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裏麵開始的時候,姬離就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月亮。
“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掌門堂?”一聲女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姬離順著聲音看去,是一個身著金紅法衣的很漂亮的女人,她身後跟著的就是白天姬離見過的那個叫藍衣的女人。
看來就是那個什麼聖女啊。
華妍一臉高傲地看著姬離,說話的是藍衣,她負責高冷。
姬離隻當沒聽見,淡淡地仰著頭看月。
“我說話呢!你聾了嗎!”藍衣作為一等侍女,已經很久沒有人敢無視她了,頓時無法接受地喊道。
姬離沒有聽見。
藍衣頓時臉色漲紅,她上下看看姬離的打扮,雖然是個俊俏的公子哥,但是看衣著不像是天下門的人,沒有天下門的身份,長得好看她也是看不上的!
“莫非真是聾子不成?”華妍一臉不屑蒼生螻蟻的高冷樣子,嘲笑著開口,也不再理姬離,扶著藍衣的胳膊款款走來。
她是天下門的聖女,是世間最尊貴的女人,要配的,自然也是地位最尊貴的男子。
這樣的無名小輩,實在是沒有必要讓她垂下她高貴的頭顱去討好。
姬離站在門口沒動。
華妍一直走到姬離身邊姬離都沒有讓道,華妍不由皺了眉毛,“你有什麼事要同本聖女說嗎?”
她一臉的仁慈溫柔,仿佛跟姬離說一句話是她莫大的賞賜一般。
姬離看都沒看華妍一眼,“先回去吧。”
華妍不可置信地勾唇笑了笑,看向旁邊的藍衣,“藍衣,我沒有聽錯吧?這個低賤的人竟然叫我回去?”
藍衣皺了皺眉,指著姬離道:“你算什麼!竟然敢命令聖女大人!你到底是誰!聖女堂不殺無名之輩!”她雖然心裏對姬離嘲諷華妍感到不爽,但是為了在華妍手中活下去,她一臉厭惡地抽出隨身攜帶的長劍。
劍一出鞘便是寒光凜然,一看就知道是好劍,更別說還有主人的內力支撐。
姬離卻麵不改色地依舊雙手負背,“我的劍也不沾肮髒之人的血。”
她垂眉看向台階下麵的兩個女人,“所以,在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最好趕緊滾。”
她身上寒氣森森,殺氣彌漫,看來時更是讓人覺得心悸,藍衣不由手一抖,後退了一步。
華妍看了藍衣一眼,罵了句“廢物”便看著姬離冷笑,“看來你膽子很大麼,不知道我是華妍聖女嗎?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嗎?”
姬離現在根本就懶得理兩個女人,一個慫包一個蛇蠍美人,她要是還要在意真是越活越回去。
“得罪你的下場?”姬離淡淡地開口,“你的那群姘夫難道會為你出頭不成?”
華妍心頭一驚,“你,你在說什麼?你不要血口噴人!”
姬離憐憫地看了一眼華妍,“你覺得,你的姘夫會暴露自己嗎?那樣對他們來說的話,也許不是榮耀而是肮髒呢。”
“什麼?肮髒?”華妍精致的妝容下麵的臉漸漸僵硬,平時偽善純潔的表情也在瓦解,“你就幹淨了?看你一沒身份二沒地位的,竟然能站在掌門堂門前,難道是賣屁股得來的嗎?”
姬離隻是歎息一聲,看向一邊的藍衣,“你主子的男人睡起來舒服嗎?有成就感嗎?本來是下三濫的末等侍女,現在不僅操縱著聖女,連聖女的男人都睡了個遍,通過肮髒手段得到的東西,這樣出現在你麵前時對你來說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華妍看向一邊慌亂的藍衣,“真的嗎?靜郎的床你也爬了?允郎呢?”
華妍一步步逼近藍衣,一步一個逼問,眼中的憤怒與嫉妒快要燃燒成火海。
“所以說,讓我後院起火的就是你這個賤人是吧?”華妍本來就是善妒嫉恨的性格,這麼多年一直偽裝著,但是現在被姬離一語道破,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時候,她得到的不僅是屈辱。
藍衣驚慌地後退,使勁搖著頭卻不知說什麼,因為姬離說的一切都是對的。
他們兩人步步對峙,卻沒有注意到周圍已經圍了很多人,對著他們低聲指指點點,方才的話也是全聽了去。
那什麼靜郎允郎也在其中。
雖然隻是能靠近掌門堂聖女堂的人,為數不多但是分量卻足夠。
一個個冷眼看著華妍與藍衣相互質疑,天漁也被驚動跑了過來,一眼看到台階上的姬離,驚訝地睜大了眼,想叫回姬離卻又不敢開口。
這時候一開口就是萬眾矚目啊!
藍衣扭頭看到了周圍的人,不由一慌。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廢掉!她是費了多大的勁才走到今天的!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這樣輕易地倒下!
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她指著步步逼近的華妍大叫起來,“你憑什麼說我!憑什麼!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是你,是你惑亂聖女堂!你一個聖女竟然與多名男子有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的今天都是你造成的!你造成的!”
華妍一直以為藍衣就是她身邊那個唯唯諾諾,有什麼歪主意卻是最頂用的一個膽小鬼,說實話一直並沒有將藍衣放在眼裏,但是現在被一直瞧不起的人反咬一口,她頓時有點慌,再加上之前捅出來的背後砸她後腦勺的事,華妍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你算什麼東西竟然也敢對本聖女指手畫腳!你陷害天漁,將她從聖女堂一等侍女的位置上拉下來的時候就沒想過報應嗎!天漁的男人被你睡了的事誰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下賤有多惡心!你還敢詆毀本聖女!”
