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悠悠行在道路中央,車內相對無言。
良久,姬離移開目光。
“我和你,不一樣。”她複又看向慕湛,重複道,“慕湛,我和你不一樣。”
慕湛怔住。
馬車停下。
“爺,姬小姐,相府到了。”
姬離眼睛閃了閃,俯首向慕湛行了一禮離開。
慕湛看著外麵青青藍天,許久,淡漠道:“不一樣嗎?”他嗤笑一聲,“走吧。”
姬離剛回到相府,周氏便氣衝衝地帶著人直奔而來,姬婉果然在其中。
姬離好整以暇地站定,想看周氏要做什麼。
“賤人!”周氏走到姬離麵前,揚手就要落下一巴掌。
姬離抬手輕鬆握住周氏,周氏要抽回手發現姬離力氣很大,她竟然抽不出手來,不由張口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蹄子,你到底對婉兒做了什麼!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話還沒說完,姬離嗤笑一聲,反手給了周氏狠狠一巴掌!
周氏的臉被打偏,不僅是周氏,還有周氏身後一幫準備仗勢欺人的老刁奴們紛紛張大了嘴。
大小姐打了周姨娘?
我沒看錯吧?!
“繼續罵啊。”姬離挑挑眉,甩了甩打疼的手。
“賤——”周氏怒極,張口就來。
“啪——”姬離再次一巴掌甩了過去,一臉坦然淡漠,“繼續。”
“你——”周氏這次不敢罵了,剛要說什麼,姬離又一巴掌甩過來。
“啪——”
打完以後,姬離才回過神,不好意思道:“剛剛你是不是沒有罵?不好意思打錯了,要不你重新罵咱們重新來,這次我指定不錯。”
周氏:“……”
“我,和你不一樣,我不喜歡說話,所以,一般來說,能用拳頭解決的,我一般不會用語言解決。”
眾人張大了嘴,不敢置信大小姐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四下裏麵麵相覷,卻無人敢開口,來時的氣勢浩蕩愣是被三巴掌打得完全沒了影子。
姬婉躲在一邊恨聲道:“姬離,你心腸狠毒,行事陰險,大庭廣眾之下逼迫庶妹學那狗叫,步步緊逼,實在是惡毒至極!你這樣的女人一定一輩子沒人要!活該靖王休了你!”
姬離伸出手指向姬婉勾了勾,“你到我跟前說來。”
姬婉卻躲得更遠,咬著唇不說話了,眼神卻恨不得扔出刀子來。
姬離微微一使勁就把周氏推到一邊,斜睨著周氏,“還有下一次,罵人的時候換個說法,總是賤人賤人的,你當得這麼順溜嗎?多像本小姐學學,本小姐今天可是把這個。”她抬起手指指了指姬婉,“叫的是——”接著她用嘴型比了個“婊子。”
氣的周氏與姬婉臉頰通紅,咬牙切齒地瞪著姬離。
姬離可不在乎這點目光洗禮,“別說我今天打你,拿這個去跟相爺告狀,下一次嘴放不幹淨本小姐照樣打,打到你恨我恨得要死還要憋著。”
周氏被姬離眼底的狠戾驚到,呐呐不言。
現在她算是明白了,眼前的少女真的變了,完全的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任她揉搓扁圓的姬離了。
不管她做了什麼,隻要她拿出嫡女的名頭來,就沒人會理會她。
因為她不過是一個姨娘!
周氏氣的渾身發抖,她捂著肚子便尖叫起來。
周氏身邊的人便趕緊衝到周氏身邊,大聲哭起來,“姨娘你怎麼了!是不是要小產了?來人啊!姨娘的肚子疼啊!”
其他人看著姬離的眼神好似就在說,是姬離打掉了這個孩子。
姬離冷笑,別想把屎盆子扣到我頭上,正巧姬福得了信趕了過來,姬離揚手招了招姬福。
“周氏連相爺的孩子都護不住還留著做什麼?她一個姨娘一天就在調養身子,到如今還出這幺蛾子,真是晦氣!”
姬離看著周氏裝疼的空隙還偷眼看她的樣子笑的開心,“通知下去,連相爺的孩子也敢動手腳,這樣惡毒的女人相府不敢留,隻要周氏一小產,就立馬給本小姐一紙休書打發回家去!”
姬福還沒回音,姬離又笑道,“哦說錯了。”
周氏的人剛鬆了一口氣,姬離又道:“周氏不過一個小小的姨娘,怎麼還能用的上休書呢?”她笑著說完便冷下臉,“姬福,你是姬府管家,你說,姨娘犯下這樣的過錯該怎麼辦?”
姬福擦了擦額頭的汗,小心道:“這般毒婦應是要浸豬籠的。”
一句話周氏臉色慘白,“你敢!我是相府唯一的女人!”
姬離居高臨下笑的越發開心,“姬福聽見了嗎?堂堂相府竟然隻有一個姨娘,這像話嗎?立馬著手準備為相爺納妾,一定要找身世清白的,模樣嘛,像周氏這麼醜的現在應該也是找不出來了,你就放心去找吧。”
一句話氣的周氏臉頰鼓起來,一邊的姬福的人卻都笑起來。
沒想到大小姐不說話則已,一張口真的能氣死人啊!
