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內容,在意料之中。
樓千雪看完,就燒了,連信封一起,就好像從未收到過,不留一絲痕跡。
兩個乳娘很有經驗,樓千雪很滿意,樓羽也對兩個新弟弟很感興趣,經常跑到床邊去看著。
因為兩個肉團子晚上偶爾哭鬧,樓千雪怕嚇著羽兒,就沒有帶著一起睡,而是交給了紅藥和白芍。
晚上睡覺時,樓羽習慣性往母親懷裏拱,很依賴。
到了白天,他又不怎麼黏人了。
這一日,藥王找了外甥女談話。
樓千雪到的時候,樓千珩正好從裏麵出來,大概是被訓了,臉色不太好。
乍然見到她,他眼睛一亮,趕緊湊過來:“千雪,我還沒有和你說聲謝!”
樓千雪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有點懵:“謝什麼?”
樓千珩壓低了聲音,“我問過顏師兄了,上次爹罰我進冰室,是你給我求情的!千雪,我真沒想到……”
“珩表兄,舅舅不過是缺個台階而已,於情於理,都該我開口說話,並不是為了給你求情而求情。”
樓千雪沉靜地打斷了他的話。
邊上還有弟子在,樓千珩落了個沒臉,有些尷尬。
他訕訕擠出一句:“總之,還是要謝謝你。”
樓千雪本不欲多說,轉念一想,趁機道了一句:“如果珩表兄真的念著這個,就請你往後不要再打羽兒的主意。”
說完,她越過樓千珩,往裏而去。
藥王沒聽清外麵的對話,但是用腳趾頭想,他也知道自己兒子要說些什麼。
外甥女進來的時候,他立即就道:“雪兒,你別理他就行。”
樓千雪點頭。
藥王要問的問題,劉詞妍和半夏她們已經問過了。
無非就是兩個孩子要在穀裏養到什麼時候,又問秦王和蘇墨晚是怎麼回事。
“雖說君命難為,還是親爹,可秦王也太……秦王妃剛剛沒了,他就要大婚。”
藥王搖頭道。
倒是談不上失望,就是覺得很意外。
畢竟,慕容景和蘇墨晚的感情,他是看在眼裏的。
樓千雪想了想,決定還是將實情告知:“舅舅,墨晚還在,這次與秦王成婚的琉夏長公主,正是她。”
藥王懵了一下。
他年紀不算大,耳朵還行,不至於會聽錯吧?
“雪兒,你說什麼?”
“琉夏的昭陽長公主,正是蘇墨晚,所以秦王才會答應成婚。”
樓千雪怕舅舅不信,說得很是鄭重。
藥王張了張嘴,最終,隻吐出一句:“你確定是蘇墨晚?”
樓千雪點頭:“確定。”
“怎麼會……”
藥王想不通了,他白色眉頭蹙起,“這子母離魂蠱,是怎麼解的?”
樓千雪將蘇墨白信裏的解釋說了一遍,藥王聽完,驚歎道:“竟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之前蘇墨白千裏迢迢而來,就隻問了那一句話!”
驚歎完,他又有疑惑了。
“蘇墨晚怎麼會成為琉夏長公主的?她和剛剛即位的琉夏新皇有交情?”
樓千雪的眸子動了動。
何止是有交情,人家是親兄妹。
到了這個時候,她也不想再瞞舅舅了,索性將蘇墨白的身份攤出來。
反正對他已經沒有影響了。
“舅舅,琉夏剛剛即位的新皇,正是蘇墨白。”
這感覺,就好像大晴天打雷。
藥王一直以為,蘇墨白是個來曆不明生母不詳的野小子,雖然有才有貌,還官至兵部侍郎,但配千雪,著實有點配不上。
哪曾想,那小子竟是琉夏皇室中人!
這樣一來,倒是千雪高攀了?
藥王轉眸去看外甥女,見外甥女眉目間神色平靜得很,不由得問:“雪兒,你見過他了?都說了什麼?”
樓千雪微微斂了眸:“沒說什麼。”
她現在還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舅舅,之前,舅舅一直不看好蘇墨白,是她一意孤行,一直堅持著。
現在,她發現舅舅是對的,卻不想承認自己錯了。
所以目前還不能說。
藥王自然不知道外甥女心裏想什麼,他也有自己的擔心——蘇墨白是新皇,那千雪過門之後是皇後?還是妃子?
這話不能直接問外甥女,隻怕外甥女會尷尬。
藥王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說辭,就道:“這樣吧,舅舅改日去琉夏一趟,見見他。”
舅舅去見蘇墨白,說的無非就是她的事,樓千雪急忙阻止:“舅舅,您別去了。”
藥王會錯了意,保證道:“你放心,舅舅有分寸的,不會為難他。”
樓千雪有點著急,又不想說實話,不知該怎麼開口才合適。
就在這時候,有弟子敲門進來,“穀主,有百花門的人來訪。”
藥王第一反應是花忘語。
想到她已經是大腹便便,藥王趕緊起身,又讓樓千雪先去忙。
他親自去了穀口接人。
誰知,來的不是花忘語,是步亦川。
這是藥王曾經最喜歡的弟子,如果沒有樓千雪,穀主的位置,他會傳給步亦川。
步亦川知道自己已經不被昔日同門待見,堅持不進穀,隻在穀口把話說完了。
藥王激動道:“可是真的?這真的是她說的?”
步亦川頷首道:“這是忘語試探出來的,嶽母的反應就是這樣。”
“那是忘語叫你來告訴我的?”
“是。”
藥王心想,女兒還是向著自己的,並沒有怨恨他。
他高興得忘乎所以。
步亦川告辭要走,藥王趕緊道:“亦川,你和忘語說說,可否找個機會,讓我和她母親見見麵?”
他實在是有些按耐不住了。
步亦川理解師父的心情,但還是麵色為難:“嶽母行蹤不定,這次剛剛見了,便又走了,隻怕,忘語也幫不上忙。”
藥王心底失望,卻強撐道:“無妨,等忘語生孩子的時候,她總會回來的,你幫為師把話帶到,願不願意安排,全看忘語的意思。”
步亦川點頭,答應下來。
一晃,便是三日。
樓千雪出穀,給孩子們買點東西,不出意外的,她又遇著顏錦繡了。
他著淺紫錦衣。
手中折扇輕搖,既風流又文雅。
一上來,他就道:“今日是秦王大婚的日子。”
樓千雪斜眸看他:“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