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飛馳,行到貢院外,封瑞環已然聽到裏麵喝道之聲。
一切陪考奴才全部退去,隻有參加秋試的考生方可進入。
眾人瞧著八抬大轎上坐著位一品官員,紛紛低下頭去,不敢言語。
封瑞環連滾帶爬,這才站在了一眾考生隊伍之中,不被發現。
外麵的奴才們皆是心焦氣躁,尤其是封瑞環的家奴,更是覺得惹了大禍。昨天少爺在金佛寺逃跑,至今未歸,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參加今日的秋試。
那小廝火急火燎,忍不住掂著腳向裏麵張望:“你們是怎麼辦事的?在京城搜個人,你們都搜不到。”
幾個打手模樣的黑衣男子低頭道:“這位小爺,我們京城地大人多,可不是你們小小州府那般一目了然的。況且你家公子喜歡煙花之地,我們也是盡了全力的。”
“你少跟我胡說,人沒搜到,你們還想要銀子,真真是無法無天了。若是我們家公子參加了秋試還好,若是沒有見到公子高中,你們就是罪魁禍首。”那小廝也是個惡奴,竟然不放過幾個打手。
黑衣男子邪魅一笑“你當這裏是什麼地方?我們哥幾個也是在京城有名的地頭蛇了,你一個小小奴才敢難為我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言罷,黑衣男人在考場外就揪起了小廝的衣領。
眾人瞧著,都在背後議論紛紛。
小廝見狀,也不敢造次,馬上就陪著小臉道:“這位大哥,我隻是發發牢騷而已,您怎麼還當真了呢?這點銀票你拿著,就當是我們少爺給的賞錢了。”
小廝為了息事寧人,這才不情願地從袖口掏出一張銀票來。
那黑衣人並不糾纏,拿了銀子便走。
幾個小廝獨自嗟歎,卻看不到高牆之內的情況。
小廝轉念一想,還是覺得不放心,便疊了羅漢,隻為瞧到封瑞環進了考場。
說來也巧,眾人都在貢院的院子中聽命,小廝趴在牆角瞧見了昏昏欲睡的封瑞環,這才放下心來。
“我看到少爺了,少爺在裏麵呢!”那小廝滿臉喜悅,竟一屁股從上麵跌了下來,卻笑得開心。
外麵亂哄哄的,所以甚少有人注意到這幾個小廝的異常舉動。
秋闈大幕終於拉開,眾人進入貢院,開始考試。
主考官已經就位,眾位負責考試的提調、監試、受卷、收掌、彌封皆在大殿之上。
封瑞環困頓不已,一個勁兒的眼皮打架。
那受卷的官本是禮部尚書江大人的家臣,後得江大人提拔,這才到了受卷所供職。他早已對眼前的封瑞環有了些許了解。
隻是他沒想到,封瑞環實在不入流,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困得東倒西歪。若是殿試,定會被皇上責罰,就算是變賣家產,給了各級官員,也沒人能保證他高中榜單。
受卷官緊緊皺眉,卻不動聲色的敲了敲封瑞環的桌子,這才讓他有些許清醒。
一眾人不敢言語,也是瞧著各位考生形態各異。
彌封官放眼整個考場,也算秩序井然,這才到外麵休息一番。
封瑞環也不知為何,總是覺得困頓不堪,反正他日高中已經有了保障,他何苦要一筆一劃地寫完整張試卷?
想到此處,封瑞環瞧了一眼彌封官,便呼呼大睡起來,竟然不知道試卷上麵到底寫著什麼樣的試題。
所有寒門子弟奮筆疾書,想著日日讀過的詩書,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沒有一會兒,大殿上就傳來鼾聲,讓眾人忍不住皺緊眉毛。
每年的秋試都是如此,幾家歡喜幾家愁。大殿上的各位考生形態各異,似乎對卷上的內容都有自己的見解。
巡視官瞧著封瑞環的模樣,更是連連搖頭。
此人毫無城府,竟然在大殿上睡著,還打鼾影響其他考生。若不是江大人給了好處,準備監考大人絕對不會如此給他賣命。
反正以後都要進京為官的,還不如高抬貴手,省得以後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煩來。
封瑞環滿腦子都是明月姑娘,竟然吧唧著嘴,還想著昨晚的溫柔鄉。
老忠王和鳳景瑞坐在忠王府的花廳裏,對今日的秋試期待頗深。
“王爺可把一些事情準備停當了?我隻是聽你府中的管家提及此事,有沒有需要老夫幫忙的地方?”老忠王放下青瓷茶杯,歪著頭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兒,不過有個上下打點好了的考生昨夜流連花街柳巷,還被我手下的人灌了夜來香,估計這會兒還在貢院呼呼大睡呢!若是此人能高中,才是我們金鳳國的悲哀。”鳳景瑞緩緩地道。
“王爺不必為此事過分擔心,雖然說每年的秋試已經成為各大官員斂財的好機會,可是今年不同,我手下的一位書院主事也是個利落之人。他向來看不起秋試中的舞弊情況,老夫與他交談,已經透露了不少風聲,到時候,若是江大人的考生沒有寫一個字就高中,我定不會饒了他。”老忠王辦事幹淨利落,竟然已經找了可靠的人跟進。
“老忠王口中的學院主事可是泰安書院主事範金耀?本王聽說,他的內侄範慶峰是位極富才華之人,若是可以為我們所用,定會讓朝中低迷的氣氛有所改觀。”鳳景瑞禮賢下士,早就派了身邊的陳勇登門拜訪過了。
“王爺的消息真真是靈通,老夫一提起書院主事,你就知曉我的安排了。”老忠王嘴角掛著笑容,隻覺此事萬無一失。
考試結束,封瑞環一個大字沒寫,便渾渾噩噩的跟著眾考生出了貢院,恨不得滿心歡喜地奔向風月樓,卻被幾個小廝輕輕架住。
“我的小祖宗,您千萬別隨便亂跑了,昨日我們沒找到少爺,真真是要急死了。您考得如何了?”小廝忍不住問道。
“反正……本少爺詩書皆通,想要高中,應該是沒事兒的……”封瑞環竟然一臉微笑,引得眾小廝心中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