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奢望
見陸難一提起齊垣時就誇個不停，宋緒之索性不再問，兩人沉默著來到宮門口。
陸難正四下尋找著自家馬車，忽的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先生。”她喊了一聲，聞聲宋緒之迅速抬起頭來，隻見不遠處聽著一輛馬車，馬車邊上站的不是齊垣又是誰。
他好像是在等什麼人。
等不及跟宋緒之打招呼陸難就迅速朝齊垣在的位置跑過去，宋緒之看到齊垣在陸難還沒有跑到他身邊的時候就朝她伸出手，而陸難在來到齊垣身邊的時候亦是十分自然的將自己的手遞給他。
那樣明顯過分親昵的動作，不知道是要私底下做過多少次才能在外人麵前這樣熟練。
陸難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齊垣朝她微微垂著腦袋仔細聽著，嘴角也掛著淡淡的笑意，不見半點兒平日的冷漠模樣。
不一會兒，宋緒之見齊垣朝自己這裏看了一眼，他猜想許是陸難跟齊垣提到了自己，正想著自己要不要上前，就見兩人朝自己這邊走來。
陸難的手還在齊垣手中，她似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
有那麼一瞬間宋緒之覺得齊垣和陸難是一路的人，他們都擅長溫水煮青蛙，輕易你察覺不到自己的變化，等你意識到的時候又為時晚矣。
兩人來到他麵前站定。
“見過太子殿下。”齊垣嘴上這麼說，但實際說這話時他不過是朝宋緒之點了點頭。
宋緒之掃了一眼兩人，目光最後落在齊垣身上。
“靖勇候怎麼會在這裏？”他問。
自己剛從皇後宮中出來，齊垣總不會是來找皇上商議事情。
他是特意在這裏等陸難？
“路過。”齊垣言簡意賅。
這個回答敷衍得不能再敷衍了，誰沒事會路過宮門外？
“多謝殿下送我出來。”陸難想起剛才自己急於奔向齊垣，到現在都還未跟太子道謝。
“你我之間不必客氣，永樂。”宋緒之笑了笑，最後還喊了一遍陸難的封號。
陸難微微顰眉，她並不很喜歡宋緒之這樣稱呼自己。
可就像皇後說的那樣，往後還會有更多的人這樣稱呼自己，自己早晚是要習慣的。
“還是要謝的。”說完陸難看一眼自己身邊的齊垣，這才轉過來對宋緒之道：“殿下還有什麼吩咐嗎，沒有的話我就先回家了。”
宋緒之朝她點點頭：“去吧，別忘了剛才我跟你說的那些話。”
“我會記得的。”陸難立即接到。
同宋緒之道別之後，陸難就跟著齊垣上了他的馬車，馬車駛離皇宮。
“先生總看著我做什麼，我臉上是有什麼髒東西嗎？”陸難摸著自己的臉頰問。
自從上車之後齊垣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一下都沒有離開過，陸難被看得坐不住這才開口問他。
“怎麼是太子送你出來？”
剛從陸難和宋緒之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宋緒之不是順路，他是特意把陸難送到宮門口。
“是娘娘請殿下送我出來的，許是怕我半路上在遇到謝貴妃吧。”毫不在意的語氣。
比起這個陸難更好奇齊垣怎麼會在這裏，皇後說皇上忙於國事沒時間見自己，難不成剛剛皇上是在和齊垣商議朝事？
“太子同你說了什麼？”他繼續問。
說什麼需要最後再叮囑一遍。
“太子要我無事時進宮看看皇後娘娘。”陸難如實答道。
他不屑的嗤了一聲：“皇宮又不是你家，你總進宮算什麼？”
剛才宋緒之的那些話如今還在陸難的腦海中盤旋，聽齊垣這麼說陸難也不是很樂意。
“侯府也不是我家，我不也總往侯府去嗎？”她小聲反駁。
自己在侯府待的時間都快趕上自己待在家的時間了。
她這句話讓齊垣愣了下，這樣的話都能說出口，她的心可真是越來越野了。
“那你可以不去侯府。”齊垣的語氣一下子冷了下來。
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陸難有些難為情的看向他，齊垣別過頭去並不看她。
“先生您別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皇後娘娘也對我很好，可我從不曾主動進宮看過她。”越說陸難的聲音也就越小。
“不主動進宮都差點兒丟了命。”
若是主動幾次她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丟的。
“那次的事是一個意外，跟皇後娘娘沒有關係。”陸難小聲嘟囔，“後來不是先生救了我嗎。”
說完後半句，陸難自己笑了兩聲。
見她這副模樣，齊垣也有些無奈。
“我不會永遠都在你身邊，總會有不能救你的時候，那時候你要怎麼辦？”他輕聲細語，語氣卻十分嚴肅。
之前是他過於縱容陸難，以至於她現在這樣依賴自己，他倒不是覺得不好，隻是希望她能保護好自己，尤其是自己不在的時候。
