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上一怔,看向姬離的目光充滿探究。“這是何意?”
“小女不才,對岐黃之術稍有涉獵,小女看白小姐麵相刻薄,隱有黑氣,不適合待在蓬蓽生輝的此處。”
語驚四座。
慕湛興味地挑眉,他倒不知道姬離還有這能力。
許墨卻微微皺眉,怪力亂神之說向來為眾人所懼,是以一個能擁有這般能力的人一般都是高居國師之位。
姬離,她要做什麼?
慕燼一直一臉置身事外的清高樣,此時也不由看向姬離。
白清月胸膛劇烈起伏,她一直自詡沉得住氣,此時也不由想跳起來撕了姬離的嘴。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說她是個掃把星麼!
這要是傳出去,她以後還有什麼臉留在帝京?
“姬離!你不要信口開河!欺君乃是重罪!我白清月行的正坐得端,幾時就成了那不能存在於光明之下的——”白清月站起來尖聲反駁道,但是她話還沒說完,皇上就一抬手製止住了白清月的話。
“你說你知曉岐黃之術,那你要如何證明?”
皇上沉著眉問道。
姬離轉頭看了看外麵,一笑,“不用多說,一炷香後,必然有雨。”
眾人麵麵相覷,沒想到姬離真的什麼也敢說。
看著外麵,月明星稀的,哪裏像有雨的樣子?
皇上盯著姬離,姬離一臉坦然,眉目清朗的與皇上對視,幽靜的瞳孔裏倒映著兩點光亮,勾魂攝魄。
“若是一炷香後無雨又當如何?”
“臣女自甘自裁於此。”
“離兒!”姬章怒吼,簡直不敢相信姬離說的話。
姬離懂不懂岐黃他還能不清楚?給她請的夫子都是教習女紅琴藝的女夫子,哪個知道什麼岐黃之術?
眾人被姬離的話驚得心驚肉跳,這個姑娘,不簡單啊,一上手就敢玩命?
就是慕湛聽到姬離的話都不由皺起了眉,他不知道姬離有幾分把握就敢說這樣的話,在他眼裏,姬離到底是有些孤傲的,她一直都有種看不起人的倨傲,他沒有把握確定姬離是不是在信口開河。
“好!”皇上卻笑起來,一拍大腿,“小李子,點上香,一炷香後若是無雨——”他轉頭看向姬章,一臉不好意思,“姬丞相,那就隻能說聲抱歉了。”
姬章喉結滾了幾滾,看著姬離淡漠的眼神最終還是咽下了到嘴邊的話。
就相信她一次吧。
女兒自那日事故之後完全變了個人一樣,確實像是開竅一般,聰明異常,她這麼說是不是有她的用意?
香已經點上,香煙徐徐散逸開來。
殿中的歌舞雖然還在繼續,但是眾人的心思已經飄遠,目光時不時都落在香爐上。
姬離淡定地坐在原位,眼觀鼻鼻觀心事不關己。
白清月死死絞著手帕等著姬離,她不知道姬離是在胡說還是說真的。
以她對姬離的認識,她認為姬離並沒有信口開河,她一定有什麼依據才會那樣說。
但是!憑什麼說她是掃把星!
她顯然已經忘了,要不是她自己嘴賤主動挑事,姬離可是一直安安靜靜的美女子。
姬章時不時回頭看看姬離,總是想說什麼,又歎一口氣回過頭。
最高興的莫過於周氏與姬婉了。
給姬離請的教習先生都是過了周氏的手的,姬離有幾分本事她再清楚不過,在她們看來,今天,姬離是死定了!
香一寸寸下降,眼看隻剩一指長。
眾人看看外麵的天色,搖頭,可惜了佳人啊!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狂風大作,黑雲幾乎是瞬間籠罩住一切,黑壓壓地壓迫下來,帶著讓人喘不上氣的壓抑。
白清月本來越來越得意的眼神瞬間驚慌失措。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如果真的有上天眷顧的寵兒,那個人又憑什麼是姬離而不是她白清月!
難道她真的命中帶煞不成?!
可是明明安定侯府有了她在貴婦圈中周轉有了一定起色!
古時候人們對自然現象的不了解導致多了很多迷信,白清月也不過是眾多古人中的一員,自然也會不由陷入其中。
眾人看著外麵黑壓壓的雲議論紛紛,看向姬離與白清月的眼神也變得很怪異。
姬離轉頭悠悠看著門外的黑雲,神色莫辨。
作為一名職業殺手,看天是必不可少的技能,因為變天極有可能會暴露行蹤,對天氣,他們是再了解不過的。
慕湛握著酒杯的手收緊。
為什麼,感覺這一刻的她如此遙遠呢?
