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宇炎冷冷地看著林晨媛,很高興他的這句話終於讓她淡然的麵容逐漸崩潰。他從很早之前就告訴過她,這場遊戲,現在隻有他說“結束”的權利。
現在,他既不願娶她為妻,那麼,他的母親出於自責很可能會將她另外許配人。不過,他怎麼可能就這麼放過她呢?
蕭宇炎冷冷地看著林晨媛,那眼神仿佛在說“這場遊戲,從你不要我送給你的機會時,你就注定成為任我玩弄的玩物了!”,又像在說“林晨媛,你讓我痛苦,我必讓你痛苦一千倍一萬倍!我必讓你生不如死!”,然更像是一種嘲諷“林晨媛,這就是你自己選擇的結果,現在,你後悔了吧!”
林晨媛麵色慘白地看著蕭宇炎,冷聲道:“我並不是你們蕭家的奴隸,你們沒有這個權利對我!”
“家妓”蕭宇炎虧你能想的出來,你就這樣踐踏他人的尊嚴嗎?
林晨媛的手緊緊地握著,她幾乎是用盡所有的力氣才能克製自己此刻衝天的怒火,她冷冷地瞪視著蕭宇炎,眼裏不再有遲疑。如此輕賤他人尊嚴,如此無視他人生命的人,留在這個世界上也隻有禍害更多的人。
“曦兒,不要!”就在林晨媛欲走向蕭宇炎時,林夫人卻拉住了林晨媛,低眉懇求道,“曦兒,不要惹怒蕭莊主!若你真的和別的男人上過床,你就答應做莊主的小妾吧!”
林晨媛欲踏出去的腳步硬生生地停了下來,她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母親,難以置信地道:“娘,你說什麼?”
林晨媛萬沒想到自己的母親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寧願是自己的耳朵出錯了,於是,她又再一次重複道:“娘,你說什麼?”
“曦兒,若你已經有除了莊主以外的男人,你就從了莊主吧,做妾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林夫人依舊低著頭,可是,她的手卻緊緊地拉住了林晨媛的手。
先前的憤怒一瞬間被冰冷的寒意取代,隱藏著淡淡悲傷的眸子裏此刻有什麼東西在晃晃悠悠地,隻是,她倔強地沒有讓那代表脆弱的淚水滴落。
“娘親,這是你的心裏話嗎?”林晨媛道,聲音裏沒有任何波瀾。
“是!”林夫人依舊低著頭,然而發出的聲音卻鼓噪著林晨媛脆弱的耳膜。
林晨媛愣愣地看著林夫人,明明娘親的聲音與平時一般,依舊那麼地溫柔,可是,為什麼聽在她的耳裏卻是那般地刺痛呢?
“啪”地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也打破了林晨媛和林夫人之間令人窒息的僵持。所有人循著聲音望過去,隻見蕭老夫人抬在半空中的手依舊顫抖著,而蕭宇炎則是無所謂地擦拭著自己嘴角的鮮血,蘇雪則是心疼地想要撫摸蕭宇炎微腫的臉頰,卻被蕭宇炎伸手阻止了。
蕭宇炎冷冷地看著蕭老夫人,語帶嘲諷道:“從你將她送到我床上開始,你覺得我還會把她當作貞節烈婦嗎?她,對我而言隻是一個與妓女沒有差別的床伴而已!今日,我納她為妾已是對她最大的仁慈了!而今日,她亦隻有兩個選擇,要麼為妾要麼做家妓。”
“你!”蕭老夫人氣得捂住自己的胸口,許久才威脅道,“蕭家,你不想要了嗎?”
“蕭家,我自是要!不管你是給還是不給,蕭家我都勢在必得!”蕭宇炎冷冷地看著蕭老夫人,之前的顧忌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原本他是不打算這麼快和自己的母親決裂的,然而,他恨恨地看著林晨媛,為什麼眼前的這個女人居然能輕易地繚亂他的心,就這麼輕易地打亂他的計劃?