齊垣的這些話讓陸難想到了之前皇後對自己說的那些會，一種奇怪的感覺爬上她的心扉，陸難脫口而出：“先生會成親嗎？”
問完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這還用問，答案不是明擺著嗎。
齊垣不成親難道要孤獨終老。
想想她又接著問道：“先生會和什麼樣的人成親？”
齊垣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沒有答話。
陸難心裏緊張，緊張之餘又生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來，反正已經開了頭，何不打破砂鍋問到底，便是挨訓也隻挨一次。
“先生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呀？”怕被齊垣看出別的什麼來，陸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快一些。
他不敢看齊垣，隻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看。
“你問這個做什麼？”齊垣的語氣依舊溫和，於是陸難有了抬頭的勇氣。
她緩緩抬起自己的腦袋，見齊垣正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陸難心底的緊張消散了許多。
“我想知道先生會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也想知道在他心裏麵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往後不要隨便問人家這樣的問題，免得又挨罵。”沒有回答，齊垣倒是提醒她這麼一句。
他怕她會問別人相同的問題，這樣的問題實在是太容易引起誤會。
“我隻問過先生，您就告訴我吧。”陸難立即接話。
她又不是閑得慌，怎麼可能會關心別人喜歡什麼樣的人。
“很想知道？”齊垣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
陸難毫不猶豫的點頭。
“好奇心不那麼重的人。”齊垣道。
陸難有些發懵。
這是什麼回答，什麼叫好奇心不那麼重的人？
還想再問，一抬頭卻見齊垣已經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陸難隻好作罷。
……
陸難受封成為郡主的事情早就傳遍了盛京，百姓們震驚之餘有生出許多謠言，最為離奇的是，有人說陸難是狐狸精幻化而成，最會蠱惑人心，不管男女，隻要同她對視片刻就會被勾去魂魄，任她擺布。
她就是用這樣的妖術蠱惑了宮中的人，不然一個生父不詳的私生女，又沒什麼大功，這樣的好事怎麼會落在她頭上。
這些謠言陸難都有所耳聞，她隻是一笑而過，不予置評。
笑罵由他笑罵，歡娛我且歡娛。
她依舊在無事時上街閑逛，偶爾會有人對她指指點點，不過那都是背地裏的事，她身邊又跟著言襄，還沒有人會膽大到當街找她的麻煩。
那日跟陸淩雲不歡而散之後，陸難不再去找陸淩雲，也不再給她送東西，隻是偶爾會問平慶陸淩雲的情況。
平慶告訴陸難，陸淩雲近來跟蕭清和走得很近，兩人基本上每天都會見麵，最多也就隔一天見一次。
“阿姐，你說我阿娘是不是也喜歡蕭將軍啊？”陸難支著下巴看正在做針線的陸知言。
蕭清和喜歡陸淩雲這個陸難是知道的，她不確定的是陸淩雲在想些什麼。
“囡囡不喜歡那個蕭將軍嗎？”陸知言停下手中的動作問。
陸淩雲跟蕭清和來往的事情並不避著別人，是以陸家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季淑貞甚至還跟陸知言說過希望兩人能有個好結局。
陸難搖搖頭，對阿娘好的她都喜歡。
“隻是你說我阿娘真的會喜歡蕭將軍嗎？”陸難眉尖緊緊蹙著。
她一點兒都不懂自己的阿娘，她怕阿娘是在利用蕭清和，而蕭清和甘之若飴。
“會的吧，我從沒見過姑姑對誰這樣親近。”說完陸知言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陸難的反應，怕她會因為自己的話難過。
陸知言之比陸難大一歲，在她的印象裏陸淩雲一直都是孤僻又冷漠的模樣，蕭清和是她見過同陸淩雲走得最近的人了。
“我也沒有見過。”陸難低聲附和。
陸難從小長在陸家老夫人身邊，許是不想見到她，陸淩雲很少去給陸家老夫人請安，隻有在除夕那晚上會跟他們同桌吃飯。
其實對除了陸難以外的人陸淩雲還算客氣，不過也隻是客氣，她跟誰都不親近。
“要是阿娘能嫁給蕭將軍就好了。”陸難忽的歎了一句。
不光這樣，要是……要是阿娘還能再有孩子就好了，她太希望阿娘能再有另一個孩子了。
可陸難又知道這是奢望，永遠都不會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