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等我離開
方才宋緒之最後的那句話陸難的確都聽到了，不過她沒法反駁。
自己以前那樣壞，現在先生還對自己這樣好，旁人會提醒先生也無可厚非。
隻是先生會怎麼想，是不是也覺得自己並沒有改過自新，還跟以前那樣渾身心眼？
“殿下，我還有事，想先回去了。”陸難埋著頭對宋緒之道，話裏帶著幾分祈求。
人家是太子，自己又做了錯事，被說兩句也沒什麼，她在心裏安慰自己。
“嗯。”宋緒之隻是應了一聲，他沒理由挽留。
她演得太好，對現在的陸難說那樣的話他也有些愧疚。
陸難去拉齊垣的袖子：“先生，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情沒做，我們走吧。”她一臉懇求的看著他。
齊垣沒說話，倒是隨著陸難的動作站起身來，她又拿起放在桌上的那包栗子，朝太子行了禮之後才往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時正好遇上趕回來的張相卿。
“侯爺，陸姑娘。”她還微微喘著氣，顯然也是一路小跑回來的。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改天我再去找你玩。”陸難對張相卿說。
感覺到她的失落，張相卿看了看屋裏的宋緒之。
自己不在的時候又發生了什麼？
“好，我等著你。”最後她還是什麼都沒問，退到一邊讓兩人離開。
陸難和齊垣本來是到如意樓來吃飯，被宋緒之這麼一攪合，連飯也沒吃成就離開，樓裏的夥計牽來陸難的馬，她自己牽著往前走，齊垣走在她身邊。
“先生，我現在沒那麼壞的。”想到剛才太子殿下的話，陸難覺得自己還是跟先生說清楚的好。
齊垣應了一聲，沒說什麼。
她如今除了吃什麼玩什麼腦袋裏估計也不記得別的事。
“不過先生這樣聰明，我就是有什麼壞心思也騙不了先生。”她自嘲的笑了笑。
他還是沒接話，陸難是騙不了自己，但他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還以為先生不會騎馬，想讓先生高興高興，沒想到最後還是被我搞砸了。”
“在青州時就這樣，我不如哥哥聰明，又沒有阿姐好看，偏偏阿奶最疼我，我總是自以為是。”
陸難絮絮叨叨的說著，齊垣不打斷她。
“我知道的先生，我知道我隻是失憶了，我如今不是五歲，是十五歲，不該像小孩子那樣做一些淘氣的事，但阿奶不在，我有些害怕。”
尤其是哥哥那樣不希望她想起來，連薛媽的嘴巴都那麼緊，陸難不敢去想被自己忘掉的那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所以她想著就這樣得過且過，按著自己的性子來，就像阿奶在信裏說的，萬事等阿奶到盛京再做打算。
“你在怕些什麼？”齊垣終於開了口。
這不是他第一次聽陸難說害怕了，往常他都沒放在心上，她覺得自己五歲，小孩子怕的東西可太多了，她又是那樣嬌氣，認真數起來他肯定聽不下去。
“這是我的秘密，還不能告訴先生，等我離開盛京再跟您說。”
“……”
倒是難得，失憶後的陸難還有不能告訴自己的秘密。
陸難失憶後有多信任自己齊垣心裏清楚，既是連自己都不能說，怕是沒人知道她這個秘密，她就這樣藏在心裏，整日擔驚受怕，又不能言說。
聽著還真有些可憐。
“離開盛京你要去做什麼？”齊垣主動問。
尤其是當陸家人都來了盛京，她回到青州有什麼打算。
“離開盛京啊，我想想哦。”
陸難果真仔細的想了好一會兒。
“到時候我十六歲，可以嫁人生孩子了。”
“……”
這就是她想了半天想出來的答案？
“我阿奶對我那樣好，她一定會給我找一個很好的夫婿，到時候誰也不敢欺負我。”陸難語氣天真，滿臉的稚氣。
齊垣覺得她根本就知道嫁人生子是怎麼一回事。
“等我成親之後，我要生一個女兒，她長大後也叫我阿娘，我每一聲都會答應她，我會給她梳頭發，給她做衣裳，給她買好看的頭花，不讓別人欺負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裏，陸難一臉憧憬，見她這樣，齊垣倒是笑出聲來。
瞧她那語氣，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說話也是語無倫次，真要成了親，她現在這個樣子，這哪是娶妻，分明是給自己找了個女兒。
“萬一我生了兒子怎麼辦？”想得入了神，一想到自己生下的可能是兒子不是女兒，陸難眉頭皺得都快打結了。
聽說生孩子很痛的，她隻想要一個女兒。
“先生知道怎麼才能生女兒嗎？”陸難側頭看向齊垣。
“……”
齊垣無言，這個他怎麼會知道。
“要讓別人聽了去，不知道又要怎麼說你。”齊垣提醒她。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張口閉口就要生女兒。
“為什麼要說我，因為我隻想生女兒嗎？”陸難詫異的問。
她覺得兒子也很好，像哥哥那樣，可她還是更喜歡女兒。
“你還未出閣，別把生孩子掛在嘴邊。”知道她還是想岔，齊垣隻得一點一點給她解釋。
陸難麵露不屑，撇撇嘴道：“你們這些人好奇怪，又想著多子多福，又不許人家把生孩子掛在嘴邊，我不想要多子多福，我隻想要一個女兒。”
不讓她說她偏要說。
“不是不許把生孩子掛在嘴邊，是不要再外人麵前一直說。”
“先生又不是外人，您是我先生啊。”陸難很快回她。
她又沒有沒有逢人就說，她連阿奶都沒說過，就隻跟先生說了。
齊垣沒再說話，怎麼說都是她有理，能跟陸難把道理講通，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原本就是那樣想的，不然她總有自己的一套說法。
“等我離開盛京，成親的時候先生會去看我嗎？”陸難又問。
“嗯。”齊垣隨口應下，實則他覺得等陸難離開盛京，兩人就不會再有什麼聯係。
原本就不該有什麼聯係的。
“等先生成親的時候我也會來看先生的。”
“……”
大可不必，她走了就別再回來了。
“雍林寺的住持回來了嗎？”陸難忽然問，她見齊垣搖搖頭。
“那先生認識的別的會醫術的人呢，什麼時候能讓他們給阿讓看看啊？”陸難接著道。
馬上就要十月，不能一直這樣等下去。
聽說宮裏的禦醫也很厲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再見皇後娘娘，她待人那樣和氣，興許會幫她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