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塊玉佩背後,竟還有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情緣。
闌鳶的故鄉在西域國,當年正直二八年華,容貌傾城,清純中帶著幾分嬌媚,有著年少的傲氣。卻是西域當時公認的第一美人,起初闌鳶還沾沾自喜,卻也因為這個稱號斷送了自己這一生。
戎盧飛揚當時聽說了民間有闌鳶的存在,說是為了交她做朋友,帶進皇宮招待。實際上卻是嫉妒她的姿色,借著招待她,竟然在茶水中下了迷藥。等她醒過來時發現自己不僅在宮外,臉上還被刀子割了一道傷口,最後留疤,足以毀容。
她想過報官,終是不了了之,對方是尊貴的公主,她不過自討苦吃罷了。沒有了第一美人的稱號,生活也越來越艱難,好在最後被班主看上,帶回了戲班子學習唱戲。白天她登台,畫著濃濃的妝,遮蓋住了臉上醜陋的傷疤,一開始晚上都不敢卸妝,但時間長了,發現沒有什麼是不可以麵對的。
就這樣,她的日子一天一天重複。白天是唱腔婉轉水袖長舞的戲子,夜裏是傷疤醜陋的尋常人。直到有一天,一切發生了改變,隻因遇見了他——
那日戲班在中原巡演,她在台上水袖翻動,唱戲早已倒背如流,唱腔婉轉動人,一顰一笑皆演到了極致。戲裏戲外,到底哪裏是真,她早已分不清。那日一場《牡丹亭》,悲傷到了極致,卻也像極了她。良辰美景,到頭來不過一場鏡花水月的夢罷了。
那一整場戲,她都感受得到有一道目光停在了身上。不帶有任何色情,隻是單純,但又帶著炙熱。她起先並未在意,隻是下了場,到後台卸妝時,有小廝來報。
“闌鳶姐,有客人點名要見您。”不知為什麼,小廝聲音中竟帶著笑意。被客人點名,或許是一件好事,但對於卸妝卸到了一半的闌鳶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告訴那為客人,我身體不舒服,不見。”今天隻有那一場戲,以以至於下了場便卸妝,厚重的妝帶久了,即便是漂亮,也是很累。更何況並非她不想見,而是……下意識摸了摸臉上的疤,倘若這件事情傳出去,她後半生的飯碗怕是保不住了。
“這……”小廝猶豫了一下,道,“是。”最後還是回絕了。
接下來一天,兩天,三天……連續半個月,都有同一名客人點名要見闌鳶,她已經沒有理由再拒絕,卻也沒有勇氣見那人一麵。直到那天她沒有上場,獨自一人坐在木槿樹下,呆呆地望著天空,眼中盡是憧憬。如果她還像從前一樣漂亮……
思及此,搖了搖頭,不可能,不會回到從前的。
“在想什麼?”正想著,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闌鳶的第一反應不是嚇到了,而是下意思捂住臉上的傷疤,躲開那人的視線。男子眼神微動,毫不避諱道:“姑娘不必遮掩,在下看到了,有傷疤。”
闌鳶眼中閃過驚愕,心中升起一股無明業火,突然放下手,猛地回身對上男子的眼睛,怒罵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有禮貌,專揭別人的短。我又有什麼辦法,傷疤又不是我喜歡它留著的……”說著說著帶了哭腔,再說著說著便放聲哭了出來。
這麼多年一直壓抑著,沒有人可以訴說,又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她單單是活著就很累了。在西域,不管是什麼人見了她毀容之後的第一反應都是:多好看的一個小姑娘,真是可惜了啊。可惜算什麼,她醒來後去照鏡子,簡直痛不欲生。
“其實,這樣也很好看。”正想著,男子突然又說了一句。闌鳶心中一驚,連哭聲都停住了。呆呆地望著他,他說什麼?也很好看,是這句……吧。
又是憐憫同情嗎。闌鳶自嘲地笑了一聲:“你無需安慰我,我們又……”
“我們又不熟,為何要安慰你,在下隻是說出心中所想罷了。在下在半個月之前,便看出姑娘臉上的傷疤了。”
“一直想找機會與姑娘商談,卻一直被姑娘婉拒,在下實在出於沒有辦法,才冒昧出現在這裏,若有打擾,還請姑娘見諒。”
闌鳶一下子驚得說不出話來,半個月前就知道她臉上的傷疤。怎麼可能!她從來沒有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來,現在也是第一次見到他,他是如何知道的。而且既然知道她一直在拒絕,為何又出現在這裏,他是有什麼目的?
剛想著,便聽他再次開口。
“姑娘不必多心,實不相瞞,在下見胡娘的第一眼,便傾心於姑娘,一直找機會告訴姑娘……今天剛好,可以把話說清楚。”男子漆黑的眸子如未經過雕琢的墨玉,溫潤有禮,說話慢條斯理,舉手投足中渾然天成的優雅與尊貴。
闌鳶知道他不是尋常人,卻不知道為什麼,不僅相信了他的話,還越來越不自信,總覺得自己會給他丟人。但有一日,他竟說找到讓她的臉恢複如初的辦法了。
後來,她的臉在他所說的辦法的治療下,恢複如初。
後來,他被召回京城,臨走是送她一塊玉佩做定情信物。
再後來,她從客人的言談間知道,他竟是潘親王。
從此,再也沒有見過他,也再也沒有忘記他。
“他告訴我,這塊玉佩有兩個意義,一是定情信物,而是報答恩人,”頓了頓,含淚的眼睛用力地眨了眨,有淚珠滾落,“我相信他不會再拿來做定情信物,也相信你是如一的姑娘,所以這塊玉佩是拿來報恩的,對嗎?”雖說得有理有據,卻在說完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初一的眼睛,眼神帶著不安。
“前段時間潘親王母親重病在床,我救了他母親,這塊玉佩便到了我手裏……”但是,潘親王已經娶了妻子,正是戎盧飛揚。不知闌鳶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會不會覺得諷刺。
有些時候,緣分就是如此的奇妙,人與人之間總是有著這樣或那樣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