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
蘇墨晚換好男裝拿好麵具,就帶著吟霜出了府,她剛走沒一會兒,沈慕悅就派了下人到映月閣去告訴沈慕蕊,去惠安寺的日子定在次日一早。
蘇墨晚到了畫樓。
先是找劉掌櫃和秦掌櫃挨個問了一下最近的生意狀況,然後又和秦掌櫃說了一下,她要去江南,三樓的字畫要交給他打理一段時間。
秦掌櫃一下子就懵了。
“這……我隻會算賬,管不來字畫啊!”
“會算賬就夠了,回頭我挨個把價格貼在每幅畫的邊上,不議價,客人看上哪幅就帶到一樓來結賬,隻需要派一個夥計在三樓守著就行。”
聽她這麼一說,秦掌櫃才敢接下重擔,他又問需要接管多長時間。
蘇墨晚估算:“可能會是一個月,頂多一個月,至少也該是二十天。”
這話說完,蘇墨晚才想起來,若是把醉今朝的錢掌櫃也帶去江南,那醉今朝就需要再找一個新掌櫃。
秦掌櫃不知道這一趟去江南是要擴張酒樓,就問了:“您這一走就是這麼長時間,若是樓裏有重要的事怎麼辦?”
蘇墨晚笑了笑。
“很好辦啊,你可以直接派人去秦王府找洛管家,或者直接找秦王殿下也行。”
秦掌櫃忙點頭。
他覺得頂多找洛管家就能解決,倒還用不著找秦王殿下。
說完這個,蘇墨晚又問:“最近可有年輕的公子來找我?”
秦掌櫃又懵了。
一般來找蘇墨晚的,不是上官清其就是上官清其,哪裏還有別的年輕公子?
還不等秦掌櫃回答,蘇墨晚就已經從他的表情裏找到了答案,於是交代:“若是有別的公子找我,記得告訴我一聲。”
秦掌櫃一頭霧水,點頭應了。
來到二樓,已經有七八個女人在逛衣服了,其中兩人正在兩種款式之間糾結。
此時還早,朝陽剛剛升起。
蘇墨晚終於相信了一個月的盈利能有那麼多,如果這幾人都成交,那就是兩千兩左右了。
這還隻是早上,想必等時辰晚一些人會更多。
因為人都還在看衣服,所以劉掌櫃便離開櫃台迎了出來,蘇墨晚帶頭就往供休息的桌椅那邊走去,坐下了才問劉掌櫃最近的衣服有沒有囤積。
劉掌櫃連連搖頭,一臉喜色道:“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囤積,現在是供不應求了!好幾位大家小姐都急得隻能提前預定了!”
提前預定是比在店裏買現貨要貴上一百兩的,所以有人預定劉掌櫃也高興。
甚至都萌生了故意減少現有成品,讓更多的人預定的想法,但是一想到蘇墨晚自有主張,便不敢提出來。
蘇墨晚手指點著桌麵。
“現在是有二十個繡娘是嗎?還需不需要再雇幾位?”
劉掌櫃斂了臉上笑意。
認真考慮了一會兒才道:“現在二十個繡娘其實也差不多了,如果按著客人的需求來的話,咱們的成衣價格可能就上不去了。”
這倒是意外得很。
沒想到劉掌櫃還懂這麼前衛的營銷心理學,蘇墨晚表示很佩服。
“那繡娘就交給劉掌櫃來管了,您可以適當地給她們加一加月銀,這樣的話大家幹活會更用心。”
劉掌櫃搓著手應了。
蘇墨晚想起來劉掌櫃是帝都人,於是便朝他打探,有沒有合適的人推薦給她管理醉今朝酒樓。
天氣冷,劉掌櫃搓著手想了想,最後道:“我倒是有一個遠房親戚最近在帝都,是個書生,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考上功名,若是不能,我再問問他願不願意來。”
劉掌櫃的這個遠房親戚,日子過得貧寒,雖然也不用他幫襯,但這個近在眼前的好處,劉掌櫃還是想先顧著自己人。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蘇墨晚一聽是個書生就樂了,錢掌櫃一走,換上一個年輕的掌櫃,醉今朝的女客人會不會增多?
想歸想,蘇墨晚還是和劉掌櫃說了祝他親戚‘金榜題名’之類的吉利話。
最後,蘇墨晚想上三樓把每一幅字畫的價格定一下,劉掌櫃卻在身後道:“昨日來了個奇怪的年輕公子,也不看字畫,就在三樓坐了兩三個時辰,天快黑了才走的。”
蘇墨晚心頭一動。
她轉身問:“是個什麼樣的年輕公子?”
劉掌櫃皺著眉頭仔細回想了一番:“看起來,大約二十出頭的樣子,一身藍衫,手上拿著把扇子,眉梢有一粒很小的紅痣。”
還有美人痣?
看來長得很好看。
但是,手上拿著把扇子?
