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俗家弟子,惠真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小雲被嚇得夠嗆,回過神來之後就是一陣不解。

沈慕蕊咬唇,堅定道:“小雲,我已經想清楚了,你不用再說了。”

“可是小姐,你一個弱女子,離開了秦王府你要去哪兒?以後怎麼過活?左相府咱們是回不去了,還有哪裏可以去呢?”

雖然小雲不太理解自家小姐為何有如此念頭,但如果小姐要走,她是不會一個人留下的!

“我、我也不知道,先走一步算一步吧,總是賴在秦王府裏也不好。”

沈慕蕊想的很簡單,既然吟霜知道了她的心思,那肯定會和蘇墨晚說,蘇墨晚要是知道了,她還有什麼臉麵繼續待在秦王府裏。

她如今是秦王的侍妾,卻喜歡上了侯府公子江卓,先不說什麼矜持不矜持的,光是身份落差就讓沈慕蕊無地自容。

她本來就覺得江卓一身的氣勢不一般,現在知道了江卓的身份之後,更是為自己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感到難堪。

小雲勸不住人,到底是陪著去了篁風苑。

蘇墨晚收拾好了要帶著清荷出門。

剛剛跨出門口就看見沈慕蕊主仆二人往這邊來,顯然是要找她的。

蘇墨晚示意清荷先等一等,等人走近了,才笑道:“沈夫人找我什麼事嗎?”

沈慕蕊看了清荷一眼,有些難以啟齒,最終還是咬牙道:“蘇側妃,我想和你說幾句話,能不能耽誤你一盞茶的功夫?”

沈慕蕊難得請求。

蘇墨晚雖然詫異,但還是應了,她示意清荷先到門口等,自己帶著沈慕蕊就進了偏廳。

丫鬟小雲也被留在了外麵。

等人坐下之後,蘇墨晚給她倒了一杯茶,很關切地問道:“是有人找你麻煩了?”

沈慕蕊接過茶,搖了搖頭。

“不是。”

“那是怎麼了?”

蘇墨晚好奇,靜等下文。

“我……”沈慕蕊把茶杯一放,鼓足勇氣道:“蘇側妃,我不想待在秦王府裏了,我想離開!”

“你要走?”

蘇墨晚愣住了。

雖然她知道沈慕蕊總有一天要走,但沒想到她居然現在就要走。

難道,是因為江卓的關係?

雖然沒有實證,但蘇墨晚就是有這樣的直覺。

蘇墨晚的猜測沈慕蕊自然也能看出來,她不好意思的低了頭去。

“我本來就是要走的,隻不過是早點走晚點走而已,趁現在沈慕悅還沒有來得及找我麻煩,我——”

“沈姑娘,按理說,我不會幹擾你的決定,不過,你現在的樣子要怎麼走?你的後半輩子要如何打算?如何安排?我覺得,慕容景是應該負一些責任的,當然,我也有責任,不過,就算給你一筆花不完的銀子,你就能這麼糊塗的過完一輩子?”

蘇墨晚的確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沈慕蕊,雖然當初人選是皇後定下的,但慕容景的意思是不同意的,怪她當時隻考慮到自己,而沒有考慮到會害了沈慕蕊一輩子。

蘇墨晚是愧疚的。

沈慕蕊因為蘇墨晚這話而起了些許的動搖。

她捏緊了袖口:“可是、可是就算我再待下去,也是糊塗的,蘇側妃,同樣都是庶女,但你的命要比我好多了。我、我不知道以後還能怎麼過……”

蘇墨晚雖然不是正妃,可好歹是個側妃。是可以帶到皇宮裏去參加家宴的人,她這樣的區區一個侍妾,連見皇上皇後一麵的資格都沒有。

沈慕蕊羨慕,羨慕之後,便是迷茫。

她不想攪在渾水裏,可她該去何方呢?

天下之大,哪裏才是她的立足之地?

蘇墨晚暗暗歎了一口氣。

沈慕蕊畢竟年紀還小,這麼消極的想法她不讚同,但是她沒辦法去糾正。

人生的路是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蘇墨晚想了想。

“這樣吧,沈姑娘,如果你非要走,再等一段時間,我打算把酒樓生意擴展到別的地方去,到時候我帶你去外麵走走。”

蘇墨晚從頭到尾都忽略了一個問題。

那便是:雖然她猜到了沈慕蕊忽然要走是因為江卓,但在她看來江卓又不是不回來了,沈慕蕊不至於忽然就要走,這背後有別的原因。

因此,蘇墨晚也就錯過了知道江卓身份的最好時機。

把人送走,蘇墨晚再度出了門。

等在門口的清荷撅了嘴,不高興地道:“搬過來也就算了,怎麼還老來您跟前晃悠啊!難不成是來示威的嗎?”

