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通常都是熱鬧的,尤其是今日的荊門更是熱鬧非凡。武林大會的臨近給荊門帶來腥風血雨的同時,也給荊門帶來巨大的商機。街上擺攤的人比平時多了一倍,吆喝聲、砍價聲、交談聲充斥著荊門的大街小巷。
蕭宇炎自從那晚被林晨媛打了一巴掌之後就撤除了對林晨媛的監禁,暗衛一晚上便消失了蹤影。林晨媛不知道蕭宇炎究竟作何打算,但也沒有多問,暗衛的離開並沒有讓林晨媛有多少的興奮,僅僅是鬆一口氣,但之後卻有更多的不安。
林晨媛獨自走在喧鬧的荊門大街上,她沒有讓展星痕跟著,她想自己靜一下。本來展星痕是說什麼都不放心她一個人出來的。畢竟他已經聽說了她的師父不死對她的指控,他擔心若是她一個人出來會遭到那些自詡正義的武林人士的追殺。然而,在林晨媛的堅持下,展星痕最終讓步。他知道這幾天調查的一無所獲讓林晨媛的心莫名焦躁,他知林晨媛確實需要獨自靜一下。
繁華的荊門街上,人聲鼎沸。一抹孤寂的白色背影,漫無目的地在這車水馬龍中穿梭,越顯其孤寂與無助。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林晨媛。她本是打算到郊外散散心,卻鬼使神差地來到這繁華的鬧市。都說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林,林晨媛不禁感歎自己沒有那種隱於市的氣魄。
亂,亂,亂,所有事情交織在一起如一團亂麻般千纏萬繞在一起,找不出任何頭緒。已經整整五天過去了,可是她卻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她試著去與不累分別時的地方查找線索,希望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然而,答案是令人失望的。她甚至沿著不累離去的方向,詢問是否曾有人見過他,答案亦是令人失望的搖頭或是不知道,沒有人見過他亦或是根本沒有人注意是否見過他。
然而在不知不累死活的情況下,另一件事同樣擾亂了林晨媛的心。原來近兩日,諸國的武林人士陸陸續續趕到荊門,這本是軒轅國的武林大會,可是卻驚動了其他諸國。荊門比以前更是擁擠,原本寬敞的客棧因為突然湧入的人而變得擁擠,甚至連街道上也睡著無處居住的武林浪子。原本沉寂的荊門夜晚,這兩天竟也充滿了喧囂,人們時不時的高談聲、刀劍相擊聲常常把林晨媛從睡夢中驚醒。在一片祥和的外相下,林晨媛開始變得越來越不安,似乎有什麼極其危險的東西正向他們一步一步地慢慢逼近。
許是從不死的出現與指責開始,不,也許更早,早到她踏入荊門的那一刻,她就感覺到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慢慢地張開,正把他們所有人悄悄籠罩了起來。而隨著武林大會的越來越接近以及其他諸國武林人士的忽然湧入,林晨媛感覺那張大網似乎正在悄然收縮,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很快他們就會成為夢中之鱉。當然,林晨媛也希望這隻是她的胡思亂想,她甚至希望這種不必要的擔心與不安隻是因為蕭宇炎讓她過於害怕、恐懼了。
林晨媛茫然地在街道裏穿梭著,她努力地思考著,希望能在腦中搜索到一些她忽略的細枝末節,哪怕隻是細枝末節在這樣的時刻也可能成為解開謎團的關鍵。她努力地想要找出她忽略的事情,然而,不管她如何回憶與思索,最終都是什麼都不曾抓住,為此,她不由得再一次重重地歎了口氣。
“姑娘,要買花嗎?”
沒人回應,四周很安靜。
“那個穿白衣服的姑娘,要買花嗎?”一聲大喊。
林晨媛回頭,看向聲音的來處。那是一個婦人,看來最多三十多歲的樣子,穿著青色的衣衫,黑色的秀發藏於頭巾中,有些滄桑的臉正微笑著看著她。
林晨媛看了看四周,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她走到了一條僻靜的巷子裏。她看了看那位婦人,指了指自己問道:“你在問我嗎?”
那婦人依舊微笑,道:“這裏除了你和我還有別人嗎?”
林晨媛這才聽清她的聲音,她的聲音如空穀黃鸝般清脆悅耳。林晨媛愣了愣,實在無法將這個聲音與眼前的女子聯係在一起。因為,若是隻聽聲音,任何人都會認為說話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而林晨媛自是也有此感覺。
見林晨媛一直盯著她,她笑著問:“怎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說完還往臉上摸了摸,似乎真有什麼髒東西在臉上一樣。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林晨媛尷尬地笑了笑,隨即真誠地道:“沒有,是你的聲音很好聽!”