周氏與姬婉的目光變得惡毒嫉恨,隻當是姬離運氣好碰上了。
皇上亦是神色莫辨地看著外麵的狂風黑雲。
“劈裏啪啦——”豆大的雨點落下來衝刷著殿門外的台階。
眾人麵麵相覷,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
白清月臉色慘白,不知要如何應對。
皇帝卻撫掌而笑,“姬小姐果然厲害。”
皇後對姬離卻一直印象不太好,嗤笑道:“不過是個女子,姬小姐未必言重,若是能說對即將發生的大事,那才真是有真才實學。”
下麵又開始議論紛紛,自然大多數都是在迎合皇後。
姬離微微一笑,也不出席,就坐在座位上笑道:“江北水旱,江南洪澇。”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
就是姬章看向姬離的眼神都變的驚疑莫定。
然而話音剛落,就從外麵跑進來兩個小兵,衣衫狼狽,滿目瘡痍。
“皇上,江北水旱,江南發生洪澇了!”
眾人震驚地看著小兵,再看看姬離再看看皇上,噤若寒蟬。
這樣的消息,自然是第一手直接傳進來的,若是說姬離提前得知那是不可能的。
這說明了什麼?
白清月臉色慘白。
慕湛是知道消息的,他手裏有全國所有的一線情報,他不相信姬離手裏有這樣的情報。
姬離,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皇上看著姬離若有所思。
姬離一笑,“皇上,若是想看小女的禮物,還請白小姐出去。”
眾人沉默。
皇上眼睛眯了眯,又驀然笑道:“來人呐,請白小姐暫避!”
白清月嘴唇顫抖,她眉目含淚地看向眾人,但是目之所及全部轉開了臉。
慕燼自始至終就沒有看過她。
“白小姐,請——”兩個侍衛走到白清月身邊毫不留情道。
白清月陰著眼,狠狠幾個深呼吸以後,一甩袖踏出了殿門。
如今她不走還能如何?!
姬離,你給我等著!
“姬小姐,白小姐已經出去了,不知你要獻上何物?”皇上眼中精光連閃,十分期待姬離的禮物。
姬離站起來,抽出隨侍在殿中的侍衛的長劍。
“鏘——”
劍鳴陣陣,眾人警惕而意外地看著姬離。
姬離卻腰身一扭,開始以劍作舞。
長劍粼粼,美人如玉,氣如虹,勢如龍。
她轉身,長劍順著腰跡而轉,貼合著腰線,挽出驚美的劍花。
刺劍而出時,就像是千軍萬馬奔騰而來,長劍的嘯聲更像是沙場的咆哮。
危險而肆意。
灑脫而壯麗。
像是夕陽西下最後的光輝永駐一般,令人心馳神往。
在座的大臣,除了一小部分是慕湛與許墨麾下被同意進京的武將,其餘的不是文臣就是駐守帝京、生活異常安穩休閑的武將,幾時見過這樣殺氣磅薄的劍舞。
在座的人頓時兩股戰戰,渾身冷汗直流,恍若置身沙場一般。
她抬頭,修長的手指間溢出一點寒光,直衝而上,帶著霸道而倨傲的美感。
就像是她的人。
每一步每一個動作都完美地如同計算。
殿中不少的少年為姬離的風采所迷。
這樣豔貫神州的女子,世間難尋。即使不能為幾所有,能這樣看著亦是一種美的享受。
姬離手中的劍就像是活了一樣,隨著主人的心意而動,一絲不亂一絲不差。
“鏘——”
姬離一曲舞完,手中長劍一拋而出,穩穩釘在安定侯府的座位前。
劍身還在猶自呼閃。
安定侯府的人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清楚姬離的意思,當下臉色慘白,心裏恨不得將姬離大卸八塊,臉上還要維持著淡定謙和的表情。
“姬小姐,這是何意?”安定侯隻等著抓姬離的漏洞,故意挑出話題。
姬離單手後背,長身玉立,靜靜站在殿中便如同站在高山之巔。
令人難以望其項背。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我安定侯府雖然比不上如今丞相府功勳顯赫,卻也是先帝賜予的爵位,姬小姐這般對待我安定侯府,是否有失妥當?”
姬離背手而立,不理安定侯的話,隻看著皇上一笑,“臣女姬離以入陣劍舞一曲祝賀皇上將來必將一統天下,屹立東方百年不倒!”
皇上略有點怔神,似乎還沒有從這樣磅礴大氣的劍舞中恢複過來,看著姬離的眼神卻漸漸火熱。
慕湛心頭警鍾“突——”地敲響!
不好!皇上看上姬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