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9章 白轉千回182,一定是你

告訴了他之後,樓千雪就有點後悔了,她補救說,兒子從前也這樣過,叫他別擔心。

嘴上這樣說著,她卻騙不了自己,依舊淚流不止。

蘇墨白將她挪到了床邊,抬手給她拭淚。

他溫聲道:“等墨晚沒事了,我陪你回去。”

樓千雪沒答話。

她現在顧不上那麼多,隻想要個依靠。這是她頭一次主動依靠蘇墨白,他胸膛溫暖結實,的確能讓她安心。

她不說話,蘇墨白也不言語,隻默默抱著她。

好一會兒,她才收拾好了情緒,直起身子離開他懷抱:“不用你陪,你不是大夫,去了也無濟於事。”

她知道蘇墨白忙得很,蘇墨晚的事又懸著,怎能再讓他分出精力。

蘇墨白沒說話,他去給她倒了一杯水。

若不是樓千雪說,他都看不出來她承受了如此之多。

兒子身子不好,是個小藥罐子。

樓千雪擔驚受怕,隻怕是家常便飯。

看著她被淚水沾濕的睫毛,蘇墨白心中湧起憐惜。

之前就覺得她好,現下才發現,她比他想象的,更好。

他將水杯遞給她。

樓千雪喝了水,眸子還濕潤著,她知道剛剛有些衝動了,隻得握著杯子道:“我好多了,你去忙吧。”

她聲音微啞,更是讓人心疼。

蘇墨白沒說話,隻默默將她手中杯子放回桌上,又轉身來到床榻邊。

他忽然蹲下了身子。

瞧那樣子,是要給樓千雪脫鞋。

樓千雪之前洗漱過,並沒有穿襪子,鞋子脫下,便是瑩白玉足。

握在手裏,涼得很。

樓千雪從驚愣中回神,急忙將腳從蘇墨白手裏縮回來,藏進了被子底下。

她反應太大,像受了驚的白兔。

這種時候,蘇墨白是沒有什麼旖旎心思的,他站起身,輕輕一扯,便脫了外袍。

今晚,他是不走了。

樓千雪這樣,他不能留她一個人。

知道蘇墨白要留下,樓千雪很是局促,嘴唇動了動,讓他走的話卻說不出口。

其實,她是希望他留下的。

見他已經脫好了衣衫,她抱著被子,往裏挪了挪。

蘇墨白穿著中衣上床,見樓千雪那般局促,他指尖一彈,屋中燭火便滅了。

他躺下。

見樓千雪遲遲沒動靜,他隻得偏頭道:“雖然有內力護體,但不蓋被子,還是有些涼的。”

靜了一下之後,終於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再然後,厚厚的棉被便落在了他身上。

蘇墨白想了想,伸手,果然觸到了一臂之內的樓千雪。

她身上也穿著中衣。

離得這麼遠,那他留和不留也沒什麼區別。這麼想著,蘇墨白就往她那邊挪了挪,一直挪到了她身邊。

樓千雪沒閃躲避讓。

於是蘇墨白更有底了,他伸手將人攬到了胸前來。

樓千雪亦乖乖從了。

“是我不好,讓你和兒子受苦了。”蘇墨白滿含歉意,發自肺腑道。

他知道,自己很對不起樓千雪,更對不起兒子。

在知道兒子的存在之後,他的想法不是去看兒子一眼,而是:樓千雪一個人就能把兒子帶好,省了他很多心力,欠下的,他日後再補償。

如今看來,他這念頭過於自私了。

蘇墨白在自責反省著,樓千雪怎會感覺不到。

他有這個心,就足夠了。

她靠在他胸前,抑製著淚意,啞聲道:“不關你的事,是我不好。”

這話出來,隻會讓蘇墨白更愧疚,兒子不好,他心頭也是如麻團般紛亂。

他伸手將她扣住,她無半點抗拒,很是順從。

好一會兒,蘇墨白才問:“要怎麼治?”

樓千雪也自責著。

她無聲抬手,抹了抹眼睫,生怕淚水滴到他身上去。

“能治好,我正在找藥,你別擔心。”

這話,半真半假。

治是能治,隻不過,需要千年雪靈芝入藥。

舅舅在信裏說,千年雪芝隻有北界天山有。

那裏是天山派的地盤。

而藥王穀與天山派,有些齟齬。具體是何,舅舅未言明。

樓千雪知道,去求藥時,定然不能說自己是藥王穀的人。

聽說兒子能治,蘇墨白心底一鬆。

他扣著樓千雪的力道也小了,“需要什麼藥?我去找。”

這是他能為兒子做的。

即便再忙,他也隻得先將手頭的事放下。

樓千雪知曉他心意,心底感動,然而,從帝都到北界天山,隻來回都要七八日,況且,求藥順利不順利還未知,隻怕耗時更久。

蘇墨白耽誤不起。

她閉上眼眸,隻覺得他胸前很暖,忍不住想靠得更近。

此刻的她,既脆弱,又堅強:“不用你出手,我能拿到。”

