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以己度人
後來梁玉君就來了，還帶著另一個她叫不上名字的小姐，想到在張家的事情，陸難不是很想跟她們說話，轉身就想離開。
梁玉君攔住她。
“嘖嘖嘖，這不是把自己庶妹從樓上推下來的陸家姑娘嗎。”梁玉君連連歎著，倒是沒有再說她是個傻子。
陸難不答話。
“還真以為自己攀上高枝了？”梁玉君語氣不屑，“你知道皇後娘娘為什麼對你怎麼好嗎？”
陸難不說話，她的確不知道，說起來張相卿是皇後娘娘以後的兒媳婦，可皇後對張相卿都沒有這樣親近。
“皇後曾經有一位小公主，若是還活著就與你年歲相當，說白了你不過是個玩物，皇後想起來時便見見你，解解她心中的喪女之痛，她想不起來時你連玩物都算不上。”梁玉君冷聲嘲諷。
那位公主去得早，許多人都給忘了，這還是她母親告訴她的。
知道真相陸難倒沒有多大反應，隻覺得皇後娘娘真可憐，怪不得她有時候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要透過自己去看什麼人。
趁她發愣的空檔，梁玉君拔出她發間的那根簪子，拿在手裏把玩著。
“皇後對你的好就像這根簪子。”說著她將簪子摔在一旁的地上，簪子斷成兩截，“說斷就斷。”
梁玉君笑得越發得意。
“你發什麼瘋，說話就說話，摔我的簪子幹嘛？”陸難瞪她一眼。
那簪子是皇後娘娘賜給她的，弄壞了要被問罪。
“你再找我的麻煩我就告訴我先生，讓他收拾你。”陸難威脅道。
她還記得在張家的時候，梁玉君好像很怕先生。
“哼。”梁玉君冷笑，“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嗎，隻要他一句話，你哥哥的官職就會保不住，你若是不信盡管試試。”
陸難真的被這句話嚇住，她什麼都不怕，唯獨怕拖累哥哥，哥哥讀了這麼多年書，好不容易考了功名做了官，要是真的因為自己丟了官……
看出她的猶豫，梁玉君就知道自己抓住了陸難的短處。
“不過嘛我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隻要你跪下來給我磕個頭，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同你計較。”她說的頗為大方。
陸難不說話，幾人就一直等著。
“你是沒睡醒嗎想讓我給你磕頭，你還是快些讓開，免得到時候還要給我先生磕頭。”說完也不管梁玉君是什麼反應，陸難轉身就去撿地上斷成兩截的簪子。
簪子就落在湖邊，再往前走一步就會掉下湖，陸難剛拾起其中一截，就有人從後麵推了她一把，她握著其中一截簪子掉進湖中，冰冷的湖水瞬間灌進她的嘴裏，她都沒來得及呼救。
背對著那幾個人，陸難如今也不知道推自己的到底是誰，但是想到梁玉君說的她父親一句話就能讓哥哥丟了官的事她還是有些害怕。
於是醒來到現在她什麼都沒說，倒不是就想這樣咽下這口氣，隻不過在她心裏皇後跟先生大有區別。
要是先生在她就都會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不用害怕先生不相信自己，也不用擔心先生會責罰自己，她知道先生一定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像之前許多次一樣。
可皇後不是先生，所以她什麼都沒有說。
聽完陸難說的，皇後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陸難掉進湖裏，沒有人呼救，是殿春折回去時見到湖邊有半截斷掉的簪子，陸難的一隻鞋正搖搖晃晃的沉往湖底，她這才意識到陸難許是掉進了湖裏。
殿春嚇得雙腿發軟，高聲呼救喊來宮人才有人去稟報皇後，要是齊垣晚一些找到陸難，後果不堪設想。
梁玉君怎麼敢提自己的女兒，怎麼敢對陸難說那些話。
“把她給我帶下去。”皇後高聲喝道，話裏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怒氣。
梁玉君不住磕頭，嘴裏喊著：“娘娘饒命啊，不是臣女做的，我沒有推她，我真的沒有推她。”
她是跟陸難說了那些話，但把陸難推下去的人卻不是她。
沒見過皇後生氣的模樣，陸難跪在那裏大氣都不敢出。
皇後隻說了把梁玉君帶下去，畢竟是臣子之女，就是犯了罪也不能由她在後宮直接處置了。
人被帶下去，皇後看向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陸難，心中百味雜陳，梁玉君說的何嚐不是實話，一開始陸難對她來說就是那樣的存在，想起嫣兒時她就接陸難進宮陪自己說說話，餘下的時間她也不會過多關注。
有時候她也理所當然的覺得，得自己的青睞是陸難的福分，這是盛京多少女兒求不來的。
“姑娘身子還未好全，快些起來吧。”玉嬤嬤上前去想要扶起陸難。
皇後沒開口陸難哪裏敢動，皇後賜給她的簪子斷了，她又對皇後說了謊，誰知道皇後會怎麼懲罰自己。
“你是怎麼想的？”皇後也沒喊她起來，而是問了這麼一句。
“嗯？”陸難抬頭不解的看她。
想什麼？
“她說你是公主的替身。”皇後把話挑明，問完她自己都有些緊張。
她總是想起陸難握著自己的手叫“阿娘”的情景，想起陸難躺在床上的可憐模樣，想起往常陸難進宮陪在自己身邊逗自己開心的過往。
“我不是啊。”陸難語氣輕鬆的道，她還當是問什麼呢。
皇後以為陸難的意思是她不願意做別人的替身。
誰會願意呢。
“娘娘心裏肯定清楚的，您一定知道我是陸難不是公主。”陸難又繼續道。
就是知道，皇後看自己的眼神才會那樣子。
“就像我跟娘娘待在一塊的時候也很想我阿娘，可是我心裏清楚，娘娘是娘娘我阿娘是我阿娘。”
不管年紀再怎麼相像，也不管人家對她多好，陸難心底都分得清清楚楚。
阿娘是阿娘，別人是別人，誰都不能代替阿娘。
皇後娘娘那樣厲害，肯定比自己分得清楚。
“娘娘您不要難過，公主一定也希望你快快樂樂的。”見皇後麵露悲戚，陸難輕聲安慰。
陸難最會的就是“以己度人”，要是有一天她比阿娘先死，她希望阿娘能過得比現在快樂，想來皇後娘娘的小公主也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