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五日之後
第二日陸難才知道昨晚突現驚馬，發生踩踏死了不少百姓。
她把殿春留在家裏等昨晚的救命恩人找上門來，隻帶著平慶去靖勇候府。
陸難到的時候齊垣還沒下朝回來，她隻得在書房等著。
“昨晚出了那樣的事，這幾天侯爺肯定有的忙。”平慶道。
昨晚等他趕過去時陸難已經被人帶走，後來齊垣追上去，平慶也就沒有出現在陸難麵前。
“昨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好端端的怎麼會有驚馬呢？”陸難疑惑地道。
鬧市原就不準縱馬，更何況昨兒那樣的日子，街上還有不少巡邏的侍衛，誰膽子那麼大在永安大道上縱馬，還是說那匹馬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小的也不清楚，不如等侯爺回來了姑娘問問侯爺。”平慶笑嘻嘻的道。
陸難點點頭，然後看一眼書案上白生生的宣紙，放下自己手中的筆道：“我去找老夫人和茹兒，你在這裏等著，先生回來了你記得去喊我。”
平慶應下，陸難便朝著劉氏的院子去，失憶之後她性子隨和，又愛笑，做了齊垣這麼久的學生，陸難早就跟靖勇候府的下人混熟了，如今侯府的下人一口一個陸姑娘，對她的態度比對齊垣還要熱絡一些。
見她進院子，劉氏身邊一個名叫銀霞的丫鬟笑著迎上來。
“陸姑娘來了，可是侯爺還沒下朝?快些屋裏坐，老夫人正念著你呢。”
陸難隨著銀霞進了屋子，劉氏正在教茹兒打絡子，見來人是陸難茹兒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跑到她身邊。
“姐姐你怎麼來了，父親不在府上嗎？”
按理說這個時候陸難應該跟齊垣一同在書房練字才是，如今過來就隻有齊垣不在府上這一個可能。
“先生還沒有下朝，我一個人坐著無趣，就過來找老夫人和你了。”
茹兒拉著陸難坐下。
“我聽說了昨晚的事，真是嚇死人了，我原本也是要去看燈的，不過昨兒有些不舒服就沒去成。”一坐下茹兒就道。
早在元宵之前齊垣就問茹兒元宵那日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出門看燈，茹兒受寵若驚，歡喜之餘又有些緊張，畢竟她長這麼大都不曾跟齊垣一起出門看過燈。
也是不趕巧，元宵那日她吃壞了肚子，一直都病懨懨的，也就沒能跟齊垣一起出門，誰知道後來出了那樣的事。
“也幸虧你沒有去。”劉氏話裏滿是慶幸。
現在想想她心裏都有些後怕。
“姐姐昨晚去看燈了嗎？”茹兒問。
陸難點點頭，下一瞬劉氏和茹兒皆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你沒事吧，有沒有傷著那裏？”劉氏急忙問，茹兒也是上下打量著陸難。
“我沒有事的，後來我還遇到了先生。”陸難擺手道。
原來在自己毫不在意的情況下竟然遇到了那麼多危險。
“嗯？”劉氏臉上的表情有幾分詫異。
原本齊垣主動提出帶茹兒上街看燈就已經夠讓她詫異的了，後來茹兒不能去，她還以為齊垣最後也沒有去。
他是真的想帶茹兒去看燈？
“我後來在小巷裏遇到了先生，後來是先生送我回家的。”陸難又解釋一遍。
劉氏沒立即說話，而是將陸難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十六歲的年紀，花一樣的姑娘，金枝秀發，眉眼含笑，往常因她總跟茹兒在一塊兒玩，劉氏都快忘了陸難已經是個大姑娘。
已經是能說親的年紀了。
“囡囡覺得侯爺是個什麼樣的人？”劉氏溫聲問。
“先生是好人啊。”想都不想陸難就道。
她不明白劉氏的用意，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有什麼好問的。
“囡囡喜歡侯爺嗎？”
“喜歡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先生了。”陸難點頭道。
劉氏眼上的笑容越發慈祥。
……
如意樓，二樓的一間包房裏。
宋緒之眉頭緊鎖，不住的打量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女人，她三十出頭的年紀，那張臉除了眼睛不像，餘下的都像是跟陸難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她自稱是陸難的母親，兩人見他的手段如出一轍。
可她分明那麼年輕，怎麼會有陸知行這樣大的兒子？
“殿下不信是嗎？”陸淩雲輕蔑的笑了笑。
“你見孤所為何事？”宋緒之冷著臉道。
信又怎樣，不信又怎樣？
“殿下討厭陸難？”陸淩雲開門見山的問。
陸難說的每一句話她都不信，隻有自己確認了她才安心。