“周氏怎麼說也是為姬府忙活了大半輩子,雖然都是為了自己,但是看在她那麼兢兢業業中飽私囊的份上,就別浸她豬籠了,直接趕出去,讓她嚐嚐乞討的滋味。”
姬福點頭稱是,心裏暗道大小姐還真是罵人隻揭短,打人隻打臉。
姬離厭煩看到這母女兩的臉,抬步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道:“啊我還差點給忘了,趕周氏出去的時候順便讓她把她那隻拖油瓶帶上,再給她一個金碗,免得別人說我們相府摳門。”
說完就走,眾人才忍不住笑起來,大小姐一張口真的是要噎死人啊!
拿著金碗乞討,能討到東西才怪呢!
不得不說,這招夠狠夠解氣!
姬離不喜歡理會這些雜事,也不知道隨著她掌家,姬府的權利中心便換了方向,不少人受過周氏與姬婉的刁難,這下子不用姬離說,都有不少人開始踩高爬低著想方設法整周氏了。
以前還能收斂一點,今天這事一出來,周氏在姬府的地位算是徹底沒了。
如果她還不知道學聰明點,她的人生也可以到此結束了。
自古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姬府這樣的府邸,少一兩個姨娘庶女什麼的,實在是太常見了。
周氏又驚又懼又怒,卻不敢聲張,硬生生地忍住了。
姬婉還想叫囂,周氏狠狠剜了姬婉一眼。
小蹄子,你不想活老娘還想活!
嚇得姬婉趕緊閉嘴,她天生遲鈍愚昧還不自知,隻當是姬離在嚇唬她們,並不以為意,心裏還在動著心思想著怎麼暗算姬離。
姬離回到梨園便撲進床裏沉沉睡去。
小桃錯過了好戲正滿臉興奮地衝進來想聽姬離說說,一進門便看到睡著的姬離,噘著嘴給姬離蓋好被子又出去了。
而睡著的姬離卻好似來到了一處奇境,這裏四季如春,風景如畫,一簇簇花開滿枝頭,沉甸甸地垂下,穀中參天大樹遮天蔽日,樹下奇草叢生,美不勝收。
而穀中一片空地上,一個白衣女子單手後背廣袖當風,手執一柄軟劍舞得天花亂墜。看似雜亂無章卻氣勢恢宏,長虹驚天,勢若伏淵之龍,帶著大氣霸道的侵略性,隱隱還有幾分熟悉的氣息。
姬離隻覺得自己的丹田處似乎有什麼在蠢蠢欲動,如同春之嫩芽,叫囂著要破土而出。
她不由自主跟著白衣女子而動,一招一式像是為自己量身打造,信手拈來。與此同時,丹田處似有什麼炸裂開來,流向四肢百骸,舒服的她嚶嚀一聲。
卻猛然感到不對,這個感覺太過真實!
“刷——”地睜開眼時,就看到白衣男子坐在床邊,右手握著她的手,緩緩輸送著內力。
見她醒來,靜靜看來的目光沉靜深邃,月籠輕紗般淡淡愁緒難掩。
“你醒了。”
姬離皺眉,“慕湛,你在做什麼?”
慕湛俯下身貼近姬離,“還能做什麼?”他們鼻尖對鼻尖,這次是姬離不由自主想要轉開眼睛。
“離兒,我說過,你同我,是一樣的。”
姬離皺眉推開慕湛坐起來,抽出手,“我也說過,我和你不一樣,別妄想將我帶進你的世界。”
慕湛低聲道:“離兒,你已經無路可逃了。從你救下夏禹生開始,你就已經卷進了這片漩渦。就算是我不找你,也有人會強行逼你。”
姬離嗤笑,傲然道:“隻要我不願意,就沒人可以逼我。”
慕湛搖搖頭,站起來,挺拔的身姿長身玉立,站在昏暗的房中也絕世獨立,“若真是這樣,你體內的跗骨子蠱又是從何而來?”
姬離一驚,看向慕湛,“你怎麼知道我中了跗骨丸?”
慕湛伸手入懷掏出一根精致的銀笛,“那晚我看到了這個便帶走了,研究之後確認了來路。你已經被夏禹生威脅及性命了。離兒,看清現實吧。”
姬離沉默下來。
一切在現實麵前都蒼白可笑,她就是再驕傲也擺脫不了此時被兩個男人掌控著生命的事實。在這個封建社會,還有很多人可以掌控她,不說別的,就是慕沐的刁難,今天要是沒有慕湛出手,也許都是大麻煩。
但是,夏禹生!這個混球!怪不得答應她的條件答應地那麼順溜,原來是銀笛早就不在手中了!
慕湛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月亮,“離兒,這個天下的棋局裏,沒有誰是真正置身事外的。既然如此,不如做下棋的人。”
姬離看向慕湛,慕湛回過頭來,“離兒,你注定同我是一樣的。”
“要做下棋之人,沒有本錢可是不行的。”
姬離沉默半晌,“你能給我什麼?”
“你自己體內的內力想必你也意識到了,但是你卻還不能靈活運用,別的不說,給你先嚐一點甜頭,教你運用內力。”
姬離目光灼灼,慕湛暗笑,自己果然沒有想錯,別的不一定能誘惑姬離,但是用絕對的武力值一定可以。
她對力量的渴望毫不掩飾。
“好。”
“一言為定。”
就在這一夜,大陸上最優秀的男女定下契約,為未來的風雲迭起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