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自已都不相信她呢?留著青鸞,就是一個禍害。
如今還要怎麼樣,青薔一定也不願意看到的。
殺了青家所有的人,青薔會心裏難過。
她明明一早就知道青家並不是她娘家,青家的人,都是想仗著一些權勢而已。她覺得沒有什麼所謂,由得他們。隻要大家都覺得好就好,她生病的時候,青家的人,那一點點的關心,就夠是讓她感動的了。
青薔啊,為什麼自已那麼愛她,卻總是認為她是打不倒的,總是將她置在風口之上。
他這次,是真的,真的不想她出什麼事的。早早安排她回去,沒有料到無垠竟然能掙脫那麼多高手,而且還能找到青薔的車輦。
作為一個皇上有所為,有所不為。
她不會再諒解她的了,每一次,他都逼問著青薔,每一次的傷害後,他都會先說她。因為他從來覺得,不是他的錯。
過後再跟她軟言幾句,便是如此了。所有的女人,哪個不是這樣呢?
說她對他嚴苛,可是現在才發現,自已是何等的冷血口總是抓住她一些東西,來讓她低頭,退後。
雖然青薔性子比較不同,但著實,她在努力改變著。
青薔啊,沒有再下一次地機會了。
抬起頭,一手輕抹去臉上的濕冷液體。
竟然變成了這樣子,青薔,青薔這個名宇,早就鑽到他的骨子裏去口
因為愛她,因為在乎她,所以,嚴苛得不得有一絲一毫的惹怒。
比起青錦臣,他都不敢往後看看自已對青薔做的是什麼。
但是人是不同的,不能放在一起來比。
他親手送她上了絕路,現在是源源不絕的後悔。
為什麼呢?當時是不想以後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不想再有什麼痛苦了,可是完了之後,空洞得可怕。
人生如棋,一步錯,後悔已是來不及了。人生連棋都不如,沒有他再重新撿子再走的機會。
他是皇上,唯有她與他下棋,才會不屑於他的總是悔棋再重走。
沒有一個人跟他吭聲,沒有一個人鄙視他的棋。他習慣了,而這一步,是永遠的錯了。
忽然回頭看不到琳愛,心中更空。
大聲地怒叫:“陳公公,琳愛呢?”
陳公公畢恭畢敬地抱著小帝姬進來,惶恐不安地說:“皇上,小帝姬還哭鬧不休,無法喂她吃些東西。”
他抱過,心疼地親了又親她的小臉,還是哭。
小小的一張臉,憋得紅紅的,哭得那麼難過。
為他嗎?他把她的母妃賜死了。
對不起啊,琳愛,真如她說對了,想見她,又怕見到她了。
喂著她吃了一些東西,還是一直哭。
這樣不行的,會哭啞她的嗓子,會讓她生病的。
放在小床上,那上麵,還猶存著青薔的味道,淡淡的,香香的,平和的。是什麼打破了這裏的一切,他又有些發呆。是無垠,抑或是自已還是青錦臣。
琳愛還在一直哭著,他拿了一件青薔的衣服,深深地聞著上麵的味道。
將衣服放在琳愛的旁邊,她小手抓了,慢慢地哽咽,再平息。
直到她側著臉,抓著衣服睡,半邊的臉,還埋在衣服裏,那樣的不平靜。
他小心地給她抹去臉上的淚,自已的淚,卻是流下來。
琳愛,怎麼辦?今天還尚有味道,能過多少天,青薔連味道也不會留下來。
他覺得,他的心,在一寸一寸地哀老著。
他不再是那個可以拿著肩子,逍遙地走著,是那翩翩俊秀青年才俊的樣子了。
每次,他會走在前麵,而她在後麵。
自已隻想自已,從來沒有往後看。
曾經,也是麵時麵地相遇的。那時的驚歎她才華出眾,她冷清孤傲,甚得他歡心。
可是進了宮裏,為什麼這一切,就不曾再發硯了呢?
女人太聰明,真的不可愛嗎?
