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願意嗎
厲文淵沒有同陸難具體說自己喜歡什麼樣的女子,他隻告訴她:你很好,不必再做什麼。
陸難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也不再問,又同他說起旁的事來,一直到過了酉時,厲文淵才將陸難送回家。
剛回到院子裏,平慶就出現在陸難麵前——她出門時特意叮囑了平慶留在家中。
“姑娘回來了。”平慶臉上的笑有些勉強。
平慶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姑娘怎麼就跟別的男子走得這般近,還不準自己跟著,他還以為姑娘跟侯爺是一對呢,不然侯爺怎麼會讓自己跟在姑娘身邊。
“平慶你有什麼事嗎?”陸難摸著自己腕間的鐲子問。
醒來之後這隻鐲子就戴在她腕間,陸難記得這是阿奶最喜歡的一個鐲子,小時候還差點被她給打碎,阿奶一向疼她,知道她差點打碎鐲子也隻是說:這個以後是要給你的,打碎了我可不心疼,就怕囡囡以後沒有鐲子戴。
陸難不以為意,不過是一隻鐲子罷了,她們家又不缺錢,壞了再買新的就是。
如今離開青州,想阿奶的時候她就會摸摸腕間的鐲子,心底慶幸它小時候沒被自己打碎。
“之前姑娘要我打聽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
他一說陸難就想起來是什麼事情,這些天封幸還在催促她,說他快攔不住新月了。那次之後陸難又去過封家一次,新月不肯見她,離老遠都能聞到從他屋子裏傳出的酒味。
新月愛惜嗓子,極少飲酒。
“你都打聽到什麼了?”陸難急切的問。
“年前姑娘病著的時候,戲班子裏的一個人惹了事,連累新月進了大牢,等他出來的時候戲班子就已經散了,新月的錢也被人全部卷走。”平慶簡略的說。
她蹙著眉頭,一臉不解。
新月的戲班子好多人她都認識,陸難覺得大家都挺好的,怎麼會在新月落難的時候還卷走他的錢呢。
“是誰惹的事?新月為什麼會進大牢?”陸難接著問。
之前新月隻是告訴她他得罪了盛京的某個權貴,具體是哪一位新月沒明說。
“姑娘,小的覺得還是將這件事告訴侯爺,交給侯爺來處理更好些。”平慶有些為難的道。
他覺得就是自己說了陸難也不一定有辦法處理。
“是先生要我找你的。”
之前先生都那樣說了,這個時候她也不好再跟他開口。
“為難新月的不是尋常人,姑娘還是同爺商量一下的好。”平慶打定主意不跟陸難言明。
他的任務是保護陸難,而不是將她置於危險之中。
“你先告訴我是誰,到時候我才好跟先生說啊。”
“小的會直接跟侯爺彙報。”
……
因著要跟陸淩雲一道出門,陸難昨兒就跟齊垣告了假。
衣裳顏色不能太過豔麗,頭上的珠釵不能太多,荷包裏也不能裝著零嘴……臨出門前陸難仔細的檢查一遍自己的穿著,確認無誤之後才離了院子。
陸淩雲不跟她坐一輛馬車,隻讓她的車在後麵跟著。
一路盡是陸難熟悉的風景,馬車最後停在如意樓門口,殿春扶著她下車。
“阿娘是要和我一起吃飯嗎?”陸難小聲問殿春。
年三十兒那晚她因為沒能跟阿娘一起吃年夜飯而難過,阿娘是知道了這件事所以特意帶自己出來吃飯?
