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學而時習之

第175章 學而時習之

思索半晌,陸難堅定的搖頭:“不會的,我肯定很久之前就認識言襄了。”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齊垣輕輕嗤笑一聲,沒反駁她的話。

“先生,我前天去見謝景鳴了。”發現齊垣的表情並沒有很驚訝,陸難又接著道:“我說我不想再跟他做什麼交易,他還對我放了狠話,我告訴我哥哥了。”

他仍舊不說話。

謝景鳴,康寧郡主的哥哥,已故大長公主的孫子。

“先生,您查到任何關於我身世的事情了嗎?”

對陸難來說,齊垣說不說話並不重要,他隻要坐在一邊聽自己說話就好了,麵對別人時她並不想說這麼多話,她也不想把一切憋在心裏。

齊垣將手中的書卷合在一起放到桌上,見狀陸難主動起身來到他身邊,搬過旁邊的圓杌坐在齊垣身邊,她坐姿乖巧,像是等待先生檢查課業的學生。

“查到了一些。”在她滿是期待的目光下齊垣開了口。

陸難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一眼望去就能看出她的欣喜。

“先生,您查到什麼了?”一激動,陸難就去我齊垣的手。

他能感覺得到握在自己小臂上的那兩隻手微微顫抖著,就不知道著顫抖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害怕。

“他去世了。”

陸難臉上的笑容隨著齊垣話音的落下一同消失,握著他小臂的手顫抖得越發明顯。

果然如此嗎,果真死了嗎?

陸難坐在那裏,臉上的表情近乎呆滯,齊垣將她握住自己小臂的手拉下來。

“死了嗎?怎麼死的?”陸難怔怔的問。

如果對方死了,自己還能做什麼?自己應該做什麼?

陸難覺得如今自己的腦子好像家中廚娘給她熬的肉糜粥,肉糜和粥混成一團,什麼都分不出來。

而她什麼都想不出來。

“回盛京的路上,馬車摔下山崖,屍體都沒找到。”齊垣安撫性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那其他人呢?”陸難接著問,“他總不會一個親人都沒有,他的親人住在哪裏,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齊垣沒說話,而是對著她搖搖頭。

“為什麼?先生為什麼要搖頭,為什麼不能帶我去看,他為什麼要拋棄我阿娘,他為什麼要死掉?”過於激動,陸難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早就察覺到她的激動,齊垣握著她手的力道大了些,陸難沒能把自己的手抽回去。

怎麼就死了?他傷害那麼多人,就這麼死了?

齊垣一把握住她兩隻手,靜靜地看著眼淚從她眼眶裏落下,陸難上半身緩緩朝他靠過來,她趴在他的膝蓋上低聲啜泣,他另一隻手在她後背輕輕拍著。

哭了一會兒之後陸難才緩緩抬起身來,齊垣握著她手腕的力道鬆了鬆,陸難抽出一隻手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淚。

“我的生父姓什麼,叫什麼?”

齊垣並不回答她,應該說他還沒有想好究竟要怎麼跟陸難說這些事情,說多少合適?

“先生不是答應幫我了嗎,您為什麼不告訴我?是不是我哥哥跟您說了什麼?”聽她語氣不那麼客氣,齊垣都有些詫異。“是不是我哥哥跟您說,知道太多以前的事情對我不好,就算您查到什麼也不要告訴我?”

這些陸難大概都能猜得到,以哥哥的性子,不可能不對先生說點什麼。

“是。”他微微頷首。

陸難的嘴立即撅起來,有些埋怨的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先生答應過我的,您是我的先生,應該站在我這一邊而不是我哥哥那邊。”

他微微揚了揚眉,似是在肯定她這個說法,他們是一邊的。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陸難毫不猶豫的點頭,也不問齊垣要自己答應什麼。

“我告訴你之後,以後在這件事上你全部都要聽我的。”

陸難眼中出現些許迷茫,什麼叫“全部都要聽我的”?

“意思就是涉及你身世的事你都要聽我的,而不是你母親。”

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那我是不是就跟茹兒一樣,成了先生的養女。”

“……”

陸難表情愣愣的看著他,齊垣極力控製著自己受傷的力道才沒將她手腕捏碎,做自己的學生還不夠,她還想做自己的養女?