怎麼能怪她,一步一步,明明是自已做成的,以為,她可以完美地將她更多的才華發現出來,才發現,她根本就不喜歡這樣子。
“琳愛啊。”他輕歎,躺在她的身邊:“不要恨父皇,琳愛啊,你要乖,不要讓她走得……不安心。”
“琳愛啊,我好想她了。”
“琳愛啊,我對不起她。”
那時,讓人放箭的心情,為什麼會產生呢?他現在為什麼看不清楚,那個冷硬的自已,是什麼樣的樣子。
捶著頭,他隻是,又當成了棋。
而她,跳出了棋局,不願再回來,任誰,也無法去補救。
縱使再擦淨這棋子,也不會再回到他的棋局上來了。
睜開眼是白天,閉上眼,是黑夜,很深,很長很長的黑夜。
他閉上眼,想著過一個寒冷的夜。
聽著夜裏的雪,靜靜地下著,像是在哭一樣。委委屈屈,拉得幽幽長長的。
聽著琳愛的呼吸聲,輕輕的,淡淡的。
親吻一下琳愛的小臉,他跑了出去,急促地說:“陳公公,馬上派人去找青錦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馬上讓禦醫跟著聯走。”
一定,還有辦法的,還有辦法的,那並不是最毒的鶴頂紅。
他不想讓她痛苦,就讓她睡。
不要,不要這樣子的結果。
但願青薔,還能給一點點的機會給他挽回。
要找青薔,哪怕是死,也要她整整齊齊地過在宮裏走。
真正會衝動的人,是他才是。
他的耐心不夠啊,不是青薔衝動了。
陳公公雖然有些愕然,還是馬上就傳旨下去。
然後給皇上披上長衣,跟著他大步就往外走去。
快馬迅速地,就牽到了正清宮裏,他也不等馬車了,騎了上去,帶上好些侍衛,加重了好幾鞭在馬臀上,往宮外走。
遠遠地,就看到那雪地中的馬和人,如風一般的往前跑著。
誰都知道,雪地很滑,不能這樣走。
可是皇上真的很不怕,就是走得這麼急,讓侍衛隻好拉緊了心,圍在他的前後左右的,要是有什麼事,就得撲下去,給他墊著身子以策平安。
快是傍晚的時分了,到處是白茫茫的,哪裏有找得到人呢?推開那畫齋的門,也是空空如也,到青家,就更不用說了。
他還是滿城找,派人出城走,無頭蒼繩一般的地到處亂找。
她曾經問過他,什麼才是最珍貴的。
現在方知道,失去的,才是最珍貴的。那時她臉上的笑,那般的隱不住落寞,本來就愛她的與眾不同,為什麼還想要馴服她,讓她和後宮的所有女子一樣呢,連自已,也不太理解了。
好勝的心理,自小就開始養成的。
沒有,到處都沒有,心忍不住,越來越沉的跌落,再空落。
青錦臣抱著青薔出了宮,一時之間,在白茫茫中,也不知要去哪裏。
四處看看,四處的太陽,在刺眼著。
是否要找個地方,與青薔一起。
在懸崖上,青薔說,如果可以,就不痛苦了,不走了,就呆在那裏。
那蓮花田邊的老和尚直言地要青薔出家,說這樣才是解稅,還說他會孤獨一生。但凡能得窺天機的人,都不是凡人。
去找他,一定要幫青薔挽回些什麼。
他強烈地感覺著,青薔還是可以救的,如果很毒的東西,她的七竅會流出血來。如果她真的死了,黃泉路上,他會再陪在她的身邊。
狂跑到那蓮花田裏,也是四處雪白一邊,厚厚的積雪壓在那屋脊上。
抱著青薔跪在外麵,他大聲地叫:“請大師救命。”
長長的一聲歎息,那醒悟世上人的清然鍾聲敲起。
淡和的聲音道:“已是無法得救。”
“我不信,可以的。大師出家人應以慈悲為懷,普渡眾生,大師得然能料知天機,而今,也並沒有辦法,青薔的身體,還是暖的,青薔的氣息還是微弱的,請大師發發善心,救得她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抱緊了,捂緊了,不要她冷著。
跪在冰天雪地上,堅定地眼神看著那廟宇中的人。
老人隻是歎息,然後道:“回去吧,事便是如此。”
“我不信,有人說佛說仙有靈,什麼有靈,就是這樣,連人都不如,總是見死不救,佛不是我,安知我心中尚有善良之心,連螻蟻都不會踩。佛不是我,不是冷冰冰的東西,隻會看著。我現在看請,那佛的眼睛,不是憐憫,而是我憐憫他。千百年以來,人人爭先恐後地向它上香,求平安,千百年以來,都是得靠人走過來,但是,哪一次,有見到大顯靈通,來普渡過眾生。我知道你話裏的意思,她是苦,你不是青薔,你不知道她對這些,一切都不會後悔的。現在,我用我的生命,請你,動一動慈悲的心腸,幫我救活青薔,要我的一切,我都在所不惜。大師!請救救青薔,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在所不惜。”
用他的血,用他的肉體,用他的生命,一切的一切,隻要能讓青薔不離開這裏,他會願意。
撕心裂肺地喊:“大師,如今還有一息尚存,請大師就開開慈悲心懷吧,我知道大師不是凡人,救救青薔吧,以後再苦的日子,她也會心甘情願的過的。”
“唉。無情不似多情苦啊,明明我眾人入得佛門,就冷透地看世間的一切紅塵俗世。你倒也說對了,如隻是冷觀,而不救之,那與物豈非一樣。救人一命是我佛家之義不容辭之事,請進。”這二個人的思想,總是不同的。