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不是我想要的

第166章 不是我想要的

三月三,生軒轅。

盛京沒有祓禊的習俗,年但輕的公子姑娘還會在這一天一同出門遊玩,文人們也還會舉辦曲水宴。陸難原本跟張相卿幾人約好了一同出去遊玩,等走出家門時卻見齊垣的馬車停在自己家門口。

“姑娘。”平慶笑盈盈的朝陸難走過來,“侯爺在車上等您呢,快些上車吧。”

陸難和陸知行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然後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詫異。

“先生等我做什麼?”陸難問平慶。

齊垣並未提前跟她說,更何況她已經跟張相卿她們約好了,失約總歸是不好的。

“姑娘上車就知道了。”平慶依舊是嬉皮笑臉的模樣。

思索片刻,她對陸知言說:“阿姐,你先去找張相卿她們,我隨後就來。”

陸知言點點頭,陸難這才上了齊垣的馬車。

“先生。”她來在齊垣的身邊坐下,不等說更多的話馬車就走了起來,陸難有些慌了神,“先生,我們要去哪裏啊?”

為什麼不提前告訴她一聲?

“你今兒熏的什麼香?”他卻問。

往常陸難一靠近自己他就能聞到她身上甜膩膩的香氣,今兒卻是另一個味道,不像是熏香,倒像是某種藥草的味道。

陸難抬起袖子放到自己鼻子下嗅了嗅,有些擔憂的問:“難聞嗎?”

見齊垣搖搖頭她才鬆一口氣。

“昨晚沐浴的時候殿春往水裏加了香草,說是能祛病除垢,這是我們青州的習俗。”陸難解釋道。

小時候她不喜歡這些香草,因為總能讓她聯想到生病時喝的那些藥。

但她喜歡另一個習俗。

“袖子裏是什麼”齊垣問。

陸難將左手伸進右手袖中一陣摸索,從裏麵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繡球遞給齊垣,齊垣接過繡球,拿在手中細細看著。

繡球分為十二瓣,每一瓣上麵都繡著一朵牡丹,品種不一,形態各異,每一朵都栩栩如生,齊垣對這些東西沒有研究,不知道這種繡法的名字。

“你帶這個做什麼?”齊垣問她。

他知道彩樓拋繡球,隻是人家用的繡球也沒有這麼小巧。

“這是我們青州一些地方的習俗,在三月三這一天把繡球送給自己的心上人。”

陸難小時候見過一次,覺得好玩就記了下來。

這個繡球是她很早之前就命人準備的了,那時候是想送給厲文淵,沒曾想人家並不喜歡她,如今也離開盛京了。

錢也花了,繡球也準備好了,想了想陸難還是帶了出來,王君挽說今兒有曲水宴,會有許多年輕公子參加。

“哦,心上人?”齊垣嗤笑。

厲文淵不是離開盛京了嗎?

“對呀,這個繡球我花了好多錢的,聽殿春說這種繡法很麻煩,所以貴了一些。”陸難認真的說著。

被厲文淵拒絕之後她就不怎麼把繡球的事情發在心上,也不記得這種繡法具體叫什麼名字。

“我想著都花了這麼多錢,王君挽又說今兒有曲水宴,興許能送得出去。”陸難輕聲歎道。

“花了多少錢?”

“好多呢。”陸難含糊道。

她隻知道很多,具體多少不太記得,就算記得也不想跟齊垣說,怕他覺得她敗家。

“多少錢跟平慶說,讓他到侯府的賬上給你支銀子。”齊垣垂下手,寬大的袖子遮住了那個繡球,再伸出手時已經不見繡球的影子。

原本是想給她扔出去的,一想可能會被人撿了去便作罷。

“呀,我的繡球呢?”陸難拉過他的手,手心手背看了一遍,不見繡球的影子,又想伸手進他的袖子裏摸索,齊垣把手抽了回去。

見齊垣表情略帶嚴肅,陸難不再去拉他的手,反正她也不知道繡球該送給誰,不見就不見吧。

“我們要去哪裏啊先生?”陸難繼續問。

“梅園。”

陸難微微一愣,“我剛剛也是要去梅園的,先生要是早點說,我就不會讓阿姐自己去了。”語氣有些不滿。

梅園裏建了流杯亭,那些個年輕公子的曲水流觴宴就是在梅園舉辦,她跟王君挽幾人約好了在梅園見麵。

“新月已經回茶園唱戲了。”齊垣驀的來了一句。

身旁的人一臉欣喜的看著他,又不自覺得來拉他的手。

“真的嗎?”陸難一隻手把著齊垣的手臂,一隻手握著他的左手。

之前平慶說會把這件事告訴齊垣,然後就沒有再同她說過新月的任何事情,最近又發生了許多事,陸難分不出心思再去想這件事情。

“嗯。”齊垣低低應一聲,他把垂在身側的左手移到自己的膝上,連帶著陸難的手也被他帶了過去,要想再握著他的手陸難的手臂隻好打直,覺得有些難受她又往齊垣身邊挪了挪。

“為難新月的人是誰啊先生?”陸難繼續問。

“事情已經解決了,你不必再問。”齊垣態度跟平慶差不多,並不願對陸難多說。

她發泄般的在齊垣的手上捏了一把。

“先生是不是也覺得我沒了記憶,隻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所以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

“你不是嗎?”

