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我不知道

第193章 我不知道

宋緒之的話就好像是把一顆種子撒在了陸難的心上,她還沒出宮那顆種子就已經破土而出,然後又隨著她的胡思亂想不停的瘋長,等她再見到齊垣時那顆種子已經在她心底長成了參天大樹。

先生究竟是怎麼看待自己的?他跟哥哥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交易?他對自己的好是建立在什麼樣的基礎上?

“陸難。”熟悉的聲音在自己頭頂響起,陸難被嚇得微微一顫,手中的筆都掉在桌上。

抬首見齊垣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自己的書案前,如今正站在那裏盯著自己看。

他沒有笑也沒有皺眉頭,陸難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

“出什麼事了,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

以往她也有過心不在焉的時候,不過以前她想事情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的看他,當他看向她的時候她又會迅速移開自己的目光,今兒她卻隻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發呆。

“我……”習慣性的開口,意識到問自己的人是齊垣之後陸難又把剩下的話都咽了回去。

“你什麼?”

“我餓了。”

“……”

下人給陸難端上兩碟點心,齊垣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陸難開始吃東西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心不在焉,食之無味。

“說吧,究竟是什麼事情?”

陸難一噎,連忙喝了兩口水。

“先生。”她喊了一聲。

齊垣沒有答應,隻是坐在那裏靜靜地看著她,似是在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她眉頭微微蹙起,仔細回想往常自己跟齊垣相處的點點滴滴,好像一直都是她一廂情願。她對他的稱呼是“先生”“您”,而他一直都是叫她陸難;她喊過他無數次“先生”,而他答應的次數寥寥無幾。

不是寥寥無幾,齊垣從來沒有在她喊完“先生”之後立即答應她。

思及此陸難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怎麼不說了?”他頗有耐心的道。

“先生。”像是為了驗證什麼,陸難又喊了一聲。

他還是沒有答應,她的心在慢慢下沉。

“你母親又找你的麻煩了?”察覺到陸難的反應不太對,齊垣試探著問。

她緩慢地搖搖頭,努力的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有我這樣的學生,先生是不是很頭疼?”

“還好。”這回他倒是答得十分幹脆。

陸難越發確定剛才齊垣並不是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他是單純的不想答應她。

“先生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問完陸難腦子一片空白,耳邊隻剩下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一下又一下,快得好像那顆心隨時都會從自己的喉嚨裏跳出來。

“你覺得呢?”齊垣反問,話裏帶著淡淡的笑意。

對他這樣的回答陸難顯然十分不滿意,自己要是知道還有必要問他嗎?

“我不知道。”她有些賭氣的說。

“不知道就仔細的想,想一次想不到就想兩次,兩次想不到就想三次。”他的語氣帶著幾分溫柔,隻是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麼溫柔。

“想四次我也想不到。”她的嘴撅得更高。

這個問題她在心底想過許多遍,也得到過很多個不一樣的答案,她隻是不確定究竟哪個答案才是對的。

“誰又跟你說了什麼話?”他揚了揚眉問。

心思被看穿,陸難越發的不自在。

齊垣隻是笑眼看著她,也不繼續追問,他了解她,無緣無故的她不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肯定是有人跟她說了什麼。

是誰?說了什麼?

“太子殿下問我什麼時候才能喝到我和先生的喜酒。”

既然被戳穿,陸難索性說了真話。

“那你是怎麼回答的?”齊垣眼底的笑意更甚。

陸難把自己當時的回答又給齊垣複述一遍,她多說一句齊垣臉上的笑意就少一分。

“所以你就來問我為什麼要對你這樣好?”問這句話時齊垣的臉已經完全沉了下來。

“我……”陸難更加的心虛。

她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先生一直都對她那樣好,結果她因為太子的幾句話就開始質疑先生的好,換做她是先生也一定會生氣的。

或許這就是太子的目的,他想要自己和先生之間生出嫌隙。

“你什麼?你是怎麼想的?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對你好?”

