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臨這事兒放在誰家都是讓人很堵心的。
信上說虞侯爺的反應是打了虞臨幾十鞭，其實蘇墨晚覺得這還是比較輕的反應了。
嚴重的，直接斷絕父子關係，逐出家門。
顯然，有虞夫人和虞老侯爺護著，虞臨是不可能淪落到被逐出家門的下場，況且虞侯爺也未必就有那個意思。
蘇墨晚覺得虞臨家那裏情況不算壞，她反而覺得百裏雲瀾跑上門去的舉動，是深思熟慮過的嗎？
他既然跑到虞臨家去，還見過長輩父母了，這意味著什麼不用說。
可他的身份，容許嗎？
東離皇要是知道了這些，又該是什麼反應？
蘇墨晚不了解百裏雲瀾的太子之位是不是堅固得不可動搖，她有點擔心這個表兄。
不過這種事不能大張旗鼓地關心，也不好叫慕容景打聽，更沒法讓蘇墨白跟進，隻能空擔心。
過了段時日，暗探來消息說，百裏雲瀾已經返國，虞臨也回到了邊城駐地，信裏還附帶了一個詳細的消息，是之前沒有回稟的，虞臨這次回梅州，親自去溫蘿郡主家賠罪退了婚。
又是退婚，又是百裏雲瀾上門，怪不得虞侯爺的反應那麼激動。
蘇墨晚現在不擔心虞臨了，她更關心虞夫人生孩子的事，在這種情況下，估計虞家全家都希望能生個男孩吧。
春天轉眼過去，天氣漸漸熱起來。
無極無缺兄弟倆除了跟著爹爹騎馬釣魚，還能拿著小木劍跟著演武場的羽林衛胡亂比劃了。
這是要開始習武的節奏。
兩個小家夥現在不怎麼粘她了，每天喊爹爹的次數要比喊娘親多得多。
而且看得出來，對爹爹除了喜歡之外，兩個娃娃眼裏還有滿滿的崇拜，覺得爹爹特別厲害。
也就進宮的時候，兩個小子才給她帶，蘇墨晚這日帶他們進宮去玩，一到了皇後宮門口就蹭蹭往裏跑，太子妃也在，帶著慕容羽莊。
同齡的小夥伴很能玩到一起，不過慕容羽莊明顯沒有無極無缺哥倆腿腳利索，先前大一個多月的優勢已經全然沒有了。
大概是喜得金孫的新鮮感已經過去，皇後對無極無缺的偏愛相較於從前來說沒有那麼明顯了，她給小羽莊賜了很多漂亮玩意兒，多是頭飾和衣裳，看出要富養的意思來了。
皇後沒給無極哥倆準備特別的禮物，就兩雙小鞋子，和羽莊的一對比，就顯得有點敷衍。
不過蘇墨晚不會這麼認為，她倒希望皇後明麵上多偏愛羽莊一些，無極無缺也不缺什麼。
毫無預兆地，宮女進來通稟，說蕭妃來了。
皇後讓人放她進來。
好久不見，蕭妃的氣色還是挺好的，起碼比沈妃要像個寵妃的樣子，她客客套套寒暄，又誇了幾個孩子。
等時候差不多，蘇墨晚該帶孩子出宮回家了，蕭妃也跟著起身和皇後告辭。
出了皇後宮裏，蕭妃果然向她邀請，要她去她宮裏坐坐。
蘇墨晚去了。
蕭妃關心的無非是楚王，蘇墨晚沒有廢話，把她想知道的全告訴了她。
蕭妃心情複雜。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要靠蘇墨晚來探聽兒子的消息。
真是諷刺。
蘇墨晚說完就出宮了，蕭妃也不虛留。
出宮沒兩天，皇後又召她進宮。
皇後主動叫她進宮，要麼是想兩個孫子了，要麼是有正事。這才見過孫子沒兩天，蘇墨晚猜測應該是有事。
正好倆兒子被慕容景帶著在演武場玩，她就自己一個人進了宮。
