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陸淩雲失蹤
在陸難的認知裏，季淑貞跟陸淩雲少有來往，每每提起陸淩雲時季淑貞也是咬牙切齒、憤憤不平，季淑貞巴不得陸難離陸淩雲越遠越好，何曾像剛才這樣叮囑過陸難。
“我的生父是誰，娘為什麼說他不是個好東西？”
陸難冷不丁的一句話讓季淑貞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陸難在她臉上看到了十分明顯的恨意。
是恨意，就連季淑貞都在恨她的生父，可見自己的生父傷害阿娘有多麼深。
“是不是有誰跟囡囡說了什麼？”季淑貞的情緒已經平複了許多。
陸難一向乖巧懂事，知道大家有意回避這個話題她也就很少主動問起，今兒陸淩雲突然提出要跟她們一起出門，陸難又頻頻問起自己的身世，季淑貞擔心母女倆私底下說了些什麼。
“是你阿娘跟你說了什麼嗎？”季淑貞接著問。
陸難緩緩搖搖頭：“這個跟阿娘沒有關係，是我自己想要知道。”
“娘，我已經十六歲了，我隻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總有一天我會全部想起來，你們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呢？”她語氣十分誠懇。
這一刻季淑貞才意識到，陸難並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隻有六歲的孩子，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歎了一口氣之後摸了摸陸難的腦袋：“傻姑娘。”
“娘隻是希望你能永遠都快快樂樂的。”季淑貞摸了摸陸難的臉頰，盯著她的眼睛道。
“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麼那都是上一輩的事情了，那些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囡囡是無辜的，你阿娘不該那樣對你。”季淑貞態度有所鬆動。
她嫁到陸家的時候陸淩雲隻是半大的孩子，季淑貞是遠嫁，嫁過來之後陸淩雲還經常黏著她，姑嫂的感情十分要好，後來陸淩雲出了意外，季淑貞的心痛不比陸家的其他人少。
季淑貞一直陪在陸淩雲身邊，安慰她開導她，亦嫂亦母，即便是現在，陸淩雲對自己還有幾分尊敬，可如今她同陸淩雲就算是坐了下來都找不到能說的話題。
陸難的到來真的改變了陸家的許多人和事。
當局者迷。
“娘說的我都明白，我隻是想弄清一些事情。”陸難在用自己的臉在季淑貞的手上蹭了蹭。
失去那麼多記憶，如今她就好像是生活在一個空蕩蕩的山洞裏，周圍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觸摸不到，她就這樣飄在空中，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不能想，越想越害怕。
季淑貞臉上露出難過又欣慰的笑容來，她的小姑娘還是長大了，而自己缺席了她的長大。
“你阿娘是一個很好的人。”季淑貞陷入回憶。“青州那麼多女兒，真要論起來沒幾個能比得過你阿娘，她還未及笄家裏就已經來過許多媒人。”
其中還不乏想娶她為妻的官家公子。
十四五歲的姑娘，在父兄家人的疼愛中長大，不知憂愁為何物，她樣貌生得好，性子也討喜，這麼多年過去了季淑貞都還記得那時候陸淩雲臉上的笑。
“她性子驕傲，不願一直留在青州做一個嬌小姐，總跟你阿奶說要跟著你的祖父一起做生意，經不住她的軟磨硬泡，你阿奶允諾等她及笄之後就讓她跟著你祖父出去玩玩。”
“後來遇上你生父，有了你，直到去年年底你阿娘才走出青州。”
說完季淑貞小心翼翼的觀察者陸難的表情，又拉過她的手在自己手中輕輕拍著。
陸難臉上的表情幾乎呆滯。
“囡囡，娘跟你說這些不是想要你內疚，以前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記住了嗎？”季淑貞握著陸難的手，語重心長的叮囑。
陸難緩緩點頭。
“囡囡長大了，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總有一天你會想起所有的事情，不管以後怎麼樣，娘隻希望囡囡能過得快快樂樂的。”
“你阿娘是個可憐人，她做錯了一些事情，你可以怨她，但不要恨她，阿奶說得對，不管她願不願意，這輩子她就隻有你這個孩子。”
這樣的話陸難並不陌生，小時候阿奶經常這麼跟她說，可從季淑貞嘴裏出來卻是第一次。