“我可生不出你這樣大的女兒。”他一字一句,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她卻什麼都沒有察覺到,還是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您也生不出茹兒那樣大的女兒,您連夫人都沒有。”要不說是養女呢。

“……”

齊垣把手往裏一帶,將陸難拉得離自己更近了些,陸難對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滿心疑惑,回過神來時眼前是齊垣放大的臉,對這樣近的距離她並不陌生,也不討厭,陸難甚至還將自己的腦袋往前湊了湊。

兩人鼻尖貼著鼻尖,呼吸纏繞在一起,嘴唇也快要貼到一塊去,可齊垣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半點兒都不再往前,陸難有些著急,又往前湊了湊,誰知在她湊上去的時候齊垣腦袋往後縮了縮,離她更遠了。

她往前湊一點,齊垣就往後退一點,一點又一點,最後陸難幾乎是趴到了齊垣身上,可依舊沒有夠到他的唇。

有些氣急敗壞,陸難在他胸前推了一把然後站起身來。

“先生做什麼嘛!”她坐回圓杌上,似嗔似怪的看了齊垣一眼。

不是要親自己為什麼要湊那麼近?

“這可不是養父女能做的事情。”他話裏帶著幾分調侃。

對自己養女下手的男人可配不上“養父”這兩個字。

他的話換來陸難的一記白眼。

“我隻是那麼一說,我又不是先生的養女。”她不滿的道。

學而時習之,而先生上一次親她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見越說越偏,陸難忙把話題拉了回來:“我已經答應了先生,您該告訴我我的生父姓甚名誰了。”

被齊垣剛剛那麼一攪,如今陸難再看向他時總是不自覺的盯著他的嘴唇,她看到齊垣的嘴唇一開一合,時而碰在一起時而分開。

突然齊垣的嘴不再動,回過神來陸難才意識到他回答完了自己的問題,而她因為盯著人家的嘴唇看得太入神以至於沒聽清他究竟說了什麼。

“啊?”回過神來之後陸難低聲叫了一聲,“先生,您能不能再說一遍,我剛才沒聽清。”語氣有些心虛。

齊垣自然知道她沒聽清自己說話的理由,他看著她,眼底盡是戲謔的笑。

“你生父姓謝,是謝家人。”頓了半晌之後他才緩緩開口。

“姓謝的人那麼多,先生這樣說我怎麼知道是……”

說到一半她就噤了聲。

自己都知道的事情先生會不知道嗎?先生這樣說肯定有他的理由。

謝家人,陸難唯一能想到姓謝的人就是謝景鳴。

“您是說……”

不等她說完齊垣就點了點頭,陸難又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謝家,謝景鳴,康寧郡主,還有謝貴妃,他們都是謝家的人,自己的生父,那個傷害了阿娘的人也是謝家的人。

電光火石之間,陸難想通了一些事。

“所以我才陷害康寧郡主嗎?”她低聲喃喃,沒指望齊垣會回答自己。

要是你不姓謝就好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會做那些事,僅僅因為康寧郡主姓謝,是謝家的人。

陸難幾次張嘴都沒能發出任何聲音,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不知道要怎麼去評價受傷之前的自己,她覺得那個人可憐又可恨。

“我已經把查到的告訴你了,記住你答應我的。”齊垣提醒他。

說不出話來,陸難隻是點點頭。

“眼下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謝家人還不知道,往後遇到謝家人的時候你也要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這回她沒有點頭。

她知道了,怎麼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我的生父是康寧郡主的父親?”

問完,陸難見齊垣搖頭,輕笑道:“謝大人還活得好好的。”

若她跟謝景鳴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事情倒是要好辦得許多。

“那是誰?”陸難繼續問。

她對謝家不熟悉,除了謝貴妃和康寧郡主兄妹倆,她根本就不知道謝家還有哪些人。

“這些事情很容易就能查到,你不是有了新護衛嗎?”

“先生不就知道嗎,我為什麼要舍近求遠讓阿襄去查。”陸難不滿的道。

就算很容易就能查出來,她也要再等上一段時間,何不現在就問清楚?

先生也真是的,說話為什麼不一次說完,非要說一半留一半。

“你倒是精明。”他輕輕哼了一聲,接著道:“大長公主的封號是淳安。”

陸難點點頭,這個她不清楚。

“當年尚公主的駙馬姓謝,就是康寧郡主的祖父,駙馬不能有實權,不能納妾。”齊垣將兩者聯係上,陸難眼底的疑惑才消了很多。

淳安公主很得帝後的寵愛,性子嬌蠻任性,謝興渠出身書香世家,為人溫和而雅,兩人成婚後倒也恩愛,之後淳安公主生下一兒一女,就是如今謝家的家主和深宮裏的謝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