到了宮裏，除了她之外再無其他人，皇後開門見山，說叫她來，是想問問先前去行宮避暑的時候，她和八公主走得近，八公主有沒有和她說過心事。
這幾天太悠閑，蘇墨晚的腦子放空慣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等皇後點名終身大事，她才明白過來。
“是要給八公主指婚了嗎？”
皇後點頭。
她拿起擱在一旁的燙金折子，遞給蘇墨晚，讓她瞧。
蘇墨晚接過來，打開，翻了幾頁，原來是花名冊……
每頁上麵都寫了人選名字，然後底下是簡要的是家世人品等介紹。
排在第一頁的，毫不意外是顧歡。
前前後後一共六七個人選，蘇墨晚再次深刻體會到皇家子女的婚事就跟賭博擲骰子一樣，不到最後一刻都不知道會給指給誰。
除了顧歡之外，竟然還有這麼多人選。蘇墨晚並不認得名冊上另外那些人，有的名字聽過，但沒見過人。
如果皇後是讓她來投票，在這些人選裏，她肯定投顧歡。
蘇墨晚心思一動。她是皇後的兒媳婦，顧穎也是兒媳婦，而且顧穎還住在宮裏，這種事沒道理叫了她卻不讓顧穎一起來參詳。
顧穎肯定向著她弟弟。
皇後沒叫顧穎來，是不是說明皇後中意的人選並不是顧歡，所以不想讓顧歡多一票？
蘇墨晚試探著說：“母後，這些人多半我都不認得，怕是沒法給八公主出主意。”
皇後示意她看名冊，說了第三頁上的名字，然後說這是虞家的親戚。不是別人，正是虞夫人娘家兄長的嫡次子。
也就是虞臨的舅家表兄弟。
這就是拚關係的時候啊，況且這事皇後有一定的做主權，虞家那個表公子算是近水樓台了。
蘇墨晚沒有輕易吭聲。
皇後見她不說話，輕蹙著眉道：“原本雲舟是最佳人選，要是有他在，哪兒還有旁人備選的份，隻可惜……”
隻可惜虞雲舟誌不在此，蘇墨晚在心裏補充道。
蘇墨晚知道裝傻充愣是不行的，畢竟皇後已經了解她了，於是她直白地問：“母後，這樁親事對那位表公子，對虞家，有很重要的好處嗎？”
皇後被她的直白弄得一時語塞。
緩了片刻，她調整表情恢複自然，徐徐道：“倒不是必須促成，隻不過於虞家來說，和皇家多一門親事就多一分糾葛。”
蘇墨晚點頭，“明白了，大樹要長得穩，地底下的根須越多越好。”
也就婆媳倆才能這麼說話，要是有別人在，萬萬不能這麼說的。
皇後道：“這事兒雖然是本宮拿主意，但皇上也要把關。”
蘇墨晚懂她意思，就是讓她也站虞家表公子，這樣墨堯帝就不會覺得皇後偏私，起碼明麵上過得去。
此時此刻，她想起了先前八公主幾次來求她的可憐模樣。
“母後……”
蘇墨晚決定不遂皇後的意，“先前八公主有和我提過，她對顧公子的看法有所改觀，聽她意思，應該是中意了。”
皇後蹙眉。
“中意？顧太傅不是曾親自豁出臉麵來和皇上求說，而顧太傅又是顧歡央求的，至於顧歡為什麼要做這種費力的事，你以為本宮真的半分不知曉？”
皇後那表情，應該是覺得她在說謊。
蘇墨晚忙道：“母後，事情是這樣的，在顧太傅求得父皇允準不會給顧歡指婚之後，八公主又來找過我，說她改主意了……”
皇後的眉頭蹙得更緊。
“她不是喜歡刑部一個姓方的侍郎，怎麼這麼快改換心意了？”
“……”
蘇墨晚替八公主捏一把汗，原來皇後心裏也跟明鏡似的。
可惜，方允禮並不在人選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