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見她來了,眉目含笑地朝她招手。
“輕舞你來了,這雲嬤嬤和雲玲兒想必你也認識了,是雲寒的奶娘,在哀家身邊伺候好多年了,哀家當初給雲寒的時候,還真有點舍不得呢!”
雲嬤嬤兩母女立即給夜輕舞請安,“王妃娘娘。”
“免禮。”夜輕舞輕輕擺手,接著被太後拉著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下。
太後一臉和藹地看著她。
“輕舞,雲嬤嬤說身體疼痛,非常不舒服,哀家知道你醫術了得,你給她瞧瞧如何?”她詢問地開口,一雙鳳眼含笑著看著她。
夜輕舞在心裏佩服,這雲嬤嬤真是高明,她熟知原主的性格,睚眥必報,錙珠必較,肯定不會為她治病,而且她前麵已經鋪墊好了,誇讚了自己一番。
若是此刻她暴怒的拒絕,並怒斥雲嬤嬤虛偽,那就是她不識大體。
她俏麗的麵容裏平靜無波,令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一旁的雲嬤嬤雲淡風輕地瞅了夜輕舞一眼,在心裏暗暗笑了,賤人的愛恨分明,怎麼可能給她治病,肯定會痛罵自己不要臉。
在太後麵前失了體統,即便不被罰,也會被太後厭棄的。
一雙渾濁的眼眸透過旁人不易察覺的奸笑。
雲嬤嬤以為自己可以等來暴跳如雷的夜輕舞,誰知道麵前的人嫣然笑著。
“臣女遵命。”
雲嬤嬤瞬間石化了,就連一旁準備看好戲的雲玲兒也懵了,賤人不應該破口大罵嘛!不應該說她們是下賤之人,她是高貴的王妃,怎會給下賤之人治病?
她居然答應治病?
答應了?
兩母女都懵了,隻見夜輕舞淺笑嫣然地笑著,柔光之下她格外好看,猶如身姿翩然優美,宛若仙娥。
雲嬤嬤訕訕一笑。
“太後娘娘,不用麻煩王妃娘娘了,老奴身體很好,沒什麼大毛病,老奴身份低賤,怎敢勞煩王妃娘娘問診。”
她故意把後麵幾句話說得特別重,就是想挑撥起夜輕舞的情緒。
夜輕舞俏臉含笑,眼角眉梢微微上揚著,一臉親切可人的模樣。
“雲嬤嬤,本王妃看你確實沒什麼病,估摸著是經絡阻塞,給你通通就沒事了。”說著她從袖口掏出銀針,笑容滿麵地說道:“給你紮幾針就沒事了。”
銀針閃閃,泛著寒光。
雲嬤嬤怕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不停地擺手。
“王妃娘娘,真的不用了。”
“不用了?”夜輕舞秀眉微挑,檀唇露出一抹淺淡笑意,“依我看,還是紮幾針,省得雲嬤嬤身體不適,病倒了就不好了。”
太後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她身邊上被夜輕舞破開了一個口子都沒事,銀針紮穴位也是宮中太醫常用的手段,所以她非常讚同。
“雲嬤嬤,你就聽齊王妃的,讓她給你紮幾針,指不定你渾身疼痛病症就痊愈了。”
“這……”雲嬤嬤還想拒絕。
夜輕舞怎會讓她輕易拒絕呢,雲嬤嬤敢陰她,那就別怪她不客氣,那就讓雲嬤嬤嚐嚐被針紮的治病,治病沒門,等會就讓她明白,想害自己的下場。
雲嬤嬤看著那長長的銀針渾身止不住地顫栗起來,似乎非常害怕,煞白著臉開口。
“太後,老奴……”
夜輕舞笑晏晏地打斷她。
“雲嬤嬤,這肯定痛的,痛則不通,通則不痛,你越是痛呢,就什麼你的經絡堵得越厲害。”