“……”

這回陸難在他手上狠狠的拍了一掌。

“我才不是,是你們要把我當成孩子來看。”所以在他們麵前,陸難也樂得做一個孩子。“哥哥怕我難過所以不想告訴我阿奶的事情,我知道他是為我好,可這些好都不是我想要的。”

“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不管好的壞的都是我的經曆,少了就不完整,我就不是我了。”陸難認真的說著。

於她而言齊垣是最好的傾聽者,在他麵前她什麼都想說,什麼都能說。

“事情已經解決,你要是想知道的話到時候自己去問新月。”齊垣開口,算是回答了剛才她的那個問題。

她有些懶懶的靠在他身上,又問:“那我生父的事情呢,先生查到什麼了嗎?”

“還沒有。”齊垣毫不猶豫的答道,“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沒那麼容易查。”

要是那麼容易查到,陸家的人也不會守口如瓶。

“查到之後你打算做什麼?”

認祖歸宗?這絕不是陸難會做的事情。

“我該做些什麼嗎?”陸難反問,“我隻是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為什麼要拋棄我阿娘?”

他沒接話,一路無言,馬車在梅園門口停下來,陸難先行下了車,然後守在車邊等齊垣下車。

齊垣從車裏出來,看了一眼陸難伸向自己的手,然後把自己的手遞給她,在陸難的“攙扶”下從馬車上下來。

“先生您注意腳下。”陸難細心地叮囑。

齊垣下了車之後並沒有鬆開她的手。

“先生,您是來參加曲水流觴宴的嗎?”

“不是。”

陸難試圖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沒成功。

“那先生是來做什麼的,我還要去找我阿姐呢。”陸難委婉的道。

都到了梅園,她總不能一直跟在齊垣身邊,阿姐和張相卿她們還在等著自己呢。

這回齊垣主動鬆開了她的手。

“去吧。”他說。

陸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片刻之後同他道別離開。

在梅園找了半天,陸難才在一處亭子裏找到了陸知言和張相卿等人,亭子裏還有一個她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的人——錢可沁。

“你可算是來了。”見到亭子外的陸難,王君挽是第一個迎上去的人,“還以為你又為你那個侯爺先生拋棄我們了呢。”

亭子裏除了陸難之外,餘下的人都聽得出王君挽話裏的另一層意思,大家默契的沒有說破。

錢可沁看向陸難的視線變得不那麼友善。

那天她原本是要回自己的院子裏,誰知道走到一半就直接被平安請出了侯府,還說稍後會有人把她落在侯府的東西送回齊家。

平安的速度幹脆利落,錢可沁連見劉氏的機會都沒有,之後再想去侯府都沒有成功過。

“先生也有他要做的事情。”陸難語氣隨意,並不覺得王君挽問的話有什麼問題。

“侯爺為什麼突然把你叫走?”葉玢問。

陸難已經習慣葉玢一開口就問關於齊垣的事情。

“我之前有事清先生幫忙,他今兒找我就是為了之前的事。”

葉玢不再問。

一群女孩子圍在一起很快就說起別的事情來。

“兩位陸姑娘是親姐妹嗎?”錢可沁突然問。

亭子裏的氣氛突然僵住。

“一想到囡囡不是我妹妹,我都有些嫉妒陸姑娘了。”王君挽最先開了口。

她嗔怪似的看了陸知言一眼,似乎真的很嫉妒對方。

亭子裏坐的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家,幾乎每一個都是家中的掌中寶,可王君挽跟她們不一樣,她家裏庶姐庶妹一堆,勾心鬥角的事情見得多了去了,錢可沁一開口她就知道對方不懷好意。

陸難跟陸知言都姓陸,之前介紹的時候也說了她倆是姐妹,錢可沁沒事問這麼一句做什麼,陸難的身世也不是什麼秘密,錢可沁怕是故意來惡心人的。

這種笑裏藏刀的人她見得多了。

“你要是我阿姐,我們會打起來的。”陸難認真的道。

論脾氣王君挽自然沒有陸知言好,再一想到自己小時候那樣淘氣,陸難覺得兩人若真的是姐妹一定會打得不可開交。

除開錢可沁,餘下的人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