殿春沒出聲,心裏卻有了答案。
“阿娘。”陸難來到陸淩雲麵前,甜甜的喊了一聲,臉上的笑比春風更醉人。
陸淩雲沒答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之後轉身朝如意樓的大門去,陸難連忙跟上。
去年陸難進京沒多久就聲名鵲起,她做過許多善事,盛京的許多百姓都認識這位陸家姑娘,個個道她是菩薩心腸、仙子轉世。
現如今陸家其他人進了京,陸難的身世不知道從哪兒傳了出去,百姓們好像都忘了她做過的好事,隻覺得她是個心腸惡毒的假千金。
陸難剛踏進如意樓,大廳裏許多目光都齊齊移到她身上,這些天她出門基本上是和厲文淵一塊兒,對方身份不尋常,旁人就是想嚼舌根也要收斂一些。
今兒卻大不相同,陸難跟陸淩雲一同出現在眾人麵前,一個是未婚生子不守婦道的母親,一個是生父不詳偽善惡毒的女兒,都不是什麼身份尊貴的人,眾人打量的目光毫不掩飾,議論聲不絕於耳。
“這不是陸姑娘嗎。”
“什麼陸姑娘啊,是個私生女,誰知道她姓陸還是姓水。”
“那是她娘嗎,乖乖,這樣年輕。”
“可不是呢,小小年紀就生了孩子,不知道著她女兒是不是跟她一樣,如今肚子裏也揣了一個。”
“……”
每一句話陸難都聽到了,她又生氣又難過,想要照著先生說的那樣,上前去給那些人幾個耳光,可是走在她前麵的阿娘,背脊挺得直直的,腳步沒有半分淩亂,也不曾分給那些人一點兒目光。
阿娘就隻是這樣往前走,單薄的背影帶著幾分決絕。
陸難挺直了背,微微抬著下巴,學著阿娘的樣子繼續往前走,將所有人的議論聲都拋到了身後。
母女倆上了樓,陸淩雲帶著她朝其中一個廂房去,陸難心底生出不好的感覺來——她在門口看到了太子殿下的侍衛。
她已經聽不到樓下的議論聲,一顆心卻不住的往下沉,想要離開,雙腿又不聽使喚,像被人試了法術一樣,隻是一個勁的跟著阿娘走,房門被打開,阿娘進了廂房。
陸難站在門口,她已經看到了裏麵的人。
“還不進來。”陸淩雲回頭,臉上是不耐煩的神色,說話的語氣一點兒都不客氣。
這是宋緒之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樣的語氣同陸難說話,在她失憶之前,就算是心底不屑,大家麵上對她都是客客氣氣,失憶之後陸難就很少出現在人前,同她來往的人又都把她當孩子哄著。
陸淩雲說完之後陸難還是進了門,一臉惶恐,滿眼的悲戚。
沒人給宋緒之行禮,他也沒有在意。
“坐吧。”宋緒之對母女倆道。
眼下他也不知道怎麼稱呼她們更合適一些。
陸淩雲在他對麵坐下,陸難回頭看,殿春沒在,她和平慶都被攔在了外麵。
“阿娘。”她怯生生的喊。
她的阿娘表情沒有絲毫鬆動,“不要坐在我身邊。”最後陸淩雲隻是這樣道。
宋緒之覺得她們母女可真像,以前陸難接近他時絲毫不掩飾自己是另有目的,而如今她的母親就算是在自己麵前也絲毫不掩飾她對陸難的不喜。
陸難覺得自己的腦子像是糊住了,她沒法思考,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是要笑還是什麼表情都沒有最好。
阿娘為什麼要帶自己來見太子殿下?兩人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陸難在兩人中間的位置上坐下來。
“殿下想好了?”陸淩雲先開了口。
宋緒之不答話,這跟他想象中的大不相同,原以為今兒自己來了,陸難的母親會要自己再三 保證,就算陸難不是正妃往後也不會冷落於她,可如今對方給他的感覺是:今兒是來談生意的,而陸難就是他們要交換的商品。
“想好什麼?”陸難在宋緒之之前開了口。
沒有人回答她。
“不進東宮,你會讓她嫁給誰?”看一眼陸難之後宋緒之轉向陸淩雲問。
那日從皇後宮中回去之後,宋緒之也將皇後說的那些話仔細的想了想,皇後說的那些問題他一個都解決不了。
可他還是不甘心。
“這個就不勞殿下費心了。”陸淩雲語氣有幾分輕蔑,“我今兒來不過是想要殿下一句話,若是殿下無意我才好早做打算。”
陸難一言不發,隻是睜著雙眼愣愣的看著陸淩雲。
早做打算,打算把自己嫁給哪個有權有勢的人嗎?不管對方是什麼年紀,也不管人家有沒有娶妻,隻要能給陸家帶來好處就行了是嗎?
陸難不明白,她是阿娘唯一的女兒,阿娘怎麼舍得?
“你想進東宮嗎?”宋緒之看向陸難,明知故問。
她當然不想,他都知道。
陸淩雲也看向陸難,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漠,眼底也沒有半分期待,好似陸難的回答對她來說無關緊要,就算被拒絕她也無所謂。
陸難不喜歡這樣子的阿娘,她做得好阿娘不會高興,做得不好阿娘也不會生氣,對阿娘來說她是個無關緊要的存在,至於她做了什麼事就更不值一提。
“我進東宮阿娘會高興嗎?”她盯著阿娘的眼睛問。
陸淩雲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反問道:“你覺得呢?”
心中有了答案,陸難也不言語,她同縮頭烏龜的區別就是她的背上沒有龜殼。
“殿下還是……”
陸淩雲的話還沒說完,房門就被人推開來。
“殿下真是好興致,莫不是元宵的事已經處理完了。”齊垣從外麵走進來,笑盈盈的,聽到他的聲音,陸難終於把頭從那無形的龜殼中伸出來,她立即起身迎上去。
“先生,您怎麼在這裏?”陸難來到齊垣身邊,仰著頭對他笑,伸出手去想要拉他的袖子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