蘇墨晚知道,恐怕所有不喜歡沈慕悅的人,連帶著也不喜歡沈慕蕊了,但是現在這情況還真沒法和清荷說。

她笑笑不說話,出了府去。

這回沒有江卓跟在身後,蘇墨晚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馬車行過街道,回蕩著噠噠的馬蹄聲。

過午的街上太陽高照,沒幾個行人。所以下車的時候,清荷都懷疑她們是出了帝都。

其實是在白虎街尾。

蘇墨晚看了一眼半掩的屋門,上前去扣了扣銅鎖,好一會兒都沒什麼動靜。

清荷眨巴眼大眼睛道:“蘇側妃,這裏這麼偏僻,您是要找什麼人啊,人不會出門了吧?”

蘇墨晚凝耳細聽,嘴裏有些不確定的道:“應該不會。”

清荷左右掃了掃,發現這地方簡直不太好找,雖然周圍都有住戶,但這家擠在兩家住戶的夾縫裏,如果隻看第一眼,那肯定以為是窮苦人家。再看第二眼的時候,就看出不同來了。

雖門戶小,但隱隱透出一種不同的詭異格局來。

清荷索性也就閉了嘴,靜靜站在一旁。

蘇墨晚正要再扣一次門環的時候,門裏終於傳來了動靜,她舉起的手頓時縮了回去,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

清荷直覺不太好。

她總覺得一會兒裏麵肯定會出來一個男人,而且還是年輕的男人。

等那扇門打開,終於露出一張人臉的時候,清荷瞪了眼。

果然是男人!

年輕男人!

不過……

卻是個和尚!

蘇墨晚終於見到自己要找的人,臉上露出明媚的笑意,手已經拍到了人家的肩頭上去。

“哎,怎麼這麼久才開門,你不會是剛起床吧?”

清荷眼睛又瞪大了三分,蘇側妃和這個年輕的和尚認識!而且很熟!

那人慵懶的調子聽起來竟也覺得無比的悅耳。

“這位施主,你大白天的擾人清夢可是一筆業障啊,想好怎麼還了嗎?”

“擾人清夢是哪門子的業障?”

蘇墨晚沒好氣地捶他肩頭一下,“快得了吧你,我這是行善積德,佛祖知道了也會嘉獎我的。相反,佛祖要是知道自己有一個白天隻會睡覺、晚上不幹好事的弟子,那不得氣活了。”

“佛祖一直活在我的心中。”

“……”

蘇墨晚太高興,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起來的清荷,於是趕緊轉身對清荷介紹道:“清荷過來,見過惠真方丈。”

“惠、惠真方丈?!”

清荷這會兒嘴裏可以塞下一個鴨蛋了。

惠真方丈不就是惠安寺的住持方丈嗎?

那個傳說中連晉王殿下想要見上一麵都很難的人!居然住在、住在這麼不起眼的地方?

而且,大白天的,惠真方丈不在帝都外的惠安寺念佛講經,卻在這僻靜的院子裏睡大覺……

清荷隻覺得此刻所見所聞好不真實!

其實蘇墨晚剛剛認識惠真方丈的時候也不敢相信,而且,惠真方丈其實是個俗家弟子。

當時蘇墨晚指了指他的光頭,意思不言而喻。

惠真方丈隻無奈聳了聳肩,道:“我師父說,隻要我的心是俗家弟子就好了,剃度不剃度都是浮雲。”

當時蘇墨晚那叫一個無語。

再然後惠真成了惠安寺第一個剃了光頭的俗家弟子兼住持方丈。

至於為何成了住持方丈,惠真沒有說,蘇墨晚也沒打聽。

見清荷露出驚詫至極的表情,惠真趕緊站直了,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行了,有什麼話進來再說吧,別在門口給我丟人現眼。”

“……”

清荷轉著腦袋掃了一眼周圍,根本沒有人啊。

蘇墨晚把愣得發萌的清荷一拉,掩了身後的門,就跟著進了院子。

這地方蘇墨晚來過一次,還是兩年前了。

不得不說這地方外麵看著不起眼,但是裏麵又是另一種風景。

蘇墨晚都要懷疑惠真是專門搞園藝的了。一路上都是各種綠植,層層遞進,很別致。

第一次進來的清荷一路看直了眼,蘇墨晚見她表情,暗歎,果然是很丟人。

轉過一個拱門之後,別有洞天。

清荷望著麵前的屋宇,覺得這不該是一個和尚住的地方,這簡直是貴公子才有的配置啊!

惠真將人帶到了一個亭子裏,先落座了,才對著蘇墨晚道:“坐吧,有什麼話趕緊說,老衲還要回去補覺的。”

老衲……

蘇墨晚忍不住被逗笑了。

惠真今年似乎是二十七,還能趕上小鮮肉的尾巴,老衲這兩個字從他嘴裏出來,說不出的喜感。

惠真其實長得一般,五官算不上精致,或許是他出家人的身份,總給人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這是蘇墨晚第一個沒看顏卻被氣質折服了的人。

清荷也不例外,隻是這麼短短的一會兒,就已經被惠真方丈渾身透著的氣質給鎮住了。

這時候她覺得自己應該退下了,這樣的人,和蘇側妃產生不了奸情……

等清荷離得遠了一些,蘇墨晚從袖子裏掏出一塊玉,直接就朝對麵的惠真扔去。

惠真一把攥住。

他臉色微變。

“閻羅玉?!怎麼會在你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