蘇墨白沉默。這就是她的好處,從來不要他操心,半分也不用。

就是這樣,才更令人疼惜。

他抱著她的手緊了兩分。

氣氛安靜,溫暖,祥和。

他身上是淡淡的檀香,有安撫之效,樓千雪身心俱疲,有了困意。

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隻聽他輕聲道:“千雪,我實在虧欠你很多。”

似是呢喃。

樓千雪清醒幾分,心底酸澀。

到底誰欠誰,不好說,況且,感情的事,逼迫不來,是她自己喜歡上了蘇墨白。

她不要蘇墨白帶著愧疚與她相處。

思及此,她伸手,將他緊緊抱住,“你沒有虧欠我,如果沒有孩子,咱們便兩不相幹,是孩子將你絆住了。”

“千雪……”

蘇墨白驟然心疼。

他是個冷情的人,又或者說寡情。

若不是遇上他,樓千雪這樣的好姑娘,會有更好的歸宿。

蘇墨白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他的陰暗麵,隻有自己知道。

樓千雪算是知道得最多的一個,但也隻是皮毛。

於墨晚而言,他不是個好兄長。

於樓千雪而言,他不是個好男人。

於兩人的孩子而言,他不是個好父親。

隻有作為姬玉的兒子這一項,他是合格的。

越想,蘇墨白就越覺得自己不是好人,他忍不住將下巴抵在她額前,輕輕蹭了蹭。

“我到底哪裏好,值得你這樣……”

兩人的心,好似前所未有的近。

樓千雪又濕了眼眸。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頓了頓,她又很骨氣地道:“當然,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你要是有了喜歡的人,一定告訴我,我會——”

“不會有了。”

蘇墨白打斷了她的話。

這麼多年,他見過的姑娘數不勝數,比樓千雪漂亮的,有,比樓千雪喜歡他的,也有,比樓千雪身份高貴的,更有。

然而,唯一能讓他覺得特別的,隻樓千雪一個。

初時,他喜歡她的眼睛:澄澈。

後來,他喜歡她的傲骨:不糾纏。

現下,他感動於她的包容:默默承受。

真不知自己的運氣如何會這樣好。

蘇墨白低聲,說出了真心話:“如果我有了喜歡的人,那一定是你。”

見識過朝陽,又怎會看得上燭火之光。

他知道,自己遲早會喜歡上她的。

聞言,樓千雪心底又澀又暖,矛盾非常。

蘇墨白的話,她明白了。

他目前沒有喜歡的人——他對她沒有男女之情。

但,她是蘇墨白最有可能喜歡上的人。

這已經讓她滿足了。

樓千雪暗歎自己沒骨氣。

她揪著他衣襟,小聲道:“你是不是不會喜歡人?你不正常。”

既然蘇墨白那麼高看她,為何就是不動情呢?

她有點氣悶。

蘇墨白無言。

他的確是不正常。

這麼多年,他從未喜歡過哪個女人,哪怕隻是春水蕩微波。

樓千雪算是一個意外,隻是,也不能算作喜歡,隻能算作責任。

是他帶著目的先招惹了她。

但,他對樓千雪的欣賞和心疼,是切切實實存在的。

這種心疼,和對墨晚的心疼不一樣。

樓千雪是吸引他的。

思及此,蘇墨白於黑暗中摸索著,抬了她下巴,低頭一尋,便印上了她的唇。

溫溫軟軟,淡淡馨香。

她是大夫,身上有著淺淺淡淡的藥香,那朦朧味道縈繞他鼻端,並不令人討厭,反而覺得很襯她氣質。

平日看她倔強傲然,此時才覺得,竟也可以如此嬌軟。

蘇墨白沒經驗。

他從未親過女人,那次和樓千雪,他中了藥,記不清了。

好在,他是男人,有本能驅使,大概知道要往哪兒去。

樓千雪腦子裏轟的一聲,炸了。

她僵直了身子,不知該作何反應。

前頭他喝醉了那次,隻往她脖頸上去,並沒有往她唇上親,賞花節那次,也沒有親著。

再往前,中藥那次,蘇墨白隻顧著……根本沒有……

所以,這是他第一次親她。

樓千雪很難不多想。是不是因為知道了兒子出事,她心頭難受,所以蘇墨白才用這種方式來撫慰她?

他剛剛才說了還沒有喜歡上她,轉眼卻親了過來,這轉變太突兀,言行嚴重不一致,她實在高興不起來。

腦子裏亂哄哄的,又納悶又慌張。

難道,是因為她剛剛說了他不正常,所以他急於證明自己正常?

似乎是應了她的想法,蘇墨白並不是淺嚐輒止,他輕吻幾下之後,唇舌微頓。

然後,便想破門而入。

那觸感太陌生,談不上好,樓千雪隻覺頭皮發麻,渾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