齊垣的語氣並不嚴厲,他看著她的眼底還帶著幾分戲謔的笑,可陸難自己想得太多,心底被愧疚填 滿,再聽得齊垣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她越發覺得這是齊垣生氣的表現。

“我沒有胡亂想,我知道先生是很好的人,您隻有我這一個學生,在你心裏我肯定跟茹兒一樣,是太子在挑撥離間……”陸難急切的解釋。

不說還好,越說齊垣的臉色越難看,見齊垣的臉已經完全黑了下去,陸難最後支支吾吾的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就是這樣想的?”他沉著臉問,話裏的絲絲怒意不難聽出來。

說不出話來,陸難隻是不住的點頭。

扔下手中的書,齊垣站起身來往外走,走到門邊時又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我可不是什麼好人,你跟茹兒也不一樣。”冷哼一聲之後齊垣離開了書房。

他所有的付出都是要有回報的。

一時間陸難如墜冰窟。

完了,先生這回肯定是生她的氣了,不然以先生的性子不會說這樣的話。

她在心底把宋緒之罵了一遍又一遍。

等陸難追出去的時候,齊垣已經離開侯府,府上的下人也不知道他的行蹤,無奈陸難隻得先離開侯府回陸家。

許是今兒回來得比往常早了許多,陸難在陸家大門口遇到了陸知言,見她似乎有些不高興,陸知言便隨著她一同回了陸難的院子。

“今兒怎麼回來得這麼早?誰讓你不高興了?”陸知言笑問。

往常陸難哪會從侯府回來不是高高興興的,今兒卻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兒蔫兒的,半點兒精神都沒有。

這是跟靖勇候吵架了?

“阿姐,我好像把先生惹生氣了。”陸難看著陸知言,一臉慌張。

“嗯?”似是沒聽明白陸難的意思,陸知言的表情有幾分迷茫,“侯爺怎麼會生你的氣?”

問完陸知言自己都有些詫異,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居然會覺得靖勇候不會生陸難的氣。

“上次我進宮太子問我什麼時候能喝到我和先生的喜酒,我跟先生說了之後他就生氣了。”氣不過她又補了一句:“都怪太子挑撥離間,我居然中了他的計。”

陸知言思索了半天,看來不是自己的問題,還有別的人覺得陸難跟靖勇候之間不像是先生和學生那樣簡單。

這天地下哪有他們這樣的師生。

“那囡囡是怎麼想的呢?”

“這有什麼好想的,就是太子在挑撥離間。”陸難氣呼呼的。

陸知言笑著,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手:“我是問你對侯爺是怎麼想的?”

這回陸難沒有立即答話,想了半天她才不解的問:“阿姐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先生就是先生啊。”

自己還要想些什麼嗎?

“囡囡已經十六歲了。”陸知言伸手摸了摸陸難的腦袋,看向她的眼中滿是慈愛。

好像隻是一轉眼的事情,她的小妹妹就變成了一個大姑娘。

陸知言已然忘了自己隻比陸難大了一歲。

“囡囡是不是喜歡侯爺?”她又接著問。

想了想陸難還是點點頭,這已經不是阿姐第一次問自己這樣的問題了。

“那囡囡想嫁給侯爺嗎?”

陸難瞪大了眼睛看她,似是不相信這句話是從陸知言嘴裏出來的。

“我能嫁給先生嗎?”

聽她這樣問,陸知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以陸難的性子要是不願意肯定會直接拒絕,而不是反問自己。

能嗎?她也不知道。

“阿姐說的喜歡跟我說的喜歡是不是不一樣?”陸難終於反應過來。

自己一直以為的喜歡是像她喜歡陸家人一樣的喜歡,可阿姐說的喜歡是對心上人的喜歡,兩者不一樣的。

果不其然,陸知言點了點頭。

“阿姐,我不知道。”想了半晌之後陸難再次開口,這回語氣低落了許多。“我沒有過心上人,不知道阿姐說的喜歡是怎麼一種喜歡。”

她想起厲文淵,自己曾經想要嫁的那個人,她對曆文淵的喜歡跟她對其他人的喜歡並沒有什麼區別,甚至於她對曆文淵的喜歡還沒有對齊垣的多。

陸知言自己都是閨閣女,雖然定過一次婚卻沒跟對方相見過幾次,如今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陸難的這個問題。

“囡囡這樣聰明,定會自己看出端倪的。”

“我可以嗎?”陸難將信將疑的問。

太過懵懂,她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她連嫁人生子都有想過,根本不覺得有心上人是什麼難為情的事。

“嗯。”陸知言堅定地點頭,隨後臉上的表情又變得有些為難。

要是陸難真的喜歡靖勇候又該怎麼辦?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一個是先生一個是學生,一個是功成名就的侯爺,一個是家世尋常的商戶女,若兩人真的在一起世人隻會說是陸難心機深沉故意攀高枝。

想到這些陸知言半點兒都不希望陸難會喜歡齊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