怪不得劉掌櫃覺得奇怪,這都深秋了,手上還拿扇子不是有毛病嗎?
“他有沒有說是要找我?”
劉掌櫃搖了搖頭:“這倒是沒有,那公子來了就自己坐著去了,一直就坐那兒,也不找人說話。”
還真是夠怪。
蘇墨晚擺了擺手讓劉掌櫃去忙,然後上了三樓。
三樓樓梯口,兩幅養眼至極的畫明晃晃地掛在那裏,蘇墨晚這才想起來上官清其的畫還沒拿走。
算一算日子差不多有六七天了。
不過上官清其今天在文考,接著還有兩天,估計是沒空來拿的。
目前就隻有上官清其這一幅賺了五萬兩,蘇墨晚覺得這個策略可能有點失敗。
她一邊往休息區去,一邊想著怎麼調整一下才好,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清朗又略熟悉的聲音。
“敢問閣下,可是墨公子?”
蘇墨晚轉身,看清了麵前的人,腦子裏有什麼畫麵一閃而過,但是太快了一下子沒抓住。
隻好客氣地道:“正是,這位公子找我何事?”
她確定,這就是陸遺風了。
慕容景叮囑過,不讓她和陸遺風說話,蘇墨晚一時激動給忘了。
她將人細細打量。
還真的是手拿扇子裝風流,一襲藍衫穿在他身上,透出無盡文雅,如修竹,可眉梢小小處的美人痣,又給他增添了三分妖氣。
這人五官本來就長得很是清俊,這麼一打扮下來,便俊逸不凡。
“在下陸遺風。”
陸遺風也同樣在觀察著蘇墨晚,但他絲毫沒覺得蘇墨晚有哪裏熟悉。
麵前的人渾身透著高貴自若的氣勢,讓他微微有些不自在,總覺得自己被壓了一頭。
同時,他還發現了問題,於是皺著眉問:“不是說墨公子口不能言?看來道聽途說不可信。”
“能不能言,那也得看是在什麼人麵前。”
蘇墨晚變了聲兒,像個真公子。
陸遺風被這句話說得通體舒暢,差點就要飄上半空,哈哈笑了兩聲道:“有意思有意思!聰明人說話就是好聽!”
殊不知就是這兩聲笑,再加上那一連的‘有意思’,讓蘇墨晚終於想起來了。
她歸寧中毒那日,隻迷迷糊糊記得好像有個陌生男人和慕容景說話,但是又不能確定,她第二天問慕容景的時候,慕容景說的是沒有別的男人。
現在她可以確定了,那日聽見的聲音並不是她的幻覺。
就是麵前這位。
一想到陸遺風是見過她的,蘇墨晚就有點怕被他認出來。
當下也不在拐彎抹角,蘇墨晚示意陸遺風坐,然後直接就從袖子裏掏出了掌門令,往陸遺風麵前一拍。
“想必慕容景也和你說過了,現在這東西就歸還給你。”
在接觸到掌門令之時,陸遺風瞳孔猛的一縮。
似是不敢相信這麼容易就能拿回來,來來回回盯了好一會兒才道:“就這麼還給我了?”
蘇墨晚挑眉。當然,有麵具的遮擋,陸遺風看不見這動作。
“不然呢?要訛你幾萬兩或者幾十萬兩嗎?”
陸遺風將掌門令抓在手裏,細細摩挲了兩下,才看著蘇墨晚笑道:“幾萬兩幾十萬兩我是沒有,不過,我可以給你一些東西,絕對比銀子來得有用。”
“哦?什麼東西這麼金貴?”
蘇墨晚很配合地接了話。
她還是挺好奇的。
陸遺風左右看了一眼,見三樓並沒有顧客,隻有吟霜站在三米之外,於是用眼神示意蘇墨晚把人支開。
蘇墨晚笑道:“沒事的,這是我的人,陸公子可以放心。”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陸遺風也就不顧忌。
修長的手指往袖子裏一掏,掏出一個純白色的小瓷瓶來,往桌子上一放,他頗有些自豪地道:“喏,這個就給你了,裏麵還剩四粒,可以瞬間提升功力的,但是每服用一次,隻有三個時辰的效果。”
……真這麼神奇?
蘇墨晚將小瓷瓶握在手裏,麵具下麵的眉頭微挑:“這麼好的東西就全給我了?服用之後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後果?”
“這個嘛……”
陸遺風清了清嗓子:“後果肯定是有的,不過不嚴重,就是會昏迷三個時辰而已。”
“這還不嚴重?”
蘇墨晚聲音不自覺的拔高了一個度,然後又壓了回來:“如果是有什麼仇家,三個時辰夠人家宰好幾遍了。”
陸遺風聳了聳肩。
“所以我隻用過一次,然後立馬就躲到了一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荒洞裏,再醒來的時候,幾路仇家已經互相殘殺得差不多了。”
“……”
幾路仇家?
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