那女子笑了,笑得很甜,笑得很美,那笑容讓人忍不住想要留住,原來讓人心醉的笑容無關容貌,無關年齡。
烽火戲諸侯,若是這樣的笑容,她若是帝王也會做出烽火戲諸侯為博褒姒一笑的壯舉吧?林晨媛忽忽地想。
見林晨媛又發呆,那女子打趣道:“你很喜歡這樣呆呆地看著別人嗎?”
聞言,林晨媛的臉上不自覺地升起一抹紅暈,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
林晨媛很是奇怪,她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看著眼前的女子總是會不自覺地發呆。就算在看見“天下第一美人”雲飛燕時,她都不曾如此失禮過,而眼前的女子縱使有幾分姿色,但也隻能說是清麗。
“沒關係,”那女子也不客氣,接受了林晨媛的道歉。
林晨媛看著她,道:“請問,你叫住我有什麼事嗎?”
那女子並沒有因林晨媛之前沒有聽到她的話而生氣,而是又開口笑問道:“買花嗎?”
林晨媛看著那一籃五彩繽紛的不知名的珍貴野花,雖說是野花,卻是那般嬌豔欲滴,甚至比種植的花還多了幾分嬌豔,但是,因為是野花又多了一份忍受風雨的傲然。
同時,因為林晨媛是醫者經常采藥,加之有些花更是珍貴的藥材,故而,即使她不知道這些野花的名字,卻知道這些野花都是很珍稀的花。林晨媛看著看著,忍不住好奇道:“這是你摘的嗎?”
“是呀。”
林晨媛實在很難想象在荊門這樣天氣偏冷的嚴寒地區能長出這麼嬌豔的珍稀野花,忍不住感歎:“好神奇!”
“是呀,每個見過這些野花的人都會覺得神奇!”
“你知道我指什麼?”此時,不僅僅是這些嬌豔與眾不同的野花讓林晨媛感到好奇,就連眼前的賣花女也讓林晨媛覺得好奇,甚至對眼前女子的好奇遠遠超過了對這些野花的好奇。
“嗯,凡事見過這些花的人都會有這種感慨,聽多了也就知道了!”柔柔的語氣,帶著淡淡地微笑,解釋著。
“真的很想看看這些花生長的地方。”林晨媛又將注意力集中到那些花上,靈動的大眼睛,顯示了此刻的興致勃勃,“能告訴我這些花種植的地方嗎?”
林晨媛真的很想看看,隻是她現在沒有時間,她必須查清不累師父和不死師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有不死師父為什麼會對她那種態度。
“這花生長的地方我可不能告訴你!”那賣花的女子笑道。
聽了那賣花女子的話,林晨媛有些失望,正想說什麼,那女子又道:“但我可以帶你去!”
林晨媛看著那女子,道:“現在嗎?”
那女子微笑著點點頭。
林晨媛卻緩緩地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道:“現在,不是賞花的時候。”
那女子也沒問為什麼不是賞花的時候,隻是笑著道:“花開是有季節的,若是錯過就看不到了!”
林晨媛抬頭,看著她,不知為什麼,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不由感慨道:“是呀,花開花落,雲卷雲舒都不是我們所能控製的!隻能在能看見的時候,努力欣賞它們的美!”
那女子也沒有說什麼,隻是道:“這一籃花,三文錢賣於你!”
林晨媛訝然,眼前的這一籃花莫說三文就是三十兩紋銀也不貴,隻因這些花雖都是野花,卻也是極其珍貴的野生植物所開的花。
那女子依舊微笑:“怎麼,覺得貴?”
林晨媛搖頭,誠實地道:“你這些花若是在麗都花市出售,少說也能得到三十兩紋銀。”
“此處是荊門,不比風國麗都,那裏的花價堪比珍珠,然而在這裏,這些充其量隻是供人欣賞的花而已!”那女子道。
聲音雖然是淡淡地,可是,林晨媛聽著卻覺得莫名地心痛。掏出荷包看了看,裏麵隻有一兩多一點的紋銀,不禁暗惱自己出門為何不多帶一些銀子。
“隻有這麼多了,給我兩朵就好!”林晨媛不好意思地拿出身上僅有的家產,尷尬道。
那女子看著那些銀子,淡然道:“緣份,緣份,有緣才有份,而這些花既然與你有緣又有份,那這些花兒定是贈予你這有緣人,隻要三文,這一籃花就是你的了!”
林晨媛卻搖了搖頭,道:“這些花的價值在那裏,我不能讓你吃虧!”
那女子卻笑得更歡了,“小丫頭,這世界什麼是公平誰又能說得清?你說吃虧,然而對於我來說,卻覺得幸福也不一定。吃虧與否,公平與否,不是別人說了算,而應該是自己的心來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