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些陰森的大殿裏,伺候的宮人已經全都被遣走。
明亮的燭火照不暖殿內的冰冷,戎盧達布坐在王座之上,手中把玩著兩枚珠子,麵上看不出喜怒,一雙眼睛忽明忽暗,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而跪在大殿上的黑衣人,也沉默不語,等待著他發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戎盧達布才終於開了口,“去潘親王處,看看飛揚為什麼不聯係我。”
黑衣人抱拳行了一禮,領命而去。
戎盧達布又叫住他,“記住,隻需看看她是在做什麼,不要讓她看見你,也不能讓王府的人看見,一旦被人發現,你知道該怎麼做。”
黑衣人頓下身形,等他說完,這才走出了大殿。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戎盧達布的眼睛微微眯起,勾起了一個陰冷的笑容。
飛揚,我的女兒,你可要好好的,別讓為父失望。
為父現在,正需要你呢!
夜已深,潘親王府的燈光幾乎全都已經熄滅,所有人都已安然入睡。
潛藏在角落裏幾個時辰的黑衣人,這時終於動了動身體,瞄準方向就往那處而去。
他很快到了潘親王的正院,也就是戎盧飛揚住的地方,這裏一片安靜,什麼動靜都沒有,他無聲地推開窗戶,如蛇般滑了進去。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隻要確認一下戎盧飛揚的情況,他就能回去稟告主公了。
然而黑衣人完全走到床邊,正要掀起床帳,就發覺出了不對勁。
這個屋裏,根本就沒有活人的氣息。
黑衣人一把將床帳拉起,果然,上麵被褥平整,並沒有人睡在上麵。
一瞬間,他以為是潘親王府設下了圈套,專門讓他鑽進來,可他在原地站了許久,也不見有什麼埋伏出來。
黑衣人放下手,動作迅速地往外麵而去。
公主不在這裏,有古怪,他得去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利用著夜色的掩護,黑衣人將整個王府都找了一遍,還差點驚動了人,卻還是沒有找到戎盧飛揚,黑衣人知道這樣根本不可能回去交差,隻能繼續耐著性子尋找。
待走到潘親王府的馬廄,黑衣人已然開始煩躁起來,他不經意的往一處看去,目光卻倏然凝固了起來,看著前方的場景,有些不可置信。
黑衣人走近了幾步,仔細看了看,臉上的表情有些失控。
這馬廄的角落裏,有個人蜷縮在那裏,她渾身都髒兮兮的,頭發也十分淩亂,露在外麵的肌膚上,也滿是灰痕,整個人看起來都狼狽至極。
然而她露出的那張臉,黑衣人非常熟悉,正是他要找的人,戎盧飛揚。
公主怎麼會睡在這種地方,還如此可憐?
黑衣人緩緩上前,忍不住想要叫醒戎盧飛揚,詢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的一個小屋裏才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還不趕緊幹活。”
黑衣人腳步頓了頓,一下子反應過來那人是在說夢話,不過這也提醒了他,不能叫醒戎盧飛揚。
戎盧達布派他來之前,特意叮囑過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他的蹤跡。
黑衣人看了戎盧飛揚一眼,腳尖往下一點,整個人如同弦箭一般往外而去,他要將這個情況告訴主上,由他來定奪。
第二天一大早,戎盧達布聽到黑衣人帶回來的消息,也很不可置信。
“你是說,飛揚她被關在了馬廄裏?”戎盧達布手指敲著扶手,意味不明地問。
黑衣人頭低的更狠,生怕他因為公主的事,而遷怒於自己,“是的主上,這都是屬下親眼所見。”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戎盧達布並沒有發怒,反而十分冷靜,“既然我的女兒在那裏受盡苦楚,那我就該把她接回來,這件事,依然交給你去辦。”
戎盧達布聲音沉沉,讓人聽著他的話就渾身發顫。
黑衣人有種錯覺,主上其實並沒有多憐惜公主,對於她的遭遇,態度總有點奇怪。
不過他隨即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領命再次往潘親王府而去。
主上向來對公主寵愛有加,不可能不管她的,隻是之前公主闖的禍太大,讓主上很氣惱,現在主上已經氣消了,公主仍然是他最寵愛的女兒。
而他將公主接回來,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
抱著這樣的想法,黑衣人出現在戎盧飛揚麵前的時候,態度很是恭敬,“公主,主上讓我接您回去。
戎盧飛揚整個人都戰戰兢兢的,被黑衣人的出現嚇到發抖,聽了他的話,才停止了顫抖。
她抬起頭,小心翼翼的問,“你……你是父親派來救我的嗎?”
戎盧飛揚向來是天之驕女的模樣,哪露出過這樣的表情,黑衣人想著,定是被那潘親王欺負了,她才會變成這樣。
他的聲音不由的柔了些許,“是的,主上就是讓我帶公主您回去的。”
戎盧飛揚鬆了口氣,露出欣喜的神色,然而瞬間,她就閉上了眼睛,整個人都往後麵倒去,黑衣人趕緊接住她的身體,左右看了看,就抱著她躍出了潘親王府。
等到戎盧飛揚醒來的時候,就見戎盧達布坐在一旁,看到她醒了,很是欣慰的樣子,“飛揚,你終於醒了,都把為父擔心死了。”
戎盧飛揚一見到親人,各種委屈湧上心頭,一下子坐起來,抱住了自己的父親,哭著道,“父親,你要為女兒做主啊!”
戎盧達布慈愛地拍了拍她的背,“你慢慢說,你這是怎麼了?為父一定為你做主。”
戎盧飛揚一聽他問起,就想起在潘親王府受到的折辱,咬牙切齒地將自己的遭遇都說了出來,到了最後,竟是想要把那潘親王府上下幾百人都殺個精光,才能泄她心頭之恨。
戎盧達布向來表現的很縱容她,這時候自然也不說什麼反對的話,隻是拍了拍她的頭,慈愛道,“若是這樣能讓你高興一點,為父準你去做,隻不過,不是現在,潘親王對我們,還有極大的用處。”
“他能有什麼用處?”戎盧飛揚聞言,很是不屑,她是恨極了潘親王了,“不過就是個廢物而已,文不成武不就,一點氣概都沒有,他一點都配不上女兒。”
戎盧飛揚說著,突然想起是戎盧達布將她嫁給潘親王的,她這樣說,聽起來就像是在指責父親一樣。
她偷偷看了眼戎盧達布,趕緊岔開了話題,“最可恨的,就是那個老女人,身份那麼低賤,也敢對我指手畫腳,還敢教唆她兒子折磨我,父親,你幫我把那個老女人弄過來,我要把她淩遲處死。”
戎盧達布見她說著說著,又濕了眼眶的樣子,知道她怕是在潘親王府受了不少折磨,所以對潘親王和老王妃恨之入骨。
不過這樣的戎盧飛揚,為他所用才是最好。
隻要答應她的條件,讓她心裏痛快,她什麼都能為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