說著,她便將雲嬤嬤按坐在錦凳上,在她細長的脖子上紮了一針。
“啊!”雲嬤嬤發出慘叫,眼淚婆娑的,她還沒反應過來,又一針紮都她的肩膀上,疼得隻抽冷氣。
夜輕舞看著麵前疼得眼淚直掉的人,檀唇微勾,在她耳邊僅用兩人可聞的聲音提醒道:“雲嬤嬤怎麼樣?做人呢,老老實實,本本分分最好,少打什麼為歪主意。”
雲嬤嬤臉都僵住了,渾身疼得要命,眼眶裏滿是淚水,卻不敢落下,隻能朝夜輕舞擠出笑容來。
“謝謝王妃娘娘。”
太後端莊坐在一旁看著,還非常滿意地誇讚夜輕舞。
“雲嬤嬤,忍忍就好了,輕舞的醫術了得,眼下是疼了點,等會你就神清氣爽了。”
“是。”雲嬤嬤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
本是想激怒夜輕舞這個賤人,結果她根本不按正常套路來,用這種方法懲治了她。她受了折磨,還不能同太後說,還隻能誇賤人。
*
夜輕舞在紫薇宮陪了太後用了點心,說了一會體己話,休息了一會,便帶著翠兒從紫微宮出來,兩人走在宮道上,準備回鍾靈宮,卻碰到了夜正天。
明顯的夜正天是特意等她的。
夜輕舞想繞道而走,可夜正天早早看見了她,遠遠地就朝她走了過來。
她想躲都躲不開了,隻好站在原地等候他。
夜正天顯然很著急,卻依舊要擠出姨母般的笑意。
“輕舞。”他叫得很親切,好似跟夜輕舞很親一樣的。
夜輕舞直挺著背梁,優雅地站著,一雙美目淺淺一眯,滿是不解地看著一臉諂笑的老父親。
“父親,您尋我何事?”她揚眉問道。
其實不用說,她也知道夜正天打什麼主意,還用說嘛!
自然是為了夜清嬌的事情來的。
夜正天見她冷淡至極,嘴角微微抽了抽,努力吞咽了一口唾沫,才徐徐開口說道:“輕舞,輕嬌是你的妹妹,而今卻在浣衣坊,她一個千金小姐哪裏能受那種苦。”
“而且她還挨了一百板子,已經受到了懲罰,你就看在姐妹情分上原諒她,去皇後麵前求求情,讓她回家吧。”
還真是會心疼女兒呀!
可惜他心疼的不是自己,這個父親真是偏心的。
夜輕舞神色淡淡地撇了一眼麵色不自然的老父親,檀唇勾勒出絕美弧度。
“父親,這個忙,女兒恐怕是幫不了的,夜清嬌構陷王爺,欺瞞陛下,幾條大罪,誰敢求情?”
夜正天臉色蠟黃,顯得很沒臉沒皮的,可為了夜清嬌,他豁出去了,一雙眼眸微暗了下來,小聲地開口。
“輕舞,其實這件事情你不追究,就可以揭過去,清嬌在浣衣坊已經待了一夜了,裏頭都是什麼人,都是罪臣之後,個個如豺狼虎豹,他們那樣凶惡,清嬌怎麼受得了?”
說著,他眼淚婆娑。
“輕舞,為父實在沒辦法了,算是為父求你,你看在為父的麵上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隻要你救出了清嬌,為父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你。”
夜輕舞要笑了,為了夜清嬌,這個老父親也是拚了,可不知怎麼的,她心裏特別不好受。
她為原主不值得,從前也是這樣,妹妹犯錯,都是拿她出去頂罪,要麼就是讓原主去做惡人。
夜清嬌這件事情她怎麼能去求情呢!
如果她去求情,皇帝會怎麼看她,太後又會怎麼瞧她,這宮中的人又怎麼想她。
這是要將她置到輿論風波去嘛!
夜輕舞雙目紅紅的,一臉氣憤地看著夜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