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挑撥離間

第192章 挑撥離間

什麼時候能嫁人?

陸難也曾想過這個問題,她不得不去想這個問題。

剛醒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還小,滿腦子隻有吃喝玩樂;後來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孩子時她也有過期待,她想要嫁一個很好的人,生一個女兒,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後來知道阿奶已經去世,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今對嫁人陸難已經沒了心思。

“娘娘,我……”

“你要回青州是不是。”皇後笑著打斷她的話,陸難有些茫然的點點頭,皇後又繼續道:“本宮希望你留在盛京。”

她的語氣像是希望,又像是命令。

“囡囡為什麼一定要回青州呢?”

以前皇後也問過類似的問題,陸難給她的回答是:我的家在青州。

“如今陸家的人全都到了盛京,盛京才是你的家,還是說你在青州已經有了心上人,回青州就是為了嫁給自己的心上人?”

“我沒有心上人。”陸難搖頭答道。

她連阿奶去世的事情和自己的身世都知道了,如果在青州有心上人應該會有人告訴自己才是。

皇後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

“既然沒有,那回青州嫁人跟嫁在盛京又有什麼區別?囡囡怎麼就能確定回青州以後會遇到比在盛京更好的人?”

皇後似是打定決心想要說服陸難留在盛京,她問的每一個問題陸難都要想上好久,不等她回答皇後又繼續開了口:“等你回了青州,山高水遠的,親近的人一個都不在你身邊,你舍得陸家的其他人,舍得你那先生嗎?”

一連串的問題,陸難根本就招架不住。

她當然舍不得。

“本宮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這麼想離開盛京肯定有你自己的顧慮。”皇後循循善誘,“不管你有什麼顧慮都可以跟我說,我一定會幫你。”

隻要你不離開盛京。

皇後連自稱都換了。

陸難幾次張嘴,最後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該說什麼?她都不明白皇後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些話。她以為前一次進宮自己已經把話說得夠清楚,皇後也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

“娘娘,我……”陸難是真的什麼都答不上來。

皇後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語氣和緩了許多:“你不必緊張,也不用有什麼顧慮,不過剛才本宮說的那些話你要好好想一想。”

陸難答應下來之後倆人才說起別的話題。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皇後好幾次提起太子和張相卿的婚事,每次陸難都隻能幹笑兩聲,以此掩飾自己的尷尬。

這是這麼多次進宮中陸難覺得最難熬的一次,期間她好幾次走神,皇後喊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好不容易熬到出宮,陸難又在半道上遇到了宋緒之。

“見過殿下。”因著在皇後宮中的事情,陸難給宋緒之行禮的時候還有些不自在。

宋緒之朝她點頭示意她不必多禮。

“陸姑娘是從剛從母後那裏出來嗎?”

其實不用陸難回答宋緒之也知道答案是什麼,若不是皇後有召以陸難的性子肯定不會進宮。

“我送陸姑娘出宮吧。”

不等太子把話說完陸難就一個勁的搖頭:“不用了,殿下日理萬機肯定很忙,我跟著宮人出宮就可以了。”

見她有如此反應,宋緒之不由得笑了笑,那笑容跟往日有些許不同,沒有冷嘲熱諷,也沒有生氣憤怒,那笑容平靜中帶著幾分無奈。

“走吧,我又不會吃了你。”說完宋緒之就抬步走在了前麵,陸難隻好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始終隔著半步的距離。

“陸姑娘近來可好?”

陸難下意識的點頭,意識到自己跟在宋緒之身後他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動作,她這才出了聲:“我很好。”

算是很好吧。

“殿下好嗎?”秉著禮尚往來的原則陸難問了一句。

“不好。”他毫不猶豫的道。

陸難被他這句話說得一愣,這個回答要自己怎麼接話?問他為什麼不好嗎?

想不到合適的答案,陸難索性閉嘴不說話。

對於她的沉默宋緒之有些失望,還以為她會多問自己一句,她隻要問一句他就會告訴她自己為什麼過得不好。

“陸姑娘跟靖勇候有什麼打算嗎?”宋緒之接著問。

“打算?”陸難越發不解,別人問的都是自己有什麼打算,怎麼太子會問自己跟先生有什麼打算。

自己跟先生應該有什麼打算嗎?

