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她是誰

春蘭與君紫各有所傷,分別被安置在了不同的廂房,春蘭那邊,有寒飛衣不解帶地照顧,而君紫這邊,大夫剛替她解開衣服的一瞬間,立馬驚呼一聲,三步並作兩步地爬出了廂房,直到邢邵辰親自趕來,一腳踹在老大夫胸口,差點沒把他腦袋砍下來。

被趕出王府的老大夫哭喪著臉,逢人問起都三緘其口,其實……其實他老眼昏花,也沒看到什麼啊,就隻是瞅見了那女扮男裝的女人胸口纏繞得緊緊的繃帶而已……

也不知道那女人與王爺有何糾葛,王爺居然會惱怒到差點殺了他。

廂房裏,女人半裸的身體藏在真絲被子裏,一頭烏黑青絲枕在外麵,洗去汙垢的那張臉,美得驚心動魄,卻也熟悉得驚心動魄。

他平靜地坐在床旁,看似無動於衷,實則藏在袖子裏的手早已緊握成拳,指尖發白。

腦海中傳來一股劇痛,痛得他幾乎無法思考。

這個女人,他一定認識。

否則他的心不會那麼痛。

可為什麼,他始終記不起來她叫什麼?

這三年來,他一直持續不斷地做一場夢,夢裏,始終有一個女人喊著他“阿辰”,那女人各種巧笑倩兮地在桃花林中旋轉飛舞,他卻始終看不清她的長相。

今日,他瞧見了她,心中一直空虛的那塊地方仿佛瞬間被填得滿滿的,他已然十分確定,那個女人就是床上這女人。

“阿辰,我聽說你救了一個人,還差點發怒把秦大夫給殺了,你到底救的是怎樣一個……”阿紫蹦蹦跳跳地衝進廂房,她出入王府向來無人禁止,瞥見躺在床上的女人,她驀地怔住,繼而臉色蒼白地頓住腳步。

“阿紫,你可認得她?”邢邵辰淡淡問道。

阿紫咬著唇,匆匆搖頭,“不……不認識。”

“你撒謊。”他猛地回過頭,盯著她,冷冷一笑,“你若是不認識,為何剛剛麵露驚慌?這三年來,你們究竟欺騙了我什麼?”

一直擔憂的事情突然成真,阿紫渾身發抖地倒退,“我……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

邢邵辰緩緩站了起來,眸光中閃過一絲涼薄,“既然你不知道,等你知道了,再來見我。來人……”隨著他輕聲召喚,兩名黑衣侍衛出現在麵前,把阿紫拖了下去。

阿紫慘烈的呼救聲傳來,他充耳不聞,隻是專心地盯著榻上沉眠的人。

火……好燙的火焰……

鋪麵而來,燒得她幾乎要崩潰出聲,她滿頭大汗地從夢中醒來,驀地覺得身上一涼。

君紫低頭一瞧,驚呼一聲,雙手捂胸,有些狼狽地抬起頭盯著眼前的男人。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居然是邢邵辰!

她下意識地摸向臉上,驀地臉色一變,這才發現自己沒有易容!

雙手忽然被他用力攥住,她狼狽置身於他目光前,他眼裏有著熊熊怒火,倒映出她膽怯的身影,“還在跟我演戲?你早就是我的女人了!”

君紫鼻子一酸,驀地甩開他,“你認出我了又能怎樣?當年我也是被迫離開你!如今你早已有了其他女人,我親耳聽你喊她阿紫!就算我現在回來了又能怎樣?”

心中猜測瞬間成真,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一直挺直的背部緩緩坍塌下來。

果真……果真,眼前這個女人才叫阿紫嗎?

“你要幹什麼?你鬆手,你放開我……”廂房裏傳來女人的尖叫聲,院子裏傳來阿紫受刑的慘叫聲,整個王府的人都被驚動了,全都聚集在院子裏,竊竊私語。

魏姑姑與石頭,寒飛,鐵鷹四人匆匆趕到,紛紛一臉茫然地彼此打量,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廂房大門被邢邵辰一腳踹開,他拽著一個身穿素色長裙,滿頭長發披散的女人走了出來,怒氣滿麵地把她丟到了院子裏。

君紫腳步虛浮地倒在地上,她氣得咬牙抬起頭,狠狠瞪著邢邵辰,“邢邵辰!你敢欺負我?”

這一抬頭,這一聲怒吼,令所有人全都呆住了。

仿佛跟活見鬼似的,大家傻傻地盯著君紫,眼神中閃過各種各樣的情緒,最後齊齊紅了眼圈。

石頭最先反應過來,他“哇”的哭出了聲,衝過去死死抱住了君紫,“姐姐!姐姐你沒死?你終於回來了嗎!”

被他抱得差點無法呼吸,君紫勉力想要掙脫,“你……你給我起開!”

“世子妃,啊不,王妃,莫非是我眼花?難道你真的還活著?”又是一聲嗚咽,魏姑姑也衝上來死死抱住了君紫,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鐵鷹與寒飛雖說比旁人要鎮定,可胸脯上下起伏,顯然也是激動得不行。

君紫眼眶一紅,下意識地伸手摟住了與自己抱頭痛哭的親人們,嗚咽著加入了痛哭的大軍。

“既然她是阿紫,那她又是誰?”邢邵辰冷冷地抬起手,指向受刑完畢,被拖進院子裏,奄奄一息的女人。

寒飛與魏姑姑彼此對視一眼,心中一顫,紛紛跪下,以頭抵地。

“請王爺饒命!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君紫訥訥地抬起頭,看向另一個阿紫,她目光含淚,怯懦地低著頭,淚水跟豆子似的一顆顆砸在地上。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爺,這一切都要回到三年前,您還是世子殿下的時候……”魏姑姑抽泣了一聲,拚命磕頭,“三年前,一切都是我鬼迷心竅啊!”

在她的抽泣聲中,所有人沉默地聽著那個有關三年前的故事。

三年前,剛好是君紫死去的時候。

邢邵辰成日忙於政事,除了性格越來越冷酷,倒也逐漸正常起來,直到有一日,魏姑姑發現他一條染血的手帕,她私自與寒飛說了此事,兩人暗中觀察,這才大吃一驚,發現邢邵辰身體越來越糟,每日都會咳血。

寒飛為此請來隱居的鬼醫給邢邵辰把脈,鬼醫當時搖頭,說此乃心病,藥石無靈,更何況,他身上原本就帶著冰毒,加上喪妻之痛,早已不堪承受繁忙的朝廷政事。

“這可怎麼辦?”魏姑姑抹了一把眼淚,“當時王府中隻有世子殿下一人獨撐,若連這唯一的頂梁柱也倒下,將來我入土之後,可怎麼麵對老王爺與王妃?”

左思右想之下,她與寒飛共同商量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