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國師千秋

姬離坐在車上閉著眼閉目養神,大巫師跟在車邊不時偷眼看看姬離,眼底又是佩服又是驚訝又是羨慕。

姬離隻做不知,大巫師瞧瞧周圍的人,偷偷湊近低聲問道:“不知國師是如何得知靖王有血光之災的?”

姬離勾唇一笑,低聲道:“大巫師,天機不可泄露,此處人多嘴雜……”

大巫師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是是是,是屬下多嘴了。”

一路直接進去停在了禦書房門口。

“國師到——”門口的李公公一聲唱喏,禦書房門應聲而開。

姬離步下車輦,禦書房裏朝臣已經位列兩邊,恭敬看來,慕湛站在皇上右手邊第一位,靜靜地眸光溫柔看著姬離走來。

姬離看到慕湛也不由唇角揚了揚又趕緊壓住。

先是送她離開,再來接她到來嗎?

姬離不可否認的表示,自己被撩到了。

他右手邊站著的就是許墨。

許墨怔怔地看著走來的姬離。

那個人從一片刺眼的華光中慢慢走來,刺的他眼睛生疼,想要流淚。

仿佛看到有一天。

他站在這頭,她站在那頭,靜靜地走來,牽起他的手,走進他的一生。

那將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但是,夏禹生已經離開,他不知道還能找什麼理由見她。

姬離從光華中走出來,容顏漸漸清晰。

她頭上的那隻步搖,許墨是見過的。

正是因為見過,他輕輕抬手按了按疼地要裂開的心髒。

那是元懿皇後的遺物,慕湛視其無價珍寶。

慕燼握緊手,掌心裏灼熱刺痛,像是要穿透手心一般,帶著強烈的不甘,仿佛在說,有什麼已經有點晚了。

他突然便不甘地想要流淚。

姬離走過來,目不斜視,經過了姬言,經過了慕燼,經過了許墨,站在了慕湛眼前,淡淡地看著皇上。

“國師姬離,見過皇上。”她微微躬身,與慕湛見禮時相同的彎度。

皇上微微發愣,他的目光從姬離臉上遊移到姬離的發間,瞳孔驟縮。

那是……

皇上的手指顫抖起來。

那是元懿皇後的東西。

他仿佛眼前站著的,就是少年時見到的那個一身金白錦衣,玉冠束發,鮮衣怒馬馳騁而來的女人。

發間的步搖高高揚起,像極了主人的飛揚。

他眼睜睜看著眼前馳騁而過的女人,將自己的母親趕下皇後尊位,披上鳳冠霞帔,站在了先帝身邊。

那個女人啊……

皇上的眼睛微微濕潤。

慕湛冷冷地看著皇上,眼底幽光閃過,沒想到一支步搖,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

果然,皇上看著姬離的眼神是有別的意思的。

慕湛冷笑一聲。

當年我年幼,對你們欺辱我母後無能為力,如今,卻不一樣了。

皇上顫抖著手指抬起來。

眾人微微驚慌,皇上這是怎麼了!怎能對國師失態!

李公公咳嗽一聲,低聲道:“皇上,皇上,國師大人到了。”

皇上才怵然驚醒,掩飾性地咳嗽一聲道:“國師平身吧。”

“國師既有通曉天機之能,萬望以後以東辰為重,強我國力,富我百姓,佑我子民。”

姬離頷首,“是。”

“準備祭祀吧。”

“開祭壇——”李公公高聲唱喏出去,接著外麵便有人繼續跟上,一路聲音唱到祭壇之下。

“開祭壇!”

百年未開的祭壇,終於焚香以待。

姬離一步步走出去,皇上隨後跟行,百官再跟,兩邊是巫師靜待,一直到祭壇之下。

通向祭壇的九十九個台階上,全是蠟燭,這條路上,再沒有人。

除了國師,再沒有人有資格能走上這條路。

姬離走上祭壇,站在上麵,下麵包括皇上,百官全部下跪行禮。

“國師千秋——”

姬離靜靜地焚香淨手後,宣讀國師祭詞後,拿起案幾上準備的匕首,割破手指將鮮血滴入酒杯。

大巫師立馬將酒杯送下來,這是由皇上來喝的。

喝了國師的血,希望從此也能沾上那般仙氣。

皇上一飲而盡,眾人立馬下跪行禮,高聲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看著上麵的姬離,高聲問道:“國師即位,可否為我東辰預言三件事?”他身邊自有武功高強之人,聲音用內力遠遠傳送過去。

每一次國師上位,都會在祭壇上預言三件事。

聽說上一位國師在位的時候,皇上就用他的預言之能避免了很多災難,東辰那時國力空前強盛,隻是如今又漸漸敗落,被北岩拿走了四國之首的位置。

姬離淡淡一笑,預言嗎?對你而言,可能並沒有用呢。

她靜靜地抬頭看天半晌。

下麵靜悄悄地跪的結實,沒人敢出聲。

姬離笑聲,聲音用內力裹挾著遠遠傳開。

“三年內,東辰國力增強數倍——”

皇上眼睛驟然一亮,沒有哪個皇上聽了這樣的話還不高興的。

“兩年內,北岩戰起——”

隱在人群中的玉宿怵然目光直射高台。

她是真的知道,還是隻是在信口開河?

古人多數迷信,玉宿雖不迷信,可還是不敢確定。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慕湛,再看一眼姬離,這兩人之間氣氛怪異,是串謀還是真的這女人有通曉天機之能?

若是能為我所用,何愁天下?

玉宿勾唇一笑,看向身邊惴惴不安的北岩眾人,低聲而不容拒絕道:“她說的話,要是傳到北岩去,仔細自己的腦袋。”

眾人一凜,“是!”

“一年內——”姬離靜靜地看著下方黑壓壓的人群,久久不語,眾人等了半天不由有些躁動。

“一年內怎麼了?”

“是啊,國師,一年內會怎樣?”

所有人幾乎已經相信姬離確實通曉天機,畢竟這樣關乎國家的大事,沒人敢隨便胡說。

這不僅是欺君,更是欺天。

姬離朗聲道:“一年內,東辰皇室中人逝世——”

皇上眉頭猛地一皺,有些不安。

一年內,皇室會死人?死的是誰?最擔心的莫過於那個人是他。

皇上還想問,姬離已經下跪向天行跪禮,目光沉沉。

一年內要皇位易主。

兩年內與他敵對的玉宿被戰亂所擾。

三年內他掌權的天下空前強盛。

我說的三件事,雖並不是上天所定,但是,我一定要將它們變作現實。

這便不是欺天了。

若是有違天意,上天要降下天塹,就由我一人承擔吧。

莫要連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