“五月就是我跟張相卿大婚的日子,不知道何時才能喝到陸姑娘和靖勇候的喜酒。”他想笑著說出這句話,說到最後臉上卻半點兒笑意都沒有。

不管是前一句還是後一句,他都覺得像是有什麼人掐住了自己的喉嚨,好幾次他都差點兒說不下去。

陸難一臉的詫異,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沒叫出聲來。

自己和先生的喜酒?

久久得不到回答,宋緒之忍不住回頭看她一眼,見她一臉的詫異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難道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還是陸難的演技實在是太好,好到自己讓人看不出任何破綻來。

“我不知道殿下在說些什麼。”好半晌陸難這才回過神來,“先生是先生,我是我,我們怎麼會有喜酒呢?”

她的語氣十分誠懇,話裏的疑惑和不解半點兒都不像是作假,想到自己穿著鳳冠霞帔,先生也穿著大紅喜服,兩人在燃著紅燭的地方拜堂成親,陸難就覺得有幾分怪異。

怪異之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心上輕輕撓著,有些癢又有些不安,她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不過她也不想再繼續往下想。

“陸姑娘的意思是你不喜歡靖勇候?”他話裏好似還帶著幾分期待。

“不是。”陸難想也不想的就回答,“先生是我最喜歡的人,可他是我的先生,我怎麼能嫁給他呢?”

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就好像是茹兒不能嫁給先生一樣,自己肯定也是不能嫁給先生的。

像是有人在自己的心上重重的錘了一記,她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那靖勇候也是這樣想的嗎?”宋緒之輕笑一聲,話裏帶了幾分諷刺。

陸難怎麼想的他不確定,可靖勇候的意思太過明顯。

“不然呢?”陸難反問。

先生不這樣想那他應該怎麼想?

“看來陸姑娘對靖勇候的了解還不夠多。”宋緒之忍不住笑了笑,“靖勇候可不是會隨隨便便對別人好的人。”

齊垣對陸難的好已經遠遠超出了師生之間的情誼,齊垣的偏袒幾乎是毫不掩飾的。

“我不是別人,我是先生的學生。”陸難糾正她,話裏帶著幾分不悅。

他們不是毫不相幹的人,他們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哦?是嗎?”宋緒之話裏的笑意更甚,“陸姑娘不必生氣,你不如去問問靖勇候是不是把你當做他的學生。”

不用陸難問宋緒之都知道答案是什麼。

陸難有些慌張,她想起之前齊垣說的是自己非要拜他做自己的先生,從一開始他就不想收自己這個學生。

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她從沒問過齊垣這個問題,總想著隻要自己不問先生就不會主動拒絕自己,那她就永遠是先生的學生,遇到不好的事情時永遠能躲到先生身後。

到如今她還真的不知道齊垣究竟是怎麼想的。

“先生把不把我當做自己的學生跟殿下又有什麼關係?”自己編織出的美好幻境被宋緒之毫不留情的戳破,如今陸難跟他說話的語氣也不是很好。

見她有些惱羞成怒,宋緒之臉上的笑意更甚。

以前陸難是狩獵的獵人,她精心的布置陷阱,耐心的接近她的獵物,一步一步將獵物引入她的陷阱中,萬無一失。

而如今她已然成了別人陷阱裏的獵物,而她還絲毫都沒有察覺。

又或是她甘之若飴。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母後既然如此看重陸姑娘,我也不過是好心提醒你罷了,你若是對靖勇候無意就不該同他走的那麼近,陸姑娘不妨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你會不會對一個原本毫不相幹的人那麼好?”

不該同他走的那麼近,毫不相幹的人。

他說的話每一個字都不是陸難想聽的,她和先生才不是毫不相幹的人。

“殿下是在挑撥離間嗎?”

“挑撥你們倆的關係與我而言又有什麼好處呢?還是說陸姑娘用靖勇候的關係半點兒都經不起考驗?”

陸難被他的話噎得說不出話來,這是她第一次在宋緒之麵前被問得答不出話來。

這個人真是討厭。

“我跟先生的關係怎麼樣那時我跟先生之間的事情,用不著殿下來考驗什麼,殿下是儲君,還是多花些心思在國家大事上吧。”她語氣冷冷的,腳下的步子也不自覺的加快了許多,三下五除二的就走到宋緒之前麵去。

“我跟著宮人出宮就好了,殿下不必再送我。”

氣過了頭,陸難也顧不得什麼尊卑禮儀,腳下的步伐越發的快,自己要說的都已經說了,宋緒之也沒有跟上陸難的步子,隻是站在原地目送陸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