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千雪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她恐怕會把床上的人錯認成蘇墨白。
那輪廓，那眉眼，活生生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樓千雪呆住了。
不用問，她也知道這是蘇墨白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了。
秦王的兩個側妃之一。
想到這裏，樓千雪又有點不明白。
以秦王和蘇墨白之間那樣要好的關係，怎麼說他妹妹也應該是正妃，怎麼隻給了個側妃之位……
胡思亂想間，有幾個人進了屋來。
樓千雪轉眸一看，便看見了幾個漂亮的姑娘，尤其是當先一人，眸子頗有靈氣。
漂亮姑娘一邊往這邊走，一邊輕聲問道：“碧蓮姑娘，這位就是請來的大夫嗎？”
樓千雪這才知道，去請她的這位丫鬟，名叫碧蓮。
碧蓮點了頭。
又低聲問道：“傾城姑娘，你們要不要去外麵等？”
傾城？
怎麼會叫這種名字？
樓千雪心底微微疑惑。
隻聽漂亮姑娘道：“不了，我們就在邊上看著，保證不出聲打擾。”
說完，叫傾城的漂亮姑娘還對著她笑了笑。
樓千雪收了視線，開始診脈。
這種感覺有點奇妙。
這是蘇墨白的親妹妹。
手指輕按，她帶了十二分的小心。
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手指剛剛摸到脈上，蘇墨白的妹妹就醒過來了。
她先是蹙了蹙眉，然後迷迷糊糊睜眼。
“墨晚！你醒了？！”
叫傾城的姑娘立即歡喜上前，輕聲喊著，又問她怎麼樣。
聞言，樓千雪沉靜如水的眸子微微一動。
墨晚？
看來真是蘇墨白的親妹妹了，全名應該是叫蘇墨晚吧。
樓千雪不動聲色，醒過來的蘇墨晚朝她看了一眼，又擠出一絲笑來扭頭看向傾城，有氣無力道：“還好，不想吐了，就是有點虛。”
邊上站著的另幾個姑娘也上前，擔憂地問了幾句，蘇墨晚笑著說沒事。
樓千雪摸得差不多了，便收了手。
她臉上表情嚴肅，秀氣的眉頭微微糾結。
蘇墨晚這脈相，有點奇怪，好在，她能看出問題在哪兒。
“你這脈相，看起來像是懷了身孕，可實際上，卻是淤氣沉積，按理說，若是一般的風寒，是不會出現這種脈相的。”
頓了頓，樓千雪又想起進來時候碧蓮丫鬟和她說的話，又道：“聽說你在吃藥？可否讓我看看藥方？”
蘇墨晚雖然精神不太好，但眸子澄澈。
隻見她轉頭，朝其中一個丫鬟模樣的人示意。那丫鬟立即轉身，朝著梳妝台那邊去了。
沒一會兒，她從抽屜裏取出兩張藥方來。
等她走近了，樓千雪伸手。
藥方上的字遒勁潦草，好在不是很難辨認。
隻是……
樓千雪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蘇墨晚大概是被她這麼凝重的表情給嚇著了，還不等她說話，就先問道：“可是這兩個藥方有什麼問題？”
她表情帶了幾分緊張。
樓千雪見狀，就立即安撫道：“這藥方沒有問題，的確是好藥方。”
頓了頓，她問蘇墨晚：“不知道這是哪位高人開出來的？”
她很疑惑。
能開出這種厲害的藥方，一定是頗有水準的‘高人’，可是，這麼有水準的高人，又怎麼會不知道蘇墨晚的身子不適合吃這些。
樓千雪想不通。
隻見蘇墨晚朝她看來，眸子裏的緊張去了幾分，很隨意地道：“是一個上了年紀的郎中，既然這藥方沒問題，那大夫你為何這個表情？”
樓千雪糾結的眉頭沒有舒展開。
她慎重道：“這藥方子明明沒有問題，卻不知是何故，才會導致這脈相，我行醫三載，還真是沒見過這種怪異的事……”
她話裏的三載，是把偶爾出來普濟堂幫忙的那一年也算上了。
說著，她頓了頓，又問蘇墨晚道：“你想想自己這幾日，有沒有吃過別的東西或者藥？”
說完，她就看見蘇墨晚的眸中劃過一抹異色。
然後，又見蘇墨晚看向剛剛去拿藥方的那個丫鬟，吩咐道：“吟霜，你們先出去。”
幾個姑娘一溜煙出去了，獨獨還剩下那個漂亮的，叫傾城的姑娘。
蘇墨晚好像不介意那姑娘在場。
“我不久之前，服過一種能讓人假孕的藥，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
她的眸子朝她看來，讓樓千雪有點不自在。
幸好，蘇墨晚和蘇墨白的眼睛，不是很像，不然，她怕是會失態的。
樓千雪斂了心神，仔細問她：“可有半年了？”
“沒有。”隻聽蘇墨晚回道，“不超過三個月。”
聞言，樓千雪原本糾結的眉頭，終於鬆開了。
她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想了想，她臉上嚴肅道：“為何要服那種藥？女人得珍惜自己的身子，是藥三分毒，更何況，還是那種藥。”
一方麵，她是想到了自己，另一方麵，她是不由自主地，就把自己當成了蘇墨晚的姐姐。
雖然這是第一次見麵，但她喜歡蘇墨晚。
她喜歡蘇墨晚的眼睛。
她的眼睛裏，是她曾經也擁有的東西，隻不過後來丟了。
緣分就是這麼奇妙。
聽了她的訓斥，蘇墨晚神情微懵，她小心翼翼問她：“還真是那藥造成的？”
樓千雪臉上神色緩了緩，她大概又把蘇墨晚嚇著了，“倒也不是，隻是先前那假孕的藥在你體內略有殘餘，和這藥方子裏的兩味藥材相衝。”
蘇墨晚的眸子裏盡是不解。
“那我喝這藥已經三四天了，先前怎麼沒事？”
聞言，樓千雪就覺得她還是個孩子，語重心長道：“藥性都是慢慢積累的，和慢性毒藥一個道理，時間久了，就一命嗚呼，明白嗎？”
話說完，她才驚覺自己這語氣有些老氣橫秋的味道。
知道了病因，也就好對症下藥了。
她拿過擺在一邊的紙筆，唰唰寫了幾味藥，遞給了始終站在一邊的漂亮姑娘，又交代道：“原先的藥先停了吧，喝這個，等十日之後，再換回原先的。”
漂亮姑娘接過藥方，認真點頭。
蘇墨晚也朝她道謝，臉上笑著。
看著那雙眸子，樓千雪忍不住又交代了一句：“以後那種藥還是不要再碰了，女人的身子一旦垮了，就很難再養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