聞言也是連忙喝了口酒道:“可不是嗎?這鹿肉可都是三小姐親自烤的,咱們府裏可是頭一遭呀,便是今天喝的這酒,也都是江南產的上等黃酒,真是積了大福了。”

“說起來也是咱們有福氣,當初以為這玉緣苑是個苦差事,可是誰想到現在呢?夏天守夜有綠豆湯,冬天有熱酒,別的院子裏誰有這等……喲,林媽媽,您這是要走?”

兩個婆子連忙站起身來,卻見林媽媽身後跟著荷葉洛葉兩姐妹,“我說自己回去,三小姐偏生不讓,還煩請你們二位給這姐倆留著門。”

守門婆子聞言不由笑了起來,“林媽媽放心,這雪雖是停了,地上也滑,林媽媽和兩位姑娘且小心些。”

話說眾人都散了去,應蓮煙卻是端了一盤栗子往臥室裏走去,碧兒不由問道:“小姐光顧著給我們烤肉吃了,可是餓了?要不奴婢去給您找些點心去?”

沒想到被碧兒眼尖瞧見,應蓮煙臉頰微熱,擺了擺手道:“不用,隻是這栗子好吃,我想再吃幾個。”

沒想到平日裏處事不驚的三小姐竟然想著偷偷吃栗子,碧兒掩唇輕笑,“那我給小姐溫著茶水,若是半夜渴了,便喝上一口。”

應蓮煙隻覺得自己耳朵根兒都是熱的,她一定是鬼迷心竅了才會把這一碟子栗子給端進來的。

鋪好了床鋪,碧兒便離開了,應蓮煙卻是捂著茶杯瞪著那一盤栗子有些出神。

“丫頭,再瞪這栗子也不會懷孕的。”

嘴裏的茶水一口噴了出來,剛巧不巧都灑落在對麵那人臉上,應蓮煙想笑,可是看到太子煜那瞬間寒冷了幾分的臉,笑意又都隱藏了回去。

一把抹去了臉上的茶水,太子煜唇角帶著幾分蠱惑的笑意,“就是這般歡迎本宮的嗎?看來丫頭你言不由衷呢。”

想起昨個兒夜裏自己朦朦朧朧說過的話,應蓮煙臉上一紅,卻是把碟子往裏放了幾分,“白給你留著了。”

太子煜何等樣人,聞言頓時將碟子截了下來,“原來是本宮誤會了。”

烤好的栗子還帶著些溫熱,落入手中,應蓮煙有些不解,卻迎上了那一雙眼眸,“既然想要討好本宮,那這一套自然是要做足的。”

明明是正兒八經的話,可是應蓮煙聽到卻是臉紅起來。手指卻是靈活地剝開了栗子的皮,脫去了棕黑色外皮的栗子被塞到了太子煜的嘴裏,應蓮煙帶著幾分賭氣道:“吃東西也堵不住你的嘴。”

太子煜卻是就勢含住了她的手指,輕輕一吮,然後才鬆開了薄唇道:“好吃。”卻不知說的是栗子還是應蓮煙的手指。

應蓮煙臉紅如布,剛想要站起來,卻是落入了太子煜懷中,“本宮想,有個更好吃的,不如蓮煙你隨我一同品嚐?”

她就知道,自己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