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貢生鬧得正凶,刑部左侍郎偶然風寒,病在家中。
八十歲老母親自下廚煮個薑湯給他,讓刑部左侍郎心中愧疚。
“孩子,外麵為什麼鬧得這麼凶?可是你們這些官員欺壓百姓,才讓百姓反了天?”老母親輕聲問道。
刑部左侍郎眼中微微一顫,卻低下頭去:“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母親您就不要擔心了。”
“我們家支庶不盛,好不容易續弦的媳婦兒給你生了一雙兒女,若是你不能好好為官,恐怕頭頂的烏紗帽也保不住了。到時候我們一家老小,又去往何處?”母親柔聲道,卻親自給刑部侍郎喂了薑湯。
刑部侍郎一時無語。
母親大人的話猶在耳畔,刑部侍郎仔細想來,也是極有道理的。他們家算是半個書香之族,可是父親亡故的早,隻剩下一位母親和幾位姐妹,他苦讀詩書才爬上今天的位置。
如今官場舞弊案爆發,他也失了初心,參與其中。現在身體勞倦,已經沒有心思與眾大人一起圖謀。若是東窗事發,以江大人和劉大人的本性來看,估計是不會背這口黑鍋的。
為今解困之計,隻能是找個替罪羊,而此人定要官居要職,可以聯絡朝中眾人,思來想去,刑部侍郎驚覺,隻有自己才是眾矢之的。
當日在昭仁宮外,那瑞王爺從不多言,卻對刑部侍郎頗為照料,竟然問起他的家眷來。如此的暗示,到底意味著什麼?
想到此處,刑部侍郎隻覺得心中著火,掀開被子就起身到了門口。
外麵貢生的口號刺激著耳膜,讓他心有餘悸。
一個麵目清秀的男子立在院子裏,手中提著一把大刀,隻留給了刑部侍郎一個背影。
刑部侍郎一瞧,嚇得向後倒退幾步。
“關門,趕快關門!”一眾小廝呼啦一聲圍上來,卻看那人收起大刀,雙手一搭。
“大人,我是瑞王爺派來的暗衛,救你一家老小性命。江大人和劉大人派來的殺手正在路上,若不趕快走,恐怕大人會有滅門之災。”暗流嘴角噙著笑意,給刑部左侍郎帶來光明。
“本官如何相信你?你可是和他們一夥兒的?我一家老小,若是把所有人的性命交付於你,你半路反悔,我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刑部左侍郎在危急關頭不相信任何人。
“那大人應該相信他吧?”暗流說話之間,單手一指。
刑部左侍郎看到暗處走出來一個熟悉的人,那人正是刑部右侍郎邱剛,此人正直不阿,早就投靠在瑞王爺的麾下。
若是有他作保,眼前這奴才說的話,也可盡信幾分了。
“大人,如今王爺給您指了一條安身之計,為何你還要懷疑呢?現在朝中上下,甚至是當今聖上都認為,大人才是此次秋闈舞弊案的罪魁禍首。劉大人和江大人把所有罪責推得一幹二淨,就連江恒,都成了受害者。此事發展下去,恐怕您一家老小定會死於屠刀之下。趕快和暗流走,我還能保你一家性命。”邱剛語氣不疾不徐,笑著道。
“我可相信瑞王爺嗎?”刑部左侍郎抿了抿嘴唇,剛才的困意全無。
“可以,王爺定會秉公辦理,至於你的罪責,以後要從輕發落。”邱剛公正不阿,對左侍郎並不隱瞞。
“好,我就看在我們兩人同朝為官的份上,多年以來,你從未害過我,我就把一家老小的性命交在你的手中。隻是這宅子,估計是留不住了,我要抱了我父親的靈位,才可與你走!”刑部左侍郎微微嗟歎,卻已下令讓全府家眷什麼都不準拿,離開府邸。
一眾人驚慌起來,卻看著來人並不是壞人,隻能跟著刑部左侍郎無聲遁走。
人去樓空之後,邱剛命令手下道:“這地方斷斷是不可以留了,之前讓你們找的死囚的屍體,你們可備好了?”
“啟稟大人,小的們已經備好了,直等您一聲令下。”
“如此甚好,把這大宅子給我點了,火燒旺起來的時候,估計江大人和劉大人派來的殺手已經到了。他們辦事向來利落,絕對不會留下活口。若是讓他們以為,有人趕在他們先前動手,便是成功了。”邱剛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經部左侍郎的府邸。
眾人七手八腳的把死刑犯的屍體抬到了大堂之中,一會兒的功夫,火已經越燒越旺。
眾人撤離,隻剩下身後劈劈啪啪的聲音越來越響。
殺手在遠處就瞧見刑部左侍郎的府邸開始冒煙,卻也要走近一探究竟。仔細瞧來,才發現真真是左侍郎家著了火。
諸位殺手心中狐疑,隻等著火勢小一些的時候再進去查看。
這一鬧就鬧到了下半夜,等到殺手進門,卻見燒焦了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地上,估計是熟睡之中,便被人下了黑手。
朝廷之中誰有如此膽量?真真是讓殺手們懷疑。
不過這也好,省得他們動手,還可以回去複命,此等好事,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那人在府中徹夜未眠,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幾個小廝困頓不堪,時不時的眼皮打架,卻要站直身體,等著那些奴才回報。
劉大人更是如此,他辦事一向妥帖,派出去的殺手都是極富經驗的。兩人無聊的在大廳之中來回打轉,江恒隻是垂頭喪氣地坐在一邊,隻等著那些殺手的好消息。
“老爺,人回來了。”一個腿腳利索的小廝疾步跑了進來,略帶興奮的道。
“趕快讓他進來!”江大人和劉大人異口同聲道。
殺手還未站穩,江大人便湊過來,低聲問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啟稟大人,刑部左侍郎一家老小,都死在大火之中。小人去的時候,他的府邸已經燒得沒剩下什麼東西了。可是大人提前派人殺了刑部左侍郎?”殺手心中狐疑,繃著臉問道。
“怎麼可能?我隻找過你一人。劉大人……可是你在背後動手?”江大人略帶不悅地瞧著劉大人道。
“怎麼可能是我?我們兩個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難道說,朝中有人比我們還害怕此事大白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