不過,無所謂,決裂是遲早的事。
蕭宇炎的嘴角揚起勢在必得的冷酷笑容。
蕭老夫人難以置信地看著蕭宇炎,冷聲道:“你真的要與我決裂?”
“娘親大人從你設計我的那一刻起,你就該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蕭宇炎冷哼道,既然事情已經攤到台麵上來了,就不必再虛與委蛇了,索性一次性講清楚。
“娘親大人,你一直貪戀著蕭家的權勢,一直把我當作傀儡,這些我都無所謂,畢竟你是我的母親。”他頓了頓,語氣裏有著淡淡的悲傷,“可你們不該傷害雪兒,你們為了逼走她竟然設計陷害她,陷害不夠還對她用咒。你以為你們這樣做,我就什麼也不知道嗎?你們以為這樣,這個姓林的女人就能走到我心裏嗎?相反,你們這樣做隻會讓我更恨你們。娘親,知道嗎,是你,是你,逼我不得不動手!”
“是你,是你們逼得我不得不對付你們!你們這麼多人!”他恨恨地用手指指著蕭老夫人、林晨媛和林夫人,然後大笑道,“我都委曲求全了,你們卻依舊不放過我,那麼,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蕭老夫人看著蕭宇炎,悲痛欲絕地道:“你認為是我派人綁走晨媛,然後嫁禍蘇雪的嗎?”
蕭宇炎沒有回答,可是從他的神情來看,他確實如是想著。
林晨媛卻用一種悲哀的眼神看著蕭宇炎,她淡淡地道:“蕭莊主,你真可悲!”
對於林晨媛的話,蕭宇炎不怒反笑:“我是可悲,做了二十幾年的傀儡,總以為能夠換來她的親近,可是結果呢,我們依舊越走越遠。後來,雪兒來了,她填補了我心裏的空缺。這時,她又見不得我好,非要把你塞進來,非要拆散我和雪兒。而我明明已經妥協了,你們卻依舊不放過雪兒。以前的我,總是以為自己的退讓,能夠換來短暫的和平,這樣的我真的很可悲!”
“蕭莊主,是你自己固執地將那一次的綁架事件推到我們頭上,那一次的綁架事件,不是我們主使的!”她頓了頓,望了眼搖搖欲墜、麵色蒼白的蕭老夫人,又看向蕭宇炎,道,“你的娘親,在你心中,就是那般卑鄙嗎?你覺得她就那麼貪念權位嗎,你覺得她真是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嗎?若是如此,蕭莊主,你真的很可悲!你的娘親,你從來沒有用心去看過她!”
林晨媛的話,不但讓蕭宇炎愕然,就連蕭老夫人也一臉震驚的神情。
她雖知道林晨媛是個善良的孩子,卻從不曾想過她居然能夠看到她的內心。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誤會她不理解她,而相處不到幾個月的少女竟能看穿她心裏的悲苦,這是怎樣的一種悲喜交加的情緒呢?
僅僅是一刻的怔愣,隨即蕭宇炎便冷冷地笑道:“林晨媛,你又在犯同一個錯誤,規勸別人總是頭頭是道,可是,當別人觸犯了你的逆鱗時,為什麼你就放不下呢?”
他的語氣裏滿是嘲弄:“你說我從來沒有用心看過我的母親,那麼你呢,你看清過你的娘親嗎?你看清過你的母親實際上是一個膽小怕事,為了自己不惜將女兒推到懸崖邊的無恥之人嗎?”
“蕭宇炎,請你放尊重點,我娘親的是非功過,還輪不到你來說!”林晨媛冷冷地道。
她可以忍受他侮辱她,卻無法忍受他侮辱自己的親人。
冷笑著,殘忍地道:“是因為說到你的痛楚了吧!自己的娘親求自己作他人的小妾,這滋味如何?”
林晨媛麵無表情地看著蕭宇炎,許久才道:“你威脅我娘的?”
