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灩陽光下楚雲寒一張俊美容顏掠過一絲責備的意味。
“往後這種性命攸關的事，不能輕易交在別人手中。”
夜輕舞莞爾一笑。
“遵命。”
楚雲寒菲薄的唇角微微抽了抽，在她耳邊低語：“秦王是敵是友，本王還需要查證。”
“嗯。”
夜輕舞輕輕頷首，秦王一直裝瘋，皇後心急，方才闕樓上的情形，秦王肯定見著了，她故意束手無策，就是賭秦王會幫她。
不管怎麼樣，她和秦王都是表親。
而且如今的局勢，秦王一直裝瘋下去也不是辦法，儲位之爭如此厲害，他是躲不掉的。
夜輕舞兩夫妻回到王府，陳長史匆匆來報，說王府有位老婦人尋她。
楚雲寒劍眉微微一挑，看了她一眼，她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明白怎麼回事。
“我先去看看。”夜輕舞朝他淺淺一笑。
楚雲寒便先去書看公文了。
夜幕降臨，王府四處開始掌燈，紅漆大門前還未點上紗燈，略暗。
夜輕舞站在王府門口張望。
隻見石獅下麵站著一位身披鬥篷的女子，她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似乎在害怕什麼，四處張望著，整個人顯得很焦慮。
天色微暗，夜輕舞看不清對方的麵容，隻能大約看出一個模糊的影子。
“您是……”她試探性地開口，對方驀然地轉過身，笑意盈盈地回答道：“齊王妃貴人多忘事。”
夜輕舞僵直地站在原地，腳下的步子怎麼也跨不過去。
看到對方渾濁不堪，有著猙獰傷疤的麵容，夜輕舞雙手無措地絞著裙擺，錯愕地看著麵前微笑的女人。
“靈太妃……”她小聲地喚出口。
靈太妃將鬥篷的帷幔放下來，朝她笑眯眯地說道：“王妃，當日民婦救您一次，您說過……”
後麵的話她未說出口，夜輕舞也明白她的意思，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呢！
夜輕舞遲疑了一會，便上前詢問她：“你，你怎麼出來的？”
靈太妃醜陋的麵容裏蕩漾著得意之色。
“最近景王謀反，那個皇帝老兒調走了侍衛，守衛薄弱，民女便逃了出來。”
說著，她眼眸深處滿是輕蔑的冷笑，“哼，擺脫了那個老女人，那個老女人想囚禁我一輩子，她做夢吧。”
夜輕舞心口微微顫了顫，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便淡淡道：“沒人跟蹤嗎？”
“要是有人跟蹤，民婦還能安然見到王妃？”靈太妃一臉含笑地看著她。
她的目光透著幾分譏誚之意。
夜輕舞陡然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點愚蠢，靈太妃的身份太過敏感。
她在皇陵待了那麼久，肯定知道太後，皇帝的諸多秘密。
如果自己救她，很可能麵臨殺頭之禍。
夜輕舞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才給了靈太妃信物，讓她半夜從側門進王府。
先拋開靈太妃身份不說，這個靈太妃與太後有血海深仇。
她若是公然救靈太妃，那豈不是與太後叫板嗎？
那太後老人家會怎麼看她呢！
可靈太妃救過她，自己不得不回報她。
夜輕舞是個恩怨分明的人，無法見死不救。
靈太妃半夜進了王府，夜輕舞安排她與翠兒，碧綠同住一起，當作是買來的婆子，這樣太後若是追究起來，她也可以裝糊塗，說是自己買來伺候自己的婆子。
夜輕舞考慮到靈太妃的身份，當即便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給靈太妃整容，換一個麵孔，到時候太後查起來，也不知這是靈太妃。
有了主意，當夜就給靈太妃做手術了。
中途楚雲寒來尋夜輕舞，也被她無情地拒絕在門外。
整容手術忙到天亮才做好，夜輕舞正準備休息，翠兒匆匆來報。
“小姐，太後請您入宮呢！”
該來的總會來。
夜輕舞洗漱了一番，讓碧綠照看好靈太妃，便進宮了。
一路上，夜輕舞沒過多停留，而是直接前往了紫微宮。
進了正殿，太後端坐在正殿的軟榻上等夜輕舞，見到她，太後滿臉的笑意，隻是她笑不達眼底。
“輕舞來了。”太後笑吟吟地看著她，朝一旁的宮人使眼色，“賜座。”
宮人立即給夜輕舞搬來錦凳。
“輕舞，哀家最近身體有些不適，你給哀家瞅瞅。”太後含笑著將手腕伸出來給夜輕舞。
夜輕舞從容不迫地給太後把脈，問診。
“其實呢，哀家也沒什麼毛病，近日總是心悸，噩夢連連。”
太後褶皺的臉上微微沉了下來，似乎想到非常不好的過往，眉頭深深擰在一起，低沉地說著。
“哀家，這一輩子跟著先帝嚐盡了人生百味，看透人性醜態。”
她的聲音陰森起來。
“哀家呢曾經在冷宮裏待了十幾個年頭，曾經那一個個想讓哀家死的人，如今都不在了，哀家才是勝利者，但，那些曾經傷害過哀家的人，哀家也絕對不會放過。”
她眯著眼睛上上下下細細打量夜輕舞，看她臉色是否有變化。
“就好像那些傷害過你的姊妹，你也不願讓她們苟活著。”
空氣陡然凝固了起來。
太後一雙老辣的眼眸深深凝視著她，似乎要到她心裏去。
夜輕舞心咯噔地跳了下，明顯太後這是在敲打自己，估計她已經知道靈太妃在自己手中，所以她用這種方式來告訴自己，最好將靈太妃交出來。
夜輕舞背梁之上都是細汗，給太後把脈的手也是一片濕潤，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她朝太後露出一抹恬然笑意。
“太後，您現在可是夏國最尊貴的女人，那些人折騰不出什麼大浪來，您大可心安，該吃吃，該玩玩，這樣您的身體自然就好了。”
她很恭敬，意思就是告訴太後，她並沒什麼惡意，即便想做什麼過分的事，她也逃不出太後手掌心。
“您這病並無大礙，就是焦慮，多想造成的失眠多夢，您心放寬一點，自然就不治而愈了。太後，這天下都是您的，沒誰能威脅到您了，您說是吧！”
她算是給太後吃定心丸。
夜輕舞不可能自己撞到槍口上去吧，而且太後含沙射影的提醒她，那她也用同樣的方式說出自己的心思。
太後笑盈盈地看著她，暗自裏她的雙手狠狠攥緊成拳頭。
“還是齊王妃會說話，難怪能虜獲住雲寒的心。”
她笑得極致和藹，“好，很好。”
夜輕舞的心卻一直懸著，太後從輕舞到齊王妃，換著叫法喚她，很明顯太後不滿意她的做法。
果真她還沒說開什麼藥方，太後大袖一甩，朝她淡淡說道：“既然哀家沒什麼大礙，那你先跪安吧，哀家乏了，想到曾經的種種，哀家就頭痛，夜不能眠。”
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咬牙說出來的，語氣格外重。
“是。”夜輕舞隻好躬身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