宋緒之皺眉，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問這句話。
陸難對她說的？她是來給自己的女兒找場子來了？
“也是，她那人一身心眼，看著就讓人心煩，你討厭她也不足為奇。”陸淩雲接著道，她餘光一直都注意著宋緒之的反應。
隻見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不像是讚同自己的話，反倒像不高興。
“你真的是陸難的母親？”宋緒之懷疑的道。
一開始他還以為陸淩雲說那些話是為了嘲諷自己，畢竟他也曾那樣評價過陸難，聽到最後宋緒之覺得她的語氣無比的認真，像是打心底就覺得陸難是這樣的人。
天底下真有會這樣想自己女兒的母親？
“怎麼，難道她沒有跟殿下說過自己的身世嗎？”陸淩雲話裏的嘲諷更甚。
“什麼身世？”
宋緒之已然走進她的圈套裏，隻順著她的話往下問。
陸難的身世不就是陸家的姑娘，陸知行的妹妹嗎，還有什麼可說道的？
“我是陸知行的姑姑，他們是表兄妹。”陸淩雲難得委婉的道。
好半晌宋緒之才明白她的意思。
陸難跟陸知行不是親兄妹，她也不是陸家的女兒？
那她是誰？
“她之所以自稱是陸家的女兒，不過是為了接近殿下。”陸淩雲又道。
她並沒有在宋緒之臉上看到任何厭惡或者是憤怒的表情。
“殿下會討厭她也是應該的。”陸淩雲繼續道。
“孤不討厭她。”宋緒之忍不住道。
以前他也覺得是討厭，後來才知道那是心動不自知，等他想明白時陸難已經失憶，他也定下了太子妃。
陸淩雲笑了笑，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陸難是她打造出來的利劍，所到之處怎麼能不見血，如今這把劍被收進劍鞘，她早晚要再拔出這把利劍，為自己報仇雪恨。
“殿下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許是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她一直以為殿下討厭她。”陸淩雲突然換了一個語氣，儼然一個擔心女兒的慈母模樣，這樣的轉變讓宋緒之有些難以適從。
他更分不清眼前人見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她同陸知行真的不是同胞兄妹？”宋緒之有些不確定的問。
陸知行對陸難的好大家有目共睹，一時間宋緒之還是不太能接受這個消息。
“不是，她們隻是一起長大，陸大人的胞妹另有其人。”
宋緒之不言語，他又想起以前陸難私下見他時的模樣，不似在人前的端莊清高，私底下她就是一個小姑娘，總是絮絮叨叨的說著她的事情，也不管他究竟有沒有在聽。
“殿下，我沒有別的路選，我是一定要進東宮的。”
那時候他覺得這個女人真是巧言令色，明明接近自己是不懷好意，還要說這些話，顯得她有多麼無辜。
“您喜歡我最好，不喜歡我也罷，我可以為殿下做許多事，絕對不會讓您吃虧。”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信誓旦旦的，他那時還不客氣的笑了笑，隻覺得她好不自量力，一個小姑娘能為自己做什麼。
“因為不是陸家的女兒，所以就成了陸家的棋子？”宋緒之不客氣的問。
她那樣想進東宮，除了陸家還能為什麼，原本這沒什麼，一個商賈之家，剛剛有人躋身仕途，身為陸家的女兒，被推出來為家族出一份力也無可厚非。
可她不是陸知行的妹妹，不是陸家的女兒，她隻是一顆棋子。
“殿下也可以這樣想，就算不是進東宮，她也要嫁給別的權貴，殿下是聰明人，想必不用我過多解釋，五天之後，我會帶她過來，至於殿下，來與不來全憑您高興。”
陸淩雲的意思十分明顯，宋緒之也聽出她的意思。
五天之後自己若是來了，就默認將來會接陸難進東宮，若是不來，她的母親就會另作安排，將她嫁給盛京別的權貴人家。
陸難沒有說謊，她竟是這樣不自由。
“她的父親呢？”他問。
既然陸難跟陸知行不是同胞兄妹，那她是誰家的女兒？
“她沒有父親。”陸淩雲冷聲道。
明顯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她現在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事。”宋緒之輕聲笑道。
就是自己來了又怎樣，且不說皇後那頭過不去，陸難現在見著自己恨不得繞道走。
“殿下不必擔心，五日後若是見著殿下，餘下的事情我自會安排好。”陸淩雲自信的道。
要是連這點兒把握都沒有，那她就不會到盛京來了。
宋緒之沒說話。
“殿下可要好好考慮。”陸淩雲似笑非笑的，說完就起身離開。
看著被重新合上的房門，宋緒之心底百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