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雪老皇帝南宮傲是去年年初病逝。
南宮麟守了一年孝期,今年初,就在南宮傲祭日的第二日,百官奏請新皇登基。
如今是盛夏,南宮麟登基已小半年。
今日是他十七歲生辰,但三年喪期未過,上官清其吩咐了禮部,不必操辦。
隻喊了幾人進宮來,私下替弟弟慶生。
上官清其沒有請姚丞相這些長輩,他隻喊了兩個舅舅家的兄妹姐妹。
玲瓏跟著姚謙書來了,卻不見思君人影。
他最近聽了些關於思君的風聲,但今日人多,便沒問姚謙書。
靜安郡主是七公主下帖子請來的。
小姑娘今年才十四,卻是從去年開始,便常進宮來陪麟兒了。
說起來,這還是姚謙書起的頭。
慕容景和蘇墨晚是去年八月大婚的,他和七公主七月便從硯雪出發,當時沒帶麟兒,讓姚謙書和姚丞相進宮照顧著。
也就是那時候,姚謙書給麟兒找了個玩伴進宮,就是靜安郡主。
自那開始,麟兒就很喜歡和靜安郡主待一塊兒。
讓上官清其驚奇又高興的是,麟兒也慢慢有所改變,心智漸漸成熟,終於像個十幾歲的少年郎。
如今,麟兒十七了,隻等靜安郡主明年及笄,上官清其便可替兩人定下婚事。
傅長歌和陸青瑤的意外到來,為今日添了幾分喜氣,上官清其更高興了。
做了攝政王之後,他許久沒有這樣放鬆過,當即和好兄弟們大醉一場。
不過,他酒量好,傅長歌倒了,姚謙書也倒了,他還餘三分清醒。
麟兒不沾酒,早就回寢殿去歇著了。
幾個大男人喝酒,女人們就在偏殿的暖閣裏說話,上官清其讓宮女出去傳話。
很快,七公主就帶著玲瓏和陸青瑤進來了,看見幾人東倒西歪,七公主嫌棄地捂了捂鼻子,然後叫了幾個侍衛進來,幫忙送姚謙書和傅長歌出宮。
上官清其聽見她和玲瓏兩人道別,又讓兩人小心,還交代明日再進宮來敘話。
等人都走幹淨,她才過來,指揮一個小太監欲扶他。
上官清其隻要她扶。
七公主沒辦法,隻得親自上,嘴上卻埋怨:“重得像頭豬,我怎麼扶得動你!”
轉眼,兩人已經成親一年多。
上官清其政務繁忙,除了晚上,他幾乎沒時間陪她,七公主本是愛熱鬧的人,卻硬生生憋成了溫靜的性子。
上官清其覺得虧欠她。
好不容易被扶到了寢殿裏,上官清其喝了一大碗涼茶,又歪歪斜斜起身,去了一趟茅房,最後又去沐浴了一番。
再回到寢殿,他酒醒了大半。
七公主安安靜靜躺在裏側,背對著,似乎是睡著了。
上官清其上了床,幾下子就把人弄醒了。
白日裏,宮女進來稟告說有雲墨故人來,他下意識以為是慕容景和蘇墨晚。
她肯定又吃醋了。
上官清其準備身體力行哄哄人。
七公主卻不太樂意,被弄醒之後不耐煩地推了他兩下。
“你幹什麼呀,喝多了就老老實實睡覺不行嗎?”
上官清其道:“我沒喝多。”
七公主還想推,可哪裏是他對手,幾下子就城池淪陷。
到了後來,她嗚嗚求饒。
上官清其喝了酒,沒有平日那樣憐香惜玉,一直到後來沒了聲兒,才肯放過她。
先把姚謙書送回將軍府,姚玲瓏請陸青瑤兩人去丞相府客居,陸青瑤婉拒。
她帶著爛醉的傅長歌去了客棧。
盡職地把人送到客房,宮中侍衛才走。
陸青瑤讓小二送了熱水來,先自己洗漱好,再給傅長歌擦臉。
他今日高興,她全看在眼裏。
也認識了另一個傅長歌:隻要有兄弟有酒,他便能活得暢快。
她曾以為他很複雜,如今一看卻很簡單。
他似乎從未擔心過仕途前程,甚至敢拋下差事出來瞎跑。
大概,對於功名利祿,他不在乎。
所謂人各有誌。
陸青瑤對於未來的夫君沒什麼特定的要求,她喜歡,對方也喜歡她,這就差不多了。
傅長歌不是一無是處之人,他身上也有她喜歡的優點。
今日他光明正大坦坦蕩蕩帶著她去見了上官清其和七公主,說明他對她的追逐,並不是玩玩而已。
他的心意昭然若揭,如今,輪到她表態了。
陸青瑤熄了燭火,上了床去。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傅長歌的夢很猥瑣。
他想幹又沒膽子幹的,全在夢裏實現了,猶如脫了牢籠的猛獸,橫衝直撞,暢快淋漓。
在夢裏,他幾乎要美死了。
一覺,就睡到了天光大亮。
傅長歌還以為猶在夢中,懷裏香香軟軟的,他還抱著蹭了蹭。
等發現感覺太真實,傅長歌一個激靈就睜開了眼。
他懷裏真抱著個人!
視線緩緩下移,是夢裏的臉。
傅長歌鬆了一口氣,很快又提起來。
他這是,把人睡了?
想到這兒,傅長歌害怕多於激動,他趕緊收了壓在人家身上的腿,連滾帶爬逃下床!
陸青瑤被他動作驚醒,睜開了眼。
傅長歌更慌了。
他腳下一絆,直接栽了下去。
掉在地上才發現,他身上涼颼颼的,不著寸縷!
傅長歌忙隨便扯了件衣裳遮掩身子。
陸青瑤坐起身,直直看向他。
“青、青瑤姑娘,我我我、我昨晚喝多了!你別生氣!我不是有意冒犯!”
傅長歌嚇得結巴。
他怕死了。
不是怕陸青瑤打他,他怕的是自己努力了這麼久的形象全部崩塌。
陸青瑤掀開被子。
看傅長歌如此驚慌,她淡淡道:“傅公子昨晚並未冒犯我,你喝醉了。”
傅長歌這才發現她身上穿著中衣,齊整得很。
他怔愣一瞬,頓時大鬆一口氣。
怪不得他昨晚的夢猥瑣至極,原來是因為她就睡在邊上……
傅長歌的眼又瞪大了。
“青瑤姑娘,我昨晚真沒幹什麼?那你……怎會睡在這裏?”
陸青瑤很淡定。
“你昨晚似乎很熱,我就幫你把衣服都脫了,怕你半夜著涼,就守在這裏。”
在床上守?
還有,她竟親手把他脫光?!
說她沒看過,傅長歌不信,她此時看著他,竟麵不改色……
傅長歌縮著身子,忽然有點臉熱。
“青瑤姑娘,你隻幫我脫了衣服,沒幹別的?”
陸青瑤眸光微閃。
她沒有正麵回答。
下了床來,她道:“以後,叫我名字即可。”
傅長歌一愣,繼而大喜。
他站起身,順勢就把抓來遮掩的衣袍係在了腰上。
“青瑤姑……青瑤,你的意思是?”
陸青瑤往他胸膛看了一眼,微微錯開視線:“我已經和你睡過一張床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提親?”
提親?
這麼快?
這麼突然?
這麼容易就到手了?
傅長歌幾乎不敢相信:“等回到帝都!回去我就立馬向陸尚書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