回憶起往事，季淑貞不自覺的紅了眼眶。
這些年季淑貞總是為陸難落淚，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個愛穿紅衣裳的小姑娘了，明明是那樣驕傲明媚的一個人，偏偏遇上這樣的事情。
生下一個不想生的孩子，然後從此不能再有別的孩子。這兩件事一直提醒著陸淩雲那些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想要忘掉談何容易。
“娘隻能跟囡囡說這些，別的囡囡也不要再問，明白了嗎？”季淑貞點到為止，甚至沒有提到謝家。
縱使過了這麼多年，有些事還是不說為好。
“我知道了娘。”陸難點點頭乖巧的應了下來。
……
陸淩雲失蹤了。
是薛媽找到陸淩雲的院子裏來陸難才知道，而這個時候離陸淩雲失蹤已經有三天了。
那日季淑貞給陸淩雲留了一輛馬車，還吩咐車夫如果等到天黑陸淩雲還不來就直接回府，不必再等，而那天車夫是自己會的陸家。
陸淩雲向來是獨來獨往，她回不回來府上的人都關注不到，第一天見她不回來，薛媽雖然有些擔心但也沒往壞處想，第二天等了一天陸淩雲還是沒有回來，第三天薛媽就來找陸難了。
薛媽來時候陸難正準備去齊垣那裏，聽薛媽把話說完，陸難也緊張起來。
“阿娘出門之前有跟您說過她什麼時候回來嗎？”陸難耐著性子問薛媽。
薛媽搖搖頭。
“姑……姑奶奶去哪裏從來不會跟老奴說，可她來盛京這麼久，不管去哪裏當天晚上一定會回來，如今姑奶奶已經連著兩個晚上沒有回來了，老奴擔心她……”
剩下的話薛媽沒有說完。再怎麼樣陸淩雲也隻是個女子，對盛京也不是那麼熟悉，身邊更沒有什麼武功高強的護衛，如今這麼長時間不回來怎麼能叫人不緊張。
“我知道了，薛媽您先回去等著，我會讓人去找阿娘的，若是阿娘回來你也讓人過來告訴我一聲。”陸難看上去十分平靜，心底卻掀起了驚濤駭浪，送走薛媽，她立即趕往侯府。
陸難在門口就遇到了錢可沁，錢可沁的丫鬟不知道在同門房爭論些什麼，錢可沁站在一邊臉色不是很好，見陸難過來她迎了上來，儼然一副主人家的模樣。
“陸姑娘怎麼過來了？”錢可沁臉上的笑滿是譏諷。
她今兒到侯府來，誰知道連大門都沒進就被攔下來，丫鬟正在同門房爭辯，沒想到這個時候陸難來了。
“我找先生。”心裏著急，陸難臉上半分笑意都沒有。
之前齊垣已經說了不會娶錢可沁，再加上對方不喜歡自己，她做不來那拿熱臉貼冷屁股的事，見到錢可沁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說完陸難就想直接往裏麵走，錢可沁上前兩步攔住她。
“看來之前我同陸姑娘說的話陸姑娘都沒有放在心上啊。”錢可沁譏笑道。
言襄被陸難派去查探陸淩雲的事，如今陸難身邊隻有殿春，錢可沁越發的囂張。
“先生說了他不會娶你，你不用再來同我說這些。”陸難抬手把錢可沁推到一邊去。
錢可沁沒有防備，陸難又用了很大的力氣，錢可沁差點沒被她直接推倒在地。
推完之後陸難也不看她一眼，徑直朝侯府裏麵走去，門房沒一個阻攔的。
被區別對待，錢可沁在侯府大門外氣得臉色發青。
“小蹄子，早晚讓你露出馬腳。”錢可沁憤憤的嘀咕著。
陸難在院子裏來來回回走了半個多時辰齊垣這才回來，她急匆匆的迎上去，還沒張口眼淚就先往下掉，連齊垣都嚇了一跳。
他接住她朝自己伸過來的手，輕聲問：“出什麼事了？”
“阿娘，我阿娘不見了。”陸難哽咽道。
沒見到齊垣之前她還算冷靜，方才還把陸淩雲可能會去的地方和可能會遇到的事情過了一遍，打算齊垣回來之後好好同他說，沒想到還沒開口就先哭了起來。
“別急，慢慢說。”齊垣也不拉著她朝屋裏去，隻抬手給她擦了擦眼淚。
陸難把薛媽跟自己說的那些都對齊垣說了一遍，說完之後自己的情緒也平複了許多。
“平安，去查查。”齊垣吩咐道。
陸難環顧一圈院子，卻不見平安的影子。
“先進屋再說吧。”齊垣拍了拍她的手。
陸難點點頭，齊垣這才拉著她往屋裏去。因為擔心，進屋坐下來之後陸難都是心不在焉的。
倆人挨著坐，齊垣的手還被她緊緊攥在手裏。
“是我不好，我那天應該找到阿娘，然後跟她一起回來的。”她話裏滿是自責。
明明那天阿娘是跟她們一起出的門，可她們卻扔下阿娘自己回來，且不說如今阿娘失蹤了，如果那天阿娘準備回家卻發現大家都走了隻剩她一個會怎麼想？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齊垣倒是沒有安慰他。
陸難聽人家說話想來都是挑她願意聽的聽，自己就是安慰她也沒多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