“我呸!”藍衣的底子被揭,此時也徹底著了,當下尖叫一聲,打斷華妍的話,“你自己天賦不夠,為了奪得聖女之位你想想你害了多少人!淑靜!煙意!希京!她們哪個比你差了!最後卻都被你的慢性毒藥害死!”
這句話一出來,眾人頓時懵了,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的事嗎!
怪不得當初聖女的候選人相繼離世,卻隻剩了個華妍。
因為隻剩華妍,所以擔心華妍出事,便特別早地將她立為聖女。
原來,一切都是她設計的嗎!
華妍老底子被揭出來,頓時慌了,她不停地搖著頭,頭發披散下來甚是難看,“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殺的!是他們自己死的!不是我殺的!”
藍衣卻覺得今天一定要罵個夠,在著女人手底下幹活,她早晚得瘋!
“你自己同多名男子苟合也就算了,你還借他們的陽氣修煉邪功用於增長你的內力!你太狠毒!”
這句話一出來,人群直接炸了!
眾位男子相互麵麵相覷,眼底是驚愕是憤恨是不可置信是厭惡,唯獨沒有了以前麵對華妍驚世容貌時的癡迷。
誰知道這個妖女竟然還練邪功!
華妍如同被當頭一棒,藍衣睡了幾個男人的事在她采陽補陰的邪功麵前簡直不是事!她以後怎麼可能還能抬得起頭!
不就是想看看慕湛麼,不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下下黑手讓那個以前是聖子人選的男人不要再出現不要再威脅她的地位而已了!
怎麼會這樣!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還沒完呢,華妍,這還沒完!比起我做的,你更令人厭惡啊!你不是想把天漁提為一等侍女嗎?你提啊!你提啊!要不要我跟大家說一說你的目的?”
華妍幾乎已經廢了,她隻會不停地重複著“別說了,別說了,你再說我就殺了你我就殺了你”的話,但是藍衣此時也接近瘋狂,不管不顧地竹筒倒豆子地全說了。
“大家睜開眼睛看看啊,看看啊,這就是我們的聖女,什麼傳承了聖女遺缽的聖女華妍!她為什麼要把天漁提為一等啊?那是因為她要用天漁的血去獻祭祭台啊,然後乘虛弱的天漁無力反擊,要吸走天漁的內力!”
“這個女人,不停地殺人害人,就是為了自己啊!這就是華妍聖女——啊!”
眾人隻見藍衣前一秒還在癲狂地說著,下一秒便定格一般張大嘴隻“呼哧呼哧”喘氣,大家都覺得,她似乎要把所有的空氣都吸到肺裏去才能維持呼吸。
藍衣的胸口一把長劍穿透而過,長劍的寒光照亮猩紅著眼睛的華妍。
她此時根本顧不上平時的什麼儀容啊,什麼姿態啊,什麼高冷啊,現在她隻想殺了這個毀了自己的賤人!
華妍的臉上被濺上了血,她冷冷地笑著,神情卻多有癲狂,“你這個賤人,你說啊你說啊!”
她又狠狠地捅了藍衣兩下,看著藍衣瘋狂猙獰的臉她似乎還不夠解氣似的將捅在藍衣肚子上的劍直接狠狠地絞動了一圈!
“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傳入耳膜的時候,所有人皺著眉側開臉不忍直視那畫麵。
華妍抽出劍,她看著肚子被絞了一個大洞,腸子肚子什麼流了一地的藍衣,“噗嗤嗤”地冷笑著。
然後,把目光轉向了台階上一直負手而立,冷冷地看著這一出鬧劇的始作俑者。
姬離。
華妍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放在唇間舔了舔,勾唇冷冷笑了。
“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華妍提劍衝過來!
姬離輕輕抬眼,寒光照亮她的雙眼,照見她眼底孤寒的冷漠。
“最後再跟你說一遍,回去吧。”
華妍一怔,隨後她又“撲哧撲哧”怪笑起來,在場所有人雞皮疙瘩直冒,打了個冷戰。
“你這個人還真是會裝呢,啊?把我害到現在這個樣子你十分滿意是吧?得意了是吧?可是——”她冷下臉,陰狠地看著姬離,“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把我害成這樣!我把你怎麼了!你要這樣對我!”
姬離緩緩向前走一步,躍出了房簷遮擋的地方,站在圓月清輝之下。
月光照亮她驚美的容貌,微風拂過她挺拔的身姿,眾人看見了她臉上憐憫天下的神情。
“不是我這樣對你。”姬離靜靜地看著華妍,“是你的貪婪讓你走到今天,是你的嫉妒讓你變成現在。”
“是你的那顆流著濃水的潰爛的心把你害成了這樣,我,隻是讓你認識到了而已。”
“現在的你,不才應該是真實的你嗎?肮髒、墮落、嫉恨的你。”
姬離勾唇,“所以說,不要總是裝的那麼高潔,不要裝的那麼仁慈,這才是你啊。”
華妍如遭雷擊,踉蹌著後退幾步,她跌坐在地。
半晌,她卻又怪笑著搖頭。
她抬起猩紅的眼睛看向姬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