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受傷的消息傳到皇後宮中,初一最擔心的是老忠王的反應,她心裏有些煩悶,手裏摩挲著茶杯,茶水都涼了,半天也沒喝一口。
宮女有些不解的道:“娘娘,您幹嘛管老忠王的反應,您最應該關心的是皇上吧。”都聽說皇上跟那個李沁抱在一起了,皇後卻還是這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這時候還有心腸操心別的事情,宮女很疑惑。
初一搖搖頭,道:“傻丫頭,你知道什麼,忠王如果因此生氣了,皇上那邊就難做了,他是老王爺,連皇上也要讓著他幾分。”也許還會哭訴到太後那裏去。
而初一幾乎可以猜想,一旦老忠王起了這個頭,其他大臣都會跟風,畢竟,他們中有很多的女兒都在宮裏,至今沒有被寵幸。
不過初一是那種很看得開的性格,既然她對鳳景瑞有信心,這些事情也隻是隨便想想就丟開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的。
鳳景瑞正在禦書房裏和幾位大臣商議國事,眼角餘光瞥見德公公走了出去,他也沒在意,繼續認真聆聽著大臣們的意見。等到幾位大臣都告辭之後,鳳景瑞叫來了德公公。
“剛才是什麼人在外麵?”
德公公也不得不佩服鳳景瑞的觀察力太過敏銳,連忙道:“回皇上,是李娘娘那邊的人,打發人過來給皇上謝恩的。”
說是謝恩,其實都是下人帶著東西過去的時候就已經跪謝了,這會又特意叫人過來,不過是李娘娘心裏懷著別樣的心思。
德公公偷眼看著鳳景瑞,後宮三千,多少人眼睜睜的瞅著這位主子,可惜皇上的心隻在皇後身上,好不容易找一個突破口,自然要死死的拽住。
鳳景瑞麵色平靜,看不出在想什麼,其實心裏有點內疚,若是之前沒見過李沁就好了,起碼可以當作這個人不存在,可現在不但知道了,還知道了李沁的心思。想起那天的慶幸,鳳景瑞就覺得有點頭疼。
李沁的腿崴了,太醫說要正骨。原本一聲不吭忍著的她,在鳳景瑞放下她的時候,突然用力拽住了他的袖子,口裏祈求的道:“皇上,您陪陪我吧。”
這樣脆弱的話,從一個受傷的姑娘口中傳出,這個人還是他兒時的夥伴,鳳景瑞不管怎樣,也不能撒手不管。他幹脆讓人搬了把椅子,就在旁邊坐下了,安慰道:“朕不走,沁兒不要怕,很快就好了。”
沁兒是他小時候稱呼李沁的名字,李沁乍一聽到這個稱呼,整顆心都飄在半空中了,直到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那聲音連鳳景瑞都怔了一下,她猛地睜大了眼,太醫已經趁著她走神的時候給她正好骨了。
李沁注視著鳳景瑞的目光,就連傻子也能看出裏麵的繾綣柔情,鳳景瑞不能裝作不知道,可是也沒法給他回應,這一輩子,他已經有了初一,他絕不會讓她傷心的,所以,任何人,他都不會再給予回應。
李沁被送到自己的宮殿修養,鳳景瑞下令,給李沁用的藥一定要是最好的藥,太醫每天都要去診視,除了這些,別的,他也做不了什麼了。
鳳景瑞從思緒裏抽回,看到德公公垂眸侍立在一邊,問道:“李沁那邊怎麼樣了,傷勢有沒有好一點?”
“回皇上,這幾日太醫每天都去給娘娘換藥,娘娘好的很快,隻是暫時還不能下地。”
鳳景瑞點了點頭,傷筋動骨一百天,那就好好臥床休息。
“對了,昨日我讓人送去的藥有沒有用了,效果怎麼樣?”鳳景瑞想了想,又問了一句。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是出於對李沁的愧疚,也許還有一點對兒時小夥伴的擔心,不管怎麼樣,鳳景瑞隻想確認她還好好的,那樣,他會少愧疚一些。
德公公恭敬的道:“送去了,剛剛娘娘讓人過來謝恩,說已經用過了,效果也不錯,還說,還說……”
鳳景瑞停下手中批奏折的筆,挑了挑眉看著德公公。
德公公隻好硬起頭皮說:“娘娘還說,皇上日理萬機,自己也要保重身體,藥那邊已經夠多了,也用不著,浪費了,請皇上不要再送過去了。”
鳳景瑞沉默了一會,仿佛默認了德公公的話。其實如果認真琢磨的話,就會發現李沁這話說的雖然很大度,但話裏隱隱含著委屈的意思,因為鳳景瑞自那天後,就沒再去看過她,對一個苦戀著他的人來說,任何的傷藥都比不過鳳景瑞的親自問候。
天慢慢暗下來,房裏的光線也開始變得晦暗不明,外麵起風了,撲打著窗子,發出不輕不重的撞擊聲。房裏很安靜,這聲音就顯得很刺耳。
鳳景瑞放下手中的筆,對德公公道:“你去一趟李沁宮中,代朕看一下她的傷勢,傳朕的話,讓她好好休息,得空了……”他原本想說,得空了就去看她,可也知道,這句話是不會成真的,因此轉了話頭說:“不要嫌悶,等好了能下地了,可以常出來走走,現在還是以養好為主,省的落下病痛。”
德公公一一應了,領命出來朝李沁宮中走去。
李沁臥病在床,一直希望鳳景瑞能夠出現,可是等來等去,也隻是等到送藥的人,她心裏也明白皇上這是出於愧疚之情在彌補。
可是你難道不知道嗎,隻要你一個眼神,就比這些上藥管用多了。李沁暗自傷感。德公公來請了安,說了幾句寬慰的話,把皇上的意思傳達後就走了,李沁知道他是代表皇上的,這已經是鳳景瑞最大的誠意了吧。
靠在床頭,望著窗外,李沁的一顆心飄飄蕩蕩,傷腿不疼了,可是心,卻總有那麼點落不到實處的地方。
鳳景瑞不知道李沁的這些心思,他出了禦書房之後,直接去了初一宮中,好長時間沒有陪皇後吃飯了,想到初一,他的腳步輕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