“我還不會做那麼無聊又無品的事,隻能說你娘做了太多見不得人的事,也害了太多人,有人見不得她好!”蕭宇炎譏諷道。
“你!”林晨媛恨恨地看著蕭宇炎,那樣子就像立即要衝上去給他一巴掌般。
“曦兒,不要說了!”林夫人抬眸,望著自己的女兒,然拉住林晨媛的手卻再一次緊了緊,語帶懇求道。
此刻,林夫人眼裏有晶瑩的淚珠在打轉,蕭宇炎說的沒錯,她是很自私,每次都將自己的女兒推到懸崖邊,而自己卻躲在木屋內。她真的很自私,在那樣的情況下,不但不幫著自己的女兒,反而逼她。試問世上哪有她這般做人娘親的?可是,她眼神瞟向那個一直帶著看戲笑容的詭詐男子——路鴻儒,你好狠!
林夫人忽然想起在來此之前,路鴻儒忽然擋住她的去路語帶嘲諷而輕蔑地說:“你的女兒和你一樣賤,都是人盡可夫!”
她本想反駁,然而,當“震北王爺”幾個字從他帶著嘲諷的話語中吐出時,她頓時如鬥敗的公雞般。
後來路鴻儒還說了什麼,她已經不知道了,隻記得他在臨走時帶著笑意的威脅話語“若不想你的醜事人盡皆知,若不想破壞那個人在全國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待會不管談論什麼,你都要站在蕭宇炎這方!當我向你使眼色時,你就必須說話!”
想到這裏,林夫人的身體忍不住地顫抖起來,她再一次為了自己而不顧自己的女兒。
“娘!”感覺到林夫人的顫抖,林晨媛輕聲喚道。
林夫人微微扯動自己的唇角,想給自己女兒一個安慰的笑容。
“娘,我不怪你!”林晨媛輕聲安慰道,隨即,她看向蕭宇炎,道,“蕭莊主,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反對做妾,不過,即使是妾,林家嫁女兒該有的禮儀還是不能省的!而我要的聘禮不多,隻要你讓青峰將我娘親、珊珊和雲兒安全送到風國即可!”
在禦劍山莊,她唯一能信任的隻有青峰,所以,她才說讓青峰將她們送到風國。
聞言,林夫人、珊珊和林雲兒大呼道:“我不去!”
是呀,這樣的情況下,她們如何能丟下她,安心前往風國。
“好,我答應你!”蕭宇炎隻是冷冷地看著林晨媛,並沒有管林夫人她們的反對,隨即厲聲道,“還有什麼要求?”
林晨媛望了眼蘇雪,刻意忽略她眼裏淒然的神情,緩聲道:“你必須先娶我這個妾進門!”
“真好笑,這世上何曾有過沒有妻先有妾的道理?”蕭宇炎冷哼道,“而且你憑什麼如此肯定我一定會答應你?”
“因為你恨我,你想要我痛苦,不是嗎?”林晨媛忽然湊到蕭宇炎的耳邊,柔聲低語道,“為了平複你心中的憤怒和痛苦,我想你是不介意先有妾再娶妻的!”
林晨媛說得篤定,然蕭宇炎先是憤憤然地怒視著她,隨即嘴角揚起森寒的冷笑,許久才咬牙切齒道:“我答應!”
接著他又對著眾人道:“三日後的婚禮照常舉行,不過不是娶妻,而是納妾!”
“蕭莊主,我希望後天你就能將我娘她們送離!”林晨媛對著蕭宇炎的背影喊道。
“如你所願!”蕭宇炎冷哼。然後,毫不留戀地拉著蘇雪的手離開。
“晨媛!老生對不起你!”蕭老夫人看著林晨媛慚愧地道。
“老夫人,你不要怪我才對!”林晨媛看著一下子仿佛老了幾十歲的蕭老夫人,眼裏滿是愧疚之色。她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蕭宇炎已然成了偏執的瘋子。
所以,林晨媛咬緊自己嫣紅的唇瓣——三日後的